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晨,一道柔和温暖的阳光照进房间,窗外高大的梧桐树上停着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伴着春日暖阳轻盈跳跃,显得那么朝气蓬勃,春意盎然。

    玖蔻缓缓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眼眸微动无神的盯着床上洗的发白的帘幔,恍惚之间一时不知今夕何夕,自己又身在何处。

    “吱呀……”一声,破旧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熟悉少年。

    玖蔻伸手遮挡住耀眼的阳光,扭头看向来人迟疑的问道“丁当?我现在……是在大杂院吗?”

    “对啊,小玖哥你终于醒了……”丁当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欣喜的上前将玖蔻扶坐起来。

    “我记得我被人推下了船跌进运河,之后……嘶嘶,我好像被人救了 ,难道是你救了我?”玖蔻揉了揉酸痛的脑袋,有点头晕脑胀,胃里直泛恶心。

    “不是的。”丁当摇了摇头,细心的替玖蔻掖好被角,然后起身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昨晚我们几个没有听你的话离开,而是一直待在原地,大概子时,有几个人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扔在路边,我们几个上前查看才发现原来竟是元丰哥……”

    “对了,元丰他情况怎么样?”玖蔻闻言立马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没想到双脚刚一落地,身子还没站直,脑袋突然一阵阵眩晕,险些直接栽倒在地。

    一旁的丁当连忙扶着她安慰道“你别担心,元丰哥没事,昨晚我们连夜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如今他刚刚睡着。”

    “那就好。”玖蔻舒了口气,坐回床上疑惑的看着丁当问道“那是谁救了我呢?”

    丁当也是一脸迷惑“我们当时见元丰哥性命垂危急着将他带回来,便抄了近道沿着草丛上了河滩,没走多远就看到你一个人躺在地上,就一起将你带了回来……”

    难道是他?玖蔻脑海中浮现一抹冷漠凌厉的身影,下一秒果断摇头。

    肯定不是他,就是他亲手将自己推下水害的差点被淹死,哪还会那么好心的救自己?

    “小玖哥,你怎么了?”丁当狐疑的看着玖蔻脸上神色变幻不停,有点担心道。

    “没事,这是给我的药吗?”玖蔻摇头表示无事,而后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咬牙一饮而尽。

    “哎……小玖哥你慢点,你不是最怕苦的吗?”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玖蔻捂着嘴强迫自己把药咽下去,半晌闪着晶莹的泪花闷闷的说道。

    “我得赶紧回去,昨晚一夜没回家,估计身边的人该担心死了。”

    “你能行吗?要不然我送你。”丁当有些担忧。

    “没事,我可以。”说完玖蔻起身下床,三两下整理好衣衫,“我先去看一眼元丰,要不然回去了也不安心,这几日就劳你们好好照顾他,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的”

    “好。”丁当乖乖的点头,带着玖蔻朝元丰的房间走去。

    ……

    单池连夜赶回西市的落脚处。

    他手下的锦衣卫早已等候在大堂,见他现身,纷纷抱拳行礼。

    “见过指挥使……”

    单池抬手免礼,自己微掀长袍,大马金刀的落在上座。

    王京出列上前拱手问道“大人,船上有什么发现吗?

    单池点头,翻手拿出一把黄铜钥匙,“这是王世昌暗匣的钥匙。”

    王京闻言喜出望外,“太好了……今日属下奉命暗中搜捕王世昌,无意中发现了他的一处别庄,最后在墙壁暗格中发现了一个匣子,上面坠着一把繁琐复杂的花棋锁……属下猜测这把应该就是开锁钥匙。”

    “哦,拿出来看看。”单池眉头一挑吩咐道。

    王京长腿一跨三两步立马出了大堂,不到片刻抱着一个紫檀螺纹漆匣走了进来。

    “大人你看……”王京走上前,恭敬的将手上的匣子放在单池面前的矮桌上。

    单池捞起匣子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圈,而后拿起钥匙对准花旗锁的锁头插了下去,只听见“咯哒”一声,匣子应声而开,露出了庐山真面。

    匣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票据,单池随手取了一张拿起来扫了一眼,是在万宝楼取钱的凭票,上面用墨刊印有五十万两的字样。

    他眉头一皱,立刻抓起匣子里的票据一张张的翻看起来,里面大部分都是在万宝楼取钱的凭票,单池心中微凛,这个万宝楼竟然有如此雄厚的财力,这些凭票加起来起码有两千多万两白银,另外最下层还有几张清单,里面详细记录了近一年万宝楼私下采购的兵器数量……。

    “难怪自己在船舱里发现了许多兵器。”单池拧眉暗道。

    当时自己匆忙躲避引来的守卫,误入一间舱房,当时以为是私盐,没想到触手之后感觉不对劲,打开箱子后才发现里面装满了军中制式的羽箭……他又连着打开了好多箱子发现刀枪剑戟各种兵器应有尽有,而且全部做工精良,是上好的军需品。

    ……

    二皇子这是要造反吗?不仅利用漕运夹带私盐谋取暴力,如今竟然还采购了大量的军械,真是胆大妄为,狼子野心!

