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4)

    伊芙琳来到门前,铜制的锁防守外人的贸然行动,只有真正的主人才可以打开它。

    她暂时不着急开门,更应该确认里面的人有没有事。手掌大力敲击木门,朝里面喊道:“你还好吗?”

    地下室里的女人是如此庆幸自己能听到解救的声音,更是一位她认识的人。

    她被捆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紧张地大口喘气,刚才的呼救中耗尽浑身里的力气,现在只能用更微弱的声音去回应。

    “我在里面……”

    伊芙琳喊道:“放心,相信我,你会平安无事的!”

    或许是她的话语坚定又充满温暖,里面的人渐渐平息了急促的呼吸,安心等待救援。

    而现在的伊芙琳其实对这把铜锁无计可施,如果她还有平常一半理智的话,就会知道没人会丢掉钥匙,亚当斯锁住了地下室的门,最快速的开门方法应该是去找亚当斯。

    伊芙琳没有开锁经验,但是她刚看过一篇生活杂志上的文章——《格林太太教你如何开锁》。

    里面把开锁描述成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要拿出一只随处可见的发卡,在用几个小步骤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发卡这东西对男人来说不会随身携带,但是稍微会打扮自己一下的女士都会选择戴发卡,伊芙琳为了参加下午茶在发型上花了心思的,随手可以从头上摘一个发卡下来。

    她跟着回忆里的步骤开始行动,先是要把小巧的头部塞入锁孔,这点很简单,然后再用一个发卡塞入其中,转动第二只发卡。

    确实是很简单的步骤,可是生活不会和生活杂志一样简单,伊芙琳没有听到自己所期待的咖挞开锁声。

    反而因为着急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无措,她想现在自己弯着腰开锁的样子应该糟糕极了。

    事实确实是如此,等福尔摩斯处理完亚当斯后,进来就看到她和铜锁的斗争。

    伊芙琳取下头上发卡时的动作有些随意,几缕棕色的头发微微翘起,打破了原本完美的发型,不过她现在没心思去关注外貌上的不完美。

    福尔摩斯提问:“女士,需要帮忙吗吗?”

    伊芙琳懊恼地开口:“我无法驯服这个铜锁。”

    效率的最快的做法是去找亚当斯身上的钥匙,或者一脚把门踹开,福尔摩斯没有那么做,他看到伊芙琳费力的模样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他的有上前帮忙的意向,伊芙琳顺从地退到一边,做旁观的欣赏者。

    福尔摩斯对有弹簧锁了解,之前破过犯人靠撬锁入室抢劫的小偷案。地下室的铜锁是市面上常见的弹簧锁,没有特殊的设计,打开它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的手指操控着属于伊芙琳的发夹,自信的样子不输于刚才回击亚当斯的表现。

    伊芙琳注意到他的指间并不完美,大大小小的痕迹可能是伤口愈合后的疤痕,从事颜料行业需要对自己的手做出此等伤害吗?这个西格森从各方面来说都奇奇怪怪的。

    开锁对福尔摩斯来说果然是小事一桩,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咔哒的开锁声在此刻是如此的美妙动听。

    伊芙琳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您在歪门邪道上这么有天赋。”

    福尔摩斯转过身来:“嗯?”

    她的夸赞带有歧义,“歪门邪道”这个形容词是用来夸人的吗?

    伊芙琳的大脑在进行一场风暴,该如何挽回现在的局面,她已经尴尬地想不到该用什么俏皮话拯救自己。

    人被逼急了会有急智,这句话是真的。

    伊芙琳改口道:“我是想说:您应该经常忘带钥匙。”

    福尔摩斯:“好吧,下面还有人在等待解救呢。”

    她佯装无事发生的样子应该蒙混过关了,福尔摩斯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而是提起正经事——地下室被关押的受害人。

    他们提起一盏煤油灯,向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进发。

    漆黑的前路让两人十分谨慎,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通往下面的阶梯并不平整,给黑暗增添一丝危险。

    福尔摩斯提着灯走在前方,伊芙琳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煤油灯的光芒把四周照亮,不见阳光的地方总有几分潮气,空气不与外界流通,里面沉闷又让人难以忍受,还夹杂一股恶臭。

