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晃晃悠悠地行走在空旷的石道上。

    沿途的石盆燃烧着熊熊烈火,数根罗马柱支撑着幽邃重楼。这是距离莫尔山脉深埋之下的一所地下圣殿,藏于崎岖诡异的山岩形成的巨大岩洞之中。

    这里阴暗、肮脏、常年见不得光。

    像我的身世一样。

    在我来到这里开始,我就一直渴望逃离。这一切都拜我亲生父亲所赐,我的亲生父亲——弗雷,赋予我精灵之力与精灵外貌、法力的华纳神族弗雷王。

    这位是被世人誉为“丰饶之神”“日光之神”的强大存在,正以华纳神族的身份,掌管着整座亚尔夫海姆王国的弗雷王。

    可谁叫我只是一名私生女呢。

    我的到来显然只会给亚尔夫海姆带来一层不光彩的阴霾。我的生母,某位不知名的光明精灵留下了我,显然也没有打算认同我这个孩子。

    哪怕我有着皇室的血脉与天生强大的精灵法力,哪怕我的行为举止摆出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国王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哪怕你抛头颅洒热血证明自己也无济于事……这就是权威的力量。

    在我的生母悄然病逝后,我又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被丢出来,四处流浪四处碰壁,直到被现在的养父收养。噢,说是收养,不如说是作为——他的杀手。他的棋子。

    路过铜镜时,我照了照自己的脸。啊哈,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托弗雷的福,我的外形和绝大多数亚尔夫海姆的精灵族并没有什么很大差别,甚至还要更为惊艳出众一些……毫无疑问,我是九界神族中最典型的金发蓝眼。

    我长着一对精灵耳,有长长的及腰金色卷发,穿着高跟鞋后的身高与身材比例也算行云流水。

    但是我的长相却并不是典型的九界神域里常见人种的长相,或许是因为我是华纳神族和亚尔夫海姆混血的缘故,翘鼻子和那张线条柔和流畅的长细脸总带着一丝古典韵味。

    我看着镜子,挑挑眉。

    纵使面部线条柔和,高眉骨的存在使我的整体气质仍具有一股的侵略性气质。

    我身上穿着的那条洁白v字长裙被鲜红的血迹浸透了,染成一朵血玫瑰模样的图案,而我的脸上,也布满凝结的血斑。

    这显得我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莎尔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养父乌塔卡,正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台阶之上,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望着远方,脸上带着一副诡异的银色面具,银白色的发丝随风飞舞。

    没错,我的养父是一位与族类有世仇的暗精灵。

    当年他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理由收养了我,我毅然决然投奔于他——和他的杀手组织,库尔塔斯(注:Quietus)。他传授了许多暗精灵的黑魔法法术。说起来真是讽刺的事情,我出生在光明之家,可是我的灵魂却仿佛注定是暗色的。

    我对黑魔法的学习是突飞猛进的,而我的能力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我像是生来是拥有能以梦操控对方的能力。我的梦境只需要通过对视就可以发动,而通过额外修炼的黑魔法更是让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目的地,在暗处将目标的灵魂拖入梦境。我体内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无意识生物——“梦魇”。这是我为它起的名字。

    这团黑色的虚无生物吞噬了所有一切被我以梦境操控杀死的生物,它以此为食,日渐强大。而我发现,随着它的强大,我似乎可以通过对视就看见来人的回忆、过往……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而它与我合为一体。

    我能轻松地根据这些人的回忆,使他们自愿坠入我捏造的美梦,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我玩性大发的时候。

    “抱歉,乌塔卡陛下,那位雇主的客单出了点小岔子,我不得已才!客人不愿进入梦境,挣扎的过程里被我……”

    我一边温柔地道歉,一边皱起眉,用手刀比了个砍头的动作。

    我欺骗了他。

    在我被乌塔卡收养后与雇主们服务的数百年,我也早就从这里搬去华纳海姆王都内一处隐蔽小洋楼居住,尽管时不时还会被乌塔卡召见而做一些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是说真的,我已经有些厌倦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我的胸口处破开了一个灌风的大洞。

