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重生了,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在旅馆门口,左边站着一个女人,右边站着另一个女人。

    “欢迎光临,仙望乡温泉!”

    “啊……”

    我有些不适应的低下头,入目即是透明度50%左右的穿着最基础款式的白色和服下ノ半ノ身。

    对哦,我已经死了。

    左边的女人仍是人类的□□,她带我走进旅馆,脸上是60%的亲切与40%的热情:“我是这里的老板娘阿岩,那边的是灵,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提,毕竟这个旅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经营呢。”

    名为灵的年轻女性和我的透明度一样是50%,这不禁让我心生几分亲近感。

    “请问客人是想住和式房间还是西洋风房间呢?”

    “西洋风。”

    “好~的,来,客人请进——”

    老板娘和灵停在门口鞠躬45°等待我的进入,我向她们微鞠躬35°作为回礼,拉开面前的和风屏障,进入了这件西洋风单间。

    榻榻米,棕色的小桌子以及配套的床头柜,墙上还挂着一幅看起来新鲜度98%的山水画——不如说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很新。

    我坐在房间中央,注视着连接着旅馆内部庭院的推拉门。

    那里放着一架身高185厘米的人形立牌。

    橙色的长发编成单麻花垂在一边,存在感极强的呆毛冲出黑色礼帽的压抑,以15°作为自己和礼帽的夹角向众人宣告着自己的到来。那之下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伴着可爱的wink。

    是个不知道哪位明星的洋装立牌,这大概就是这间西洋风单间的要素吧。

    如此明媚。

    “真不错啊。”我笑了起来,欣赏着立牌,慢慢品尝着杯子里40℃的茶。

    宁静。

    风从庭院轻轻吹来,不知名的淡淡清香和鸟鸣让人心旷神怡。

    无人打扰。

    ——真是个成佛的好地方呀。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个时候不应该吐槽白痴团长的立牌然后展开调查吗?!大叔我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么无聊的兔子啊!祛、祛!把你身上散发的金色粒子给我收回去!祛!祛!”

    “我早就说了,阿伏兔,与其用这种软绵绵的教科书一样的唤醒方法,不如让我直接和她打一架,脑子记不住的东西身体总会记得。”

    “说是这么说但团长你不是根本看不见也碰不、抱歉抱歉我不该提这码子事儿——喂老板!快想想办法啊!”

    “真啰嗦啊你个中年大叔!没看到阿银我正在一目十行的通过查阅古籍来找解决方式吗!说到底我今天能来帮忙已经是慈悲心肠了!别啰里啰嗦的提一大堆要求啊混蛋海盗兔——啊有了!!”

    手一空,我睁开眼,一个银发天然卷满头大汗的站在我面前,他的手里就是我还没喝完的茶杯。

    “我说,这位小姐。想喝茶吗?”

    我摇头。

    “诶?!为什么!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想喝茶然后请阿银把茶杯还给你阿银再提出要求只有等你完成任务之后才会满足你的愿望这样的流程吗!!为什么第一步就要摇头啊!!”

    “不要问大叔我啊!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大叔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冬生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嗯?看我干什么,你是在向一个看不见听不到也摸不着小冬生的忧郁男人挑衅炫耀自己的重要性吗,杀了你哦。”

    “不要擅自给别人加戏!根本没人问你吧白痴大哥!!”

    “因为你们有点吵。”我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那上面没有杯子的余温。

    三个男人安静下来,两个中年男人小心谨慎的样子让我有些想笑:“不用这么如临大敌,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只是一个透明度50%的阿飘,我又能做什么。

    带着胡茬的大叔向那位不知道名字的明星实时转达我的话,于是我面向银发天然卷:“你有什么事想让我做的吗?”

    *

    银发天然卷——银,似乎是这里的临时工,他生硬的接过了我的问题,向我介绍那两个人。

    胡茬大叔名为阿伏兔,那位明星叫神威,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找我。

    “小冬生还真是坏心眼,明明这样那样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坐在一边,真让人难过。”

    神威过于优秀的长相让我无法长时间和他保持对视状态,匆匆低下头,我问阿伏兔:“我做了什么?”

    “咳、咳!大叔我已经是个记不太清事情的大叔了,这种年轻人的情趣对话就不要带上我了吧!”

    神威似乎意识到我大概说了什么,虚虚盯着我在的方向:“就是这样那样的事情嘛,阿伏兔也看到了吧?”