    如今朝中局势紧张,皇帝年过半百,膝下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个儿子。

    大皇子乃中宫嫡出,宽厚仁慈,天资粹美,是不可多得明君之相,朝野上下心悦诚服,二皇子是皇帝最宠爱的丽妃所出,从小养于膝下,最是珍爱,同时也养大了他的野心和欲望。

    皇帝在理智和感情之间不停摇摆,迟迟不能选定储君人选,如今,朝堂一派风平浪静之下暗藏波涛汹涌。

    年初一封奏章在朝堂上落下一记重响,有人举报大皇子示意府中幕僚王世昌以权谋私,利用漕运贩卖私盐,谋取暴利,企图动摇江山社稷之根本。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大部分官员都不相信。可是举报之人将大皇子参与漕运谋取私利的证据通通拿了出来,书信往来上面还异常清晰的加盖着大皇子的私章。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明晃晃的栽赃,可无奈证据确凿,皇帝只好命人将大皇子关进了天牢。

    之后暗中将单池召进宫中,命令彻查其中的原委。

    临行之前,这位九五至尊几番嗫嚅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位坐拥天下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帝,而是一个年过花甲满目消瘦,为子孙自相残杀痛苦难过的老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哪个,皇帝感觉自己都承受不起。

    单池等人暗中跟随王世昌从京城来到宁州,一路追查,果不其然他是二皇子安插在大皇子身边的眼线,利用大皇子的名义贩卖私盐谋取暴利,掩盖二皇子的踪迹,暗中更是采购了大量的的军械。

    “王世昌不仅替二皇子贩卖私盐,还购买了大量装备精良的军械……此贼罪行昭然,速去宁州驻军调集兵马,全城搜捕王世昌及其党羽。”单池将手中的清单重重摔在桌上,猛的站起身来厉声吩咐道。

    “是,大人。”

    ……

    玖蔻看过元丰后才出了大杂院,穿过西市,刚刚走到西城门口,忽闻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她转头回望,一群身着飞鱼服,腰系绣春刀的人快速纵马飞驰而过,只见前方一人高举一块铁制令牌,大声疾呼道“锦衣卫奉令,接管城门,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锦衣卫?!”玖蔻心中大惊,“他们怎会突然来了宁州?难道是为了漕运一事……糟了!”

    她脸色难看,立马拔足狂奔,如果事情真是如她想的这般,宁家危矣!

    玖蔻一路狂奔,硬生生的在一刻钟跑回了宁家祖宅。

    “呼哧……呼哧……”玖蔻抬手扇了扇脸上的汗珠,拼命的喘着粗气。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绿岫担忧的拿出手帕替她拭了拭脸上的汗水,一旁蓝烟则一贯细心的提前准备好净水以便玖蔻洗漱。

    “祖……祖母在松鹤堂吗?”玖蔻一把抢过绿岫的帕子,三两下胡乱的摸了把脸,急乎乎的问道。

    “老祖宗见今日阳光正好,带人去花园遛弯了。”蓝烟柳眉温婉,安静的递给玖蔻一方湿润的锦帕,缓缓开口道。

    “快帮我更衣,我要有要事去见祖母。”玖蔻急忙走到一旁,翻出一件襦裙,快速的往自己身上套。

    绿岫和蓝烟相互望了一眼感到有点奇怪,但并未多说什么,自家姑娘行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便默契的一起上前帮助玖蔻开始更衣。

    ……

    暖阳微醺,花园草木葱茏,百花齐放,一阵微风吹来,花香夹杂着草木香席卷而来,衬得人越发懒洋洋的。

    玖蔻到时,正好看到祖母在凉亭中的躺椅上,悠闲舒适。

    “祖母!”

    “是小玖啊。”宁老夫人闻声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玖蔻,笑着打趣道“怎么这副严肃的表情,是出了什么事吗?”

    “祖母,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你们都下去吧。”玖蔻面色越发紧绷,伸手挥退一旁侍候的婢女。

    宁老夫人见状脸色微变,小玖向来喜怒随心,情绪分明,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祖母,我们可能要有大麻烦了……锦衣卫已经进了宁州,若是他们真是为漕运而来,宁家恐怕即将大祸临头……”玖蔻蹲下身子,看着躺椅上的宁老夫人,急急道。

    “等等……祖母有点没听明白,锦衣卫到宁州是为了漕运?那漕运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宁氏族人向来本本分分,怎么就会大祸临头呢?”宁老夫人拦住玖蔻的话,十分疑惑不解的问道。

    “是……是十三叔,他暗中参与了漕运,贩卖私盐,似乎与朝中某一政党有着密切的关系。”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隐瞒祖母了,玖蔻心一横将此事合盘托出。

    “什么?宁延他怎么敢?”宁老夫人震惊至极,手中的羽扇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我亲眼所见,十三叔他变了……不,也许他一直隐藏着自己,昨晚那样狠辣无情,野心勃勃才是真正的他。”玖蔻低低道,“祖母,十三叔牵扯漕运甚深,昨晚他甚至想要强抢家主私章,似乎也是为了漕运一事,我猜测他可能投靠了朝中某个人,想借宁氏阖族之力铺平他的野心之路……如果锦衣卫果真是为了此事来的宁州,一旦东窗事发,我们恐怕并不能将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这个逆子……”宁老夫人早已怒火中烧。

    宁氏好不容易安稳几年,他又要作死,非得将全族人拖入无边的漩涡中。

    “此事我知道了,祖母会想办法的,小玖你务必守口如瓶,不要再对任何人讲。”宁老夫人起身殷切的叮嘱道。

    玖蔻重重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祖孙俩默契对视一眼,而后宁老夫人带人急匆匆的离开了花园。

    愿老天保佑,宁氏安然无恙!玖蔻踱步看着湛蓝的天空,在心中暗暗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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