“你看看人家!女朋友手里有东西吗?”
前方迎面走来一对小情侣,女生见到莫思语手里空空,立马把手里的外卖挂在男友伞把上。
男生沉默、不赞同、谴责的目光,依次砸在沈烈老老实实提着女生书包的手上。
给沈烈甩了个“惯坏女人”的眼神,认命拿起外卖。
沈烈没出声。
莫思语如芒在背。
她有心解释,他们不是情侣关系。
但话涌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了——
救命!说出口,气氛只怕更尴尬!
主动伸手揪住自己的书包:“我自己拿吧!”
“瞧瞧!瞧瞧!”
“人家女朋友多懂事!”
“下雨了我要打伞,你伸手提一下外卖,能死啊?”男生语气愤懑。
莫思语摸着书包的手,僵住。
抬头查看沈烈的反应。
他英挺的眉宇依旧,对她一笑。
若隐若近的距离,清新又刺激的薄荷柠檬味入侵她每一个毛孔。
莫思语呼吸有点急促,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
书包却被那只大手牢牢禁锢着。
一丝一毫,拽不动。
“哎呀!看看,你个死出!看看人家,模范男友!”
小情侣中,女生没好气拍了男友肩头一巴掌。
莫思语被调侃的,尾椎到脖子,都泛起酥麻。
等对面走了一段距离。
她有点恼怒:“你怎么不说话解释一下?”
沈烈突然停住脚步,侧身问她:“解释什么?”
“……”莫思语。
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聊天。
当然是解释我们的关系……
等等!
莫思语突然心里警报拉响,主动接她,拎书包,顶着张俊美浓颜,还一直对她笑的……又欠又惑人。
艹!这海王不会在撩拨她吧?
莫思语想来一句:“别撩我!我对海塘主过敏!”
但万一……以他的人设,对所有女生全是这副姿态,属于海王的基本自我修养。
这话说出口,显得她太普信女了吧。
莫思语抿抿嘴,心里海啸翻涌,面上装出一副淡然超脱的姿态。
“没什么。”
“那就行!”沈烈单手往上一抬,把伞往莫思语方向侧了下。
“下个路口,你舍友在那。”
“我送你到那去。”
“啊?不是,等一下!”莫思语惊恐往左前方看去。
张果和刘澄。
正在面无表情,盯着她。
……
“滴!”
莫思语刷开寝室门。
“我艹!思语,你和沈烈谈上了?”
张果提着饭盒,快步绕到她前面。
“不是吧,不是吧,什么魔咒!咱们宿舍就和那个男人窝过不去了?”
刘澄难以置信,仰天长啸。
她四处打量宿舍的风水布置:“咱们宿舍,肯定有高人做法,布下了情咒!”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被贴符!”
“……”莫思语打开自己的饭盒,扒拉一口肉末茄子:
“没有!图书馆遇到我没伞,他送我一下。”
“刘澄你知道的,他挺热心助人的。”
刘澄:“我不知道!”
“沈烈热心助人,是热心——用钱助人!”
“思语,招了吧!瞒着咱们谈多久了?进度如何?”
“亲嘴没?他是不是有八块腹肌?睡了他没?爽吗?”
莫思语差点没被噎死。
赶紧喝口水顺顺,没好气道:“刘澄!你能不能不要对一个纯洁的女大,说出这么不堪的yellow之语?”
“艹!你搞野男人都嫌不黄?我说个话黄?”
刘澄直翻白眼。
张果也来了兴趣:“就是沈烈送你的风铃?看不出来啊!他也是会送礼示爱的家伙!”
“对啊,我以为沈烈那种人,不会搞浪漫呢!”刘澄也很唏嘘。
槽点太多了,莫思语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先反驳哪一个。
“风铃!不是他!”
“还有,你们的语气也太肯定了!沈烈为什么不会浪漫?”
“最后,我没谈!清清白白!”
“真的假的?不是他送的?”
张果咂舌:“至于我为什么那么肯定,那还用问,沈烈这种人,搞啥含蓄的浪漫,他示爱,直接就扔床上那种!”
刘澄把目光紧紧锁定在莫思语身上,好像要从她裸/luo的肌肤上,找出点什么暧昧的痕迹。
莫思语再次发誓:“清清白白!”
“还有!你们的反应不对!”
“沈烈这种海王,你们应该痛斥我,让我不要和他沾上关系!”
张果哈哈一笑:“什么年代了!虽说渣男海,但渣男极品啊,一个顶几!”
“真谈了,就谈一段玩一玩,免得第一次谈恋爱,掏心掏肺。”
“恨不得把八百层滤镜安在初恋身上,最后发现,卧槽!老娘真他妈贱的慌!怎么就栽在这垃圾男人身上?”
“找个屑男人当初恋,简直是人生抹不去的耻辱!”
“还不如一开始就放低预期,找个硬件完美的谈谈!”