    前方终于出现了人的倒影,她的情况并不乐观,低垂的头颅无力地耷拉在椅背上,毫无人道的亚当斯很少给她吃饭,刚才的动作已经是她的极限。

    凹陷的面颊和一双无神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伊芙琳捂住了自己的嘴,眼中的不可思议已经快溢出来了,那人是艾林顿家的大女儿——贝莉。

    怪不得最近没见到贝莉的人影,被囚禁在这儿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去参加宴会。

    伊芙琳和贝莉平日里交集不多,她更喜欢和妹妹格蕾丝针锋相对,她和贝莉的关系不远不近,只是认识会打招呼的程度。

    贝莉性格温婉,格蕾丝自大高傲,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不过她们关系很好。

    “贝莉,你还好吗?”伊芙琳忍不住问候,虽然她知道贝莉的样子不可能还算好。

    贝莉勉强提起嘴角,给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前方的福尔摩斯讶异地问:“你认识她?”

    伊芙琳:“这是康纳伯爵的夫人,贝莉·康纳。”

    贝莉被绑在椅子上,现在的情形糟糕透顶,没必要再多解释什么。

    福尔摩斯了然,他听到康纳的名号已经想起那位半年前再娶的伯爵,他活跃于政坛,是现在议院里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伊芙琳快步上前来到女人身边,想帮贝莉缓解痛苦。她的双手被麻绳紧紧地捆住,看上去这个结并不好解开,只好拿出手帕先替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有刀吗?”

    伊芙琳向在场的另外一个人求助,如果没有的话他们还得再回去一趟。

    福尔摩斯把手伸入风衣宽大的口袋,在里面翻找一番,掏出多功能刀递给伊芙琳。两人至少认识,从她关切的神情来看,让她去干这件事没什么不好的。

    伊芙琳接过小刀,现在有机会近距离去观察西格森的手,这或许能解答她刚才的疑惑,不过她目前的心思全都在贝莉身上,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事了。

    福尔摩斯把煤油灯靠近贝莉被反绑的双手,伊芙琳小心翼翼地切割着绳子,生怕再次伤到贝莉。

    他的刀还算锋利,她干的并不费劲,几下就成功了。

    伊芙琳松了一口气,贝莉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过身上没有明显大伤口,暂时不用急救。

    “我们应该先带她出去。”她看向在场的福尔摩斯,自己没有能力办到这件事,但那个勇斗歹徒的人应该有这份力气。

    贝莉费劲地想张开她干裂的嘴唇,说些感谢的话,就被伊芙琳制止了。

    她安慰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休息,闭上眼,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福尔摩斯把煤油灯交给她:“你拿着灯走在前面。”

    现在两人的位置互换,提灯的人变成伊芙琳,福尔摩斯双手抱起虚弱的人走在后方。

    地下室其实并不大,走上几步路就能前往光明的天堂,可就是这小小的几英寸,贝莉差点以为自己永远离不开这里了。

    在亚当斯离开的每一秒里,她都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做了错事,她不知道自己求生的决定是否正确,她该如何纠正人生的错误?

    这些念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带来的痛苦更胜于亚当斯带来的身体上的痛苦。

    外面的空气好上不少,伊芙琳不由自主地深呼吸几下。

    亚当斯的眼睛没有被挡住,看到被救上来的贝莉,心中的恨意熊熊燃烧,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他歇斯底里破口大骂:“你这个勾引人的婊子!你们两个凭什么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他的咒骂让原本英俊的脸变得面目可憎。

    贝莉悲伤地闭上了眼睛,一点也不想正面亚当斯。

    伊芙琳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能做出这种坏事的人决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还是闭嘴吧,不然想想该怎么去为自己辩护。”伊芙琳说完又跑出去,“我去找人来,麻烦您先照看一下伯爵夫人。”

    她在打架上毫无优势,万一亚当斯挣脱了束缚,能及时制服他的人只有西格森,把他们放在一块再安全不过。

    福尔摩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已经不见人影了。

    原本在破案的人应该是他,而现在跑前跑后的人变成了伊芙琳,这位女士身上的活力好像永远没有用完的一天。

    他原本这一路在查找找天鹅巷的失踪人口,各个年龄段的流浪者、乞丐和妓女等等人都在半年内陆续失踪,他们的身份并不尊贵,没人会为他们去大费周章。

    福尔摩斯在报纸上看到杀人犯道森被捕的消息又逃狱的消息,顺藤摸瓜来找到后背的主谋,可是连他也没想亚当斯会胆大包天囚禁伯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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