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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修,建议重看)

    雪停了,山头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遍天之间皑皑同色。

    史湘云和丫鬟流惋爬上一座小山坡,山头有个小小的坟。坟刚堆起来不久,土还很新。

    墓碑上空无一字。

    流惋把带来的贡品摆在坟前,对湘云说:“王爷的陵本是挨着皇室的,奈何姑娘身份敏感,去不得那个地方。王爷临走前让陈慎在这儿筑了个无名碑,说就给姑娘祭奠用。”

    流惋不由得想到自家王爷穆莳,他对史姑娘也算是用心了。

    一年前他下江南过冬养病,途中遇见要随船只下江南的史湘云。他出于曾经和长辈们的交情,出手搭救了湘云。

    为护她安全不牵扯进史家被抄的事中,就把她安置在了城外。吃的穿的样样不缺,当作王府千金一般好好养着。

    几大家族才没落,朝堂之上风声鹤唳,湘云身份敏感,能在那种时候对她搭救,是流惋没想到的。

    不只是流惋,湘云亦感诧异,此间还多一份感激。

    感激他曾在江南雨中为她撑的伞,在她午夜噩梦时的陪伴。这些小瞬间对当时漂泊无依的湘云来说,足以焐热她冷下去的心。

    穆莳乃本朝唯一的异姓王,二十有五的年纪,生的是天人之姿,端的是风高亮节。本是人中龙凤,奈何疾病缠身,早早就去了。

    穆莳成了湘云唯一的依靠,她曾经担心过他娶妻后,可能会不再管她。

    但他还没娶妻,就先病逝。

    下葬那日湘云无法出面送他最后一程,只能在此处悄悄来看他。

    湘云看了看那光秃秃的坟头,走到远处,拔了几根草,种在了坟前。

    流惋看见了,道:“姑娘这是何意?”她见过给人死者送鲜花的,却没见过送小草的。

    湘云深吸了口气,压抑住想落泪的欲望: “如果有来世,希望王爷能像草一样,火烧不尽,风吹又生,谁也夺不走他的命。”

    流惋摆好了贡品起身,惋惜道:“姑娘你说,王爷人那么好,怎么老天竟舍得这么早带走他?唉。”

    湘云也不明白,为什么好人会死得这样早,而真正该死的人却长命百岁。

    像她的二叔,一生清正廉洁,史家从湘云的父亲死后一直谨小慎微,但皇上的刀子还是落在了史家。去年冬天他被外放,死在了途中。

    她的夫君卫若兰仪表堂堂,才貌双全,乐善好施,可他也在贾府被抄时意外身亡,致使她新婚三月就守寡。

    他们都是湘云极其重要的人,她却都没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这是湘云长到现在最大的遗憾。

    湘云也不知道,为何她身边这些好人,老天要那么早带走他们?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老天不善待她吗?可它给她名门身份,给她一桩好姻缘,让她在走投无路时遇见东安郡王。

    真的善待她吗?

    它给她一点儿光明,紧跟着就让她陷入长久的黑暗里。

    像孤女的身世,像昙花一现的婚姻,也像匆匆而过的穆莳。

    现在,她又无依无靠了。

    “姑娘,又下雪了,咱们快下山去吧。等下风雪交加的,山路不好走。”流惋提醒兀自陷入过往的湘云。

    湘云点头,和流惋下山。

    临走前,她给穆莳磕了三个头,三个跪拜乃是对长辈的谢恩,她感谢他在这一年来像亲兄长一样,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

    /

    山头不高,湘云没用多久就回了山下的小庄子里。

    这儿是穆莳安置她的地方。

    流惋走在前面,把屋门打开,正要站开让湘云先进门,忽而从天而降一个花瓶,砰的一声巨响,流惋应声倒地。

    “流惋!”

    湘云吓了一跳,惊诧地抬头看去,还没看清楚是谁,一个黑黑的麻袋就从头顶罩了下来。

    湘云被强行套进了麻袋里,挣扎着摔倒在了地上,她又惊又怕地质问:“你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忽觉后颈阵痛,有人打中了她的睡穴,她浑身一麻,晕了过去。

    湘云昏昏沉沉中感到异常的颠簸,她想要睁眼看自己身处何地,但怎么也睁不开疲惫的眼皮。

    她耳边是车轱辘滚动的声音,猜到在马车里,迷糊中无比诧异,究竟是哪些人,要带她去哪里?