“沈烈可不用靠恋爱脑,来开滤镜!”
“啧!人家长得自带滤镜效果!”
“谈了他,你省下个脑子 ,对他预期还不用高!”
“赚啊!”
“对啊。”刘澄叹口气:“学校里,不管哪个女生问沈烈要联系方式他都给!”
“本来就不存在安全感。”
“等腻了,分了,也不会像咱们一样,买醉,痛哭!”
“……”莫思语被强大的逻辑,刺激的翻白眼:“照这么说,沈烈真是女生谈恋爱不受伤的极品良药!”
“你才知道啊!学校那些加沈烈的女生,一大半都是这么想的!”
“他经常逃课,学校出现的次数也少,大部分在校外。”
“估计外面有女朋友吧?要不然天天不回学校,说不过去!”
“这也不影响他偶而出现在学校,手机里一加就是几百个女生。”
刘澄摊手道。
“好啦好啦!”
张果坐在椅子上,扭头望见莫思语的脸皮,已经被她们调侃的,变成一张大红布。
恨铁不成钢道:“完蛋玩意!”
“说两句你就撑不住了!以后怎么搞男人?!”
“长这样一张脸,真就大学四年当尼姑呗!白瞎!”
莫思语拍拍发红的耳朵:“下午考试了姐姐们!”
张果和刘澄摆摆手:“算了算了,不和你开玩笑啦!”
“你能谈恋爱,母猪会上树!”
“思语你这样的,估计以后找个斯斯文文的,沈烈那种,太招摇了!”
“但他大老远愿意送你回宿舍。”
“啧,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
宿舍再次静谧下来,只有翻书的细微声响,悉悉索索的。
莫思语悄悄松口气。
柜子门上挂着的书包,依然残存着侵略性的薄荷味,又凉又烈。
荧黄色的小台灯侧方,残损的木制风铃,披上一层淡淡轴光。
手机上,来自妈妈的消息:
【几点的车票啊?你堂哥提了新车,要去A市高铁站接你。】
终究还是要回去了。
有些事情,可以躲开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六月末,已然开启了盛夏时分。
A市,古香古色的四方院下,徐母从紫檀罗汉床上起身,走了几步。
无聊至极,又随手拿起红剪子,修剪野蛮疯长的葡萄藤。
保养得体的她,看上去温婉又贵气。
“铛铛!”古董座钟浑厚的声音,从前院回荡到到后厅。
秘书小宋提着公文包,匆匆从明式长廊下穿过。
徐母叫住他:
“小宋!阿域怎么进去这么久?”
小宋谦卑点头示意:“您别急!老领导说他要简单讲两句!”
徐母愕然。
她这个亲爹,退休了,单位的毛病却依然改不了。
茶壶一提,茶杯盖一撇,无论是下属还是女儿,外孙,通通都要到他面前——
“我就简单讲两句。”
一讲就是大半天。
约莫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徐域出来了。
徐母马上迎上去:“怎么你外公三天两头找你谈话?”
徐域慢条斯理道:“妈,外公交代我几句罢了。”
“哼!臭小子!你不说我就猜不出来了?”徐母放下剪刀,笑道:“无非就是你以后先去哪边下基层历练。”
“算了,你向来是不用我操心的。”徐母自豪道,话语一转:
“对了,过几天你生日,你周叔叔也会回来!中午你可要把时间空出来!”
顿了半晌,又说了句:“你爸……托秘书告诉我,他也要赶回来。”
“你自己处理,别顾忌我。”
空气沉闷了些。
徐域微微点头。
目光随意落到葡萄藤上,肆意生长的枝蔓,却被人为打理的规规矩矩。
就像这一整个庭院一样,四四方方,线条厚重,不可逾矩。
不知怎么,他想起了书房里那罐线条扭扭曲曲的纸星星,无端一股子轻快和活泼的味道。
“阿域?阿域?”徐母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徐域又沉默了下。
幅度扩大的嘴角被他轻轻收回:“要过生日了嘛,开心很正常。”
“你……”徐母可太了解他儿子了,小小年纪,就和戴了张面具一样。
“算了,我也不说了。”
但目光瞥到徐域四季不变的英俊脸庞上,她又忍不住要开口:
“不,我还是说说吧!”
“大学里,该学习学习,该谈恋爱就谈恋爱。”
“现在又不是初中那会了,妈给你道歉……当时做的不对,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现在妈完全尊重你的想法。”
“薛家那丫头,怎么说呢……你要是喜欢,先和她谈谈,妈……妈,也没意见!”
“别一天天,跟看破红尘一样!”
徐域垂下眼睛。
而后抬起腕间的表,低头温和道:“薛叔叔和我们家是世交,我们自然也就是朋友。”
“妈,我有点事,先出门了,中午不必等我吃饭。”
“哎你!”
徐母伸出手,却只得到那道日益高大的背影。
她揉揉太阳穴。
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