    在出任务的途中,我经常借工作为由发泄情绪,虽然我有一定的职业操守——乌塔卡曾经送了我一把十六弦莱雅琴,我就有事没事跑去尼亚湖边弹琴唱歌看书写曲子,或者关起门来研究一些毒性剧烈的小瓶毒药,再趁工作的时候进行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

    就好像这一次的实验。

    可我也没想到那小瓶毒药的威力有那么大,爆炸的时候溅了我一身的血,又难闻又恶心。

    就算对方是个亡命之徒,我还是觉得这一次的杀人手法实在太不优美,实在太不符合我一贯充满美学的行事风格。

    我这次不仅炸爆了对方的头,还弄乱了案发现场……过好在乌塔卡与其他雇主对偶尔客单偏差的死法并不会有太多争议,我的高昂工资会照发不误。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痒的批评与挨骂,或者强制取消任务一段时间。

    乌塔卡没有追责,他告诉我,阿斯加德的神族终于与那帮暗精灵开战了,他们在瓦特阿尔海姆打的不可开交。

    我答应了他。

    为了方便任务,他将骨针交给了我。这是暗精灵族制作的一种法器——将与施法人的身体融为一体的以肋骨制成的法器,因受到了附魔诅咒,它像一簇簇游动的食人鱼,一旦命中目标,就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夺走对方的生命。

    毕竟他除了给我武器,也不能指望他给我别的了。

    噢!他曾经给过我几位做刺杀任务的搭档,可惜……他们有被机关陷进劈成两半的,也有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或者因为太碍事,觉得我看起来很好说话,而提前被我当小尾巴甩掉的。

    总而言之,我很难信任他们。好像他们靠近我,就等于接近死亡。所以我喜欢独来独往。

    我不需要任何搭档,我一个人的游戏孤独又充斥着新鲜感。在他人眼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人。而我玩得乐此不疲。

    在这日复一日漫无尽头的工作里,当我穿过繁华大道的商铺疯狂消费购物时,当我在酒馆里潇洒买醉时,我忽然觉得,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

    瓦特阿尔海姆的星球被黄昏的浑浊笼罩着,刮起的狂风不断呼啸,死寂的大地上,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我走在沙丘之上,看见一具头上长着奇怪犄角的巨大尸体,形成山一样倒伏,失去生命体征的暗精灵士兵无规律地横陈在土地上,皮肤中的水分很快在风沙中流失,呈现出奇异的干枯色彩。

    “这里看样子刚刚打完一场血雨腥风的架,乌塔卡的仇人都死光了,也没我什么事了。”

    我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正打算扭头就走,一声微弱的□□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咳咳…………”

    我立刻在不远处的尸体里看见了不同寻常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已经奄奄一息,黑色的像海藻般的头发杂乱地盖住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血块都已经在他脸上凝结成污渍,但是就算这样也看得出他长的很英俊,而且在阿斯加德一定身份尊贵——我认出来,他胸口泛着金光的半圆形金属装饰由U金属乌鲁制成。

    这种金属本该用于武器锻造,既然能用于衣物装饰,此人在阿斯加德一定非富即贵。可惜这样好的一件衣服,从腰部开始被捅穿了一个洞,想来这也是这个男人的致命伤所在。

    我知道自己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救人的。但是出于直觉,他身上穿的这件贵重衣物透露出的信息让我无法轻易忽略这位人物。

    那么,是给他一个痛快?还是看看他还有什么遗言?

    我召唤出骨针,慢慢地对准在他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我看着他高鼻深目的苍白五官,他看起来又帅,又有点怪。这身绿金色的衣服衬得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贵气。

    三秒后,好奇心战胜了我的杀意。

    我叹口气,不得不向这个男人伸出了善意的援手:“先让我看看你是谁……然后再杀了你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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