    几大家族没落后皇帝又在暗中清除余党,湘云这一年来在穆莳的庇护下相安无事。现在他死了,这些人终究找上来了吗?要杀她吗,还是又怎样?

    可她只是一个孤女,算什么余党?

    求生的本能让湘云拼命睁眼,想要清醒过来,到底求生欲战胜了昏沉,湘云醒了过来。

    后颈的酸麻还没有散去,她在狭窄而紧束的麻袋里蜷缩着,手脚都麻了,她想伸腿伸脚缓解麻痹,奈何麻袋太过逼仄,她根本动不了。

    就在她不断扭动伸腿儿的时候,颠簸停止,马车不动了。

    湘云立时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一阵马蹄声先响后停,紧跟着,好听得如同玉珠落盘的男声道:“妈妈,让我见一见湘云。如果可以,我想带走她。”

    卫若兰的声音湘云再熟悉不过,温润动听,宁静如泉。

    只是,卫若兰不是死了吗?她一直都在为他守寡,平日穿素衣,戴白花,吃斋饭。

    当初史家被抄,湘云已经出嫁,本不会受到牵扯,奈何贾家被抄时,卫若兰在护送贾老的途中遇一场短小战役而亡。婆母因此担心湘云牵连卫家,趁机将湘云休掉,推了出去。

    卫若兰怎么又……

    湘云又惊又怒,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卫若兰骗了她!如果是卫太太骗她,那么她做船娘的时候,卫若兰肯定知道真相了,他为什么不来接她?

    卫若兰那么心善温柔,读过那么多圣贤书,当时各大家族和朝局混乱不堪,他骗她一定是有苦衷的,湘云这样安慰自己,现在,他不是来救她了吗?

    被卫若兰喊妈妈的人说道:

    “兰三爷,这一年来湘云被东安郡王养在此处,说好听了是看在长辈情面上护她,难听了,跟外室有何分别?且太太担心的不无道理,堂堂王爷都因这个小蹄子出了事,她再留下,对卫家百害而无一利。”

    湘云听着听着,认出了说话人的声音。

    这位妈妈听起来是卫若兰的乳母林妈妈,他对她多少有几分恭敬的。湘云嫁给他的那三个月里,多是她在照顾他们。

    被东安郡王养着?外室?

    卫若兰心惊,但他不信,要听湘云亲口说,他翻身下马,想要上车去看湘云。

    林妈妈看了眼跟来的两个家兵,他们心领神会地拦住卫若兰:“三爷,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卫若兰一脚就把人给踹开。

    他一股脑爬上马车,看见里头的麻袋,心疼得不行,急忙去给麻袋解开。

    新鲜空气涌了进来,湘云贪婪地大口呼吸。

    摘开的麻袋让光线充了回来,湘云在一片亮光中看见这个‘死’了一年之久的夫君,认为他骗她定是有苦衷的湘云眼泪一下就滚出来了。

    “若兰,你救救我,不要让林妈妈带走我,她会把我卖去江南的!”

    江南一带名妓众多,卫若兰明白湘云的意思。

    只是,卫若兰记得林妈妈方才的话。

    他怜惜地拂去湘云的泪,平静地问:“跟我说,这一年里,你是跟东安郡王住在一起吗?”

    史湘云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卫若兰,看着看着,泪如潮涌,“你我乃是夫妻,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卫若兰红着眼睛,抱住湘云因愤怒发抖的身体,“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

    湘云的喉头蔓上阵阵苦涩,“他常来看我,的确养护了我一年多。”

    她又解释为了他守寡,解释与穆莳相处时恪守本分,奈何她说得天花乱坠,可当看见卫若兰的眼神,她忽然停下来,失望又难过地看着他:

    “你不信我?”

    卫若兰松开了湘云,把她推出怀抱,说:“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湘云,我也是男人,我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平无白故养一个女人。”

    东安郡王对她必定有情,那么那一年里他对她那样好,她就没有哪怕一点点动过心?

    卫若兰站起了身,往后退了两步。

    湘云仰头看他,见他退出了那片光亮里。

    他背对着光,面容轮廓模糊,吐字却无比清晰,清晰得让湘云落泪。

    “妈妈,带她走吧。”

    林妈妈叹气一声,安抚卫若兰:“三爷不要太难过了,你能听话分辨局势,知道这样的蹄子要不得,太太知道一定会欣慰的。到时等云娇跟你的儿子出生了,太太不会亏待你。”

    卫若兰看着湘云哭花的一张小脸,握紧拳头,“她与东安郡王一起这么久,也许从王爷口中听说过对我们不利的消息。恰好湘云性子洒脱直爽,宁死不屈,不要送她去江南受辱。”

    一个宁死不屈,湘云睁大了眼,难以置信望着他。

    “你要杀了我?云娇又是谁,什么儿子?”

    卫若兰承受不住她这样的眼神,狠下心背过身去,跳下马车,对林妈妈说:“让她走得体面一些,好歹是我三书六礼娶回来的妻。”

    言罢,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只留给湘云一个潇洒无比的背影。

    林妈妈吩咐重新上路,许是临头生出怜悯,她对马车内道:“史姑娘别怪三爷狠心,如今朝局太紧张,几大家族没落,卫家好容易才保了下来。”

    湘云听不进去了,她说:“妈妈,你可怜我,告诉我云娇是谁?”

    “你走后,太太给三爷另抬的姨娘。云娇如今已有身孕,马上足月就要生了,稳婆说看肚子是个儿子。”

    快要足月,也就是说,她在被卖下江南遇见东安郡王的时候,卫若兰就已经跟云娇翻云覆雨了。

    她受难,守寡,等他来救她,结果…

    史湘云的胸口又闷又痛,她难受地闭上眼。

    脑海里浮现出与他定亲的时候,他的气质文雅翩翩,是个俊俏的公子哥,没有多少花花心肠,能给她一心一意的安稳日子。

    竟是她看错了人。

    她不是小孩子,能看出穆莳待她的情分,但她坚持给卫若兰守寡,将他拒之门外。

    如今回想,竟荒唐的觉得,如果她接受过穆莳,卫若兰这样对她,她都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受。

    湘云回望这短暂的十几年人生,上天给她的东西,总是那么快就夺走。

    她大觉不过是一场遗憾大过于美好的幻梦,不由得失声痛哭。

    林妈妈听见马车里传来的哭泣,深深叹气。

    她也可怜这个孤女,可谁让世道如此呢?

    马车一停,湘云挣扎着被人拽起来,下车后,她看见的果然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江面。

    江面茫茫,波涛层层,一眼望不到头的江水就是湘云的坟墓。

    林妈妈把湘云推上了其中一只船,“史姑娘,别怪我们狠心。实在是世道弄人,要怪就怪上天对你不公吧。”

    史湘云被推上了船,里面站着两个妈妈,其中一个拿着酒盏,另一个拿着白绫。

    这船只随着江水下江南,杀了她再将她推下去喂鱼,任谁也抓不到把柄。

    林妈妈跟在湘云后面上了船,“史姑娘,毒酒还是白绫选一个吧。”

    湘云看着那银樽酒盏,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穆莳。

    他曾经送过她一个银莲盏,形状和这个有些像,他说那银莲盏材质特殊,能检出不干净的东西来。若有人想在饮食上暗害她也不成。

    湘云怕死,他看出来了,笑着用玩笑的语气说:“史姑娘不若跟着本王去江南,隐姓埋名过日子,那边远离纷争,且风景乃天下之绝,你更不必再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现在,她竟然真的不怕了,因为她绝望。

    人的心一旦绝望,妖魔鬼怪都再难以入侵。

    湘云望着眼前的两个家兵,三个妈妈,这次是逃不过了。

    临死前,她脑子里划过了穆莳苍白病态的脸。

    最初被他带回来的时候,她整夜都会做噩梦,每次梦醒,都能看见屏风后点着一盏灯,穆莳的身形被灯影投在山河锦绣图的屏风上,他咳嗽着对她说:“别怕,只是噩梦而已,本王就在这儿。”

    湘云忽然好想穆莳,如果他还在,这些人就不敢这样欺负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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