    阿伏兔有意将话题拐回来:“对了对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呃,变成这样的吗?”

    他应该是想问我是怎么死的吧,说的还真是委婉。

    52%透明度的身体还在不断分解成点点金光,自称“银”的服务员也在阿伏兔接过话之后拎着空茶壶走出门。

    我开始思考。

    过去的记忆一片空白,任凭我再怎么回想,思维好像永远局限在了一方4*4*4标准大小的格子间里。

    “神。”我摸着手指,“我好像被神拒绝了。”

    “神是谁?”

    “神不是谁,那只是一个枯竭的星球上最后的生命能量体,一块小小的石头而已。但同时也是,创造我的存在。”

    神威:“听起来好像美猴王呢。”

    阿伏兔:“猴子啊,冬生。”

    “没有办法否认的说法。”我笑了笑,“只要在那颗星球上,只要在石头身边,我就是最安全的。但十年前,石头告诉我,它的能量已经不多了。”

    “它用最后的力量为我构造了一场试炼:十年后再次回到它的身边,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它想看看我是否还记得那片土地,是不是还记得它。”

    我的嘴角扬起了带着62%不好意思的微笑:“虽然不记得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总体而言因为太开心,完全把这件事忘掉了。”

    “你倒是把这件事刻进你的灵魂里再开心啊!”

    “看起来我没能履行约定。”我给自己倒了66.6%杯茶,“这也是我忘本的代价,灵魂消逝我也没有什么不满。”

    “等等等!你不要自顾自的说着就突然加快成佛的脚步啊!虽然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但是你确实回去了!团长你也说两句!我们都是证人啊!”

    “嗯?问我做什么,你是在向一个看不见听不到也摸不着小冬生的忧郁男人挑衅炫耀自己的重要性吗,去死吧阿伏兔。”

    “我不是每句话都有给你转述吗?!小孩子吗!别这么自顾自的因为吃醋生闷气啊笨蛋团长!!”

    *

    心力憔悴的阿伏兔说自己要去厕所上大号,把所有的不满与悲伤通通拉给马桶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个房间只剩下了我和神威。

    或许对神威说,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

    闷头喝茶的身影有些落寞,我伸出透明度56%的手试探着握住他搭在肩上的麻花辫。

    捏到了。

    “小冬生?”

    “嗯。”

    没有反应。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诶呀诶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背后是什么刚出生的婴儿在找我撒娇呢。变成幽灵之后你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真让人好奇。”

    我锤了他后背一拳。

    “咳!呼……这就是原始的力量吗。”

    神威转过身来了个扫堂腿,透明度57%的双脚消失了一瞬间,又迅速恢复原状。

    他显得很失望,坐在我面前。

    “你要死了吗?”

    我不知道。

    他的脸是很精致的那挂。大大的上挑眼很好看,没什么肉感的娃娃脸也很好看,软趴趴的呆毛也很想拽拽看。

    但是这眼底下怎么还有黑眼圈。

    伸手把他的脑袋扣在坐垫上——其实是我的腿上,不,客观来说或许是我透明度57%的腿里。

    “怎么了,是想让我睡觉吗?”

    拍一下。

    “大白天的我还睡不着哦,除非有小冬生的膝枕。”

    拍一下。

    “……真的假的。”

    再拍一下。

    神威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我饿了。”

    我还没有动作,神威猛地坐起身:“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像翻过的jump漫画一样多,看的时候津津有味,回过神的时候页脚早就发黄,甚至还会沾上大米粒。但讽刺的是这些肮脏的痕迹比记忆好用,毕竟人会忘,痕迹不会说谎。”

    我站起身想靠近神威,他明明看不到我,却灵活的闪到了一边。

    “因为我是个笨蛋,所以很多事都记不住也是没办法的嘛,但很不巧,有一件事我有好好记住哦?”

    门外传来不妙的气息,我想离开,身体却仿佛被牢牢定在原地。

    “小冬生可不是一个会乖乖给我膝枕躺的人啊。”

    低头一看,是不知何时贴在小腿后侧的符咒。

    “啧。”

    “轰!”

    “咚!!”

    阿伏兔破门而入限制住我的行动,银拿着那本厚厚的古籍从上而下拍在我的头上。

    身体透明度的速度肉眼可见的近乎停止,我这才发现脚底下踩得根本不是榻榻米,而是蓍草编制的阴阳阵。

    “嗯?原来你真的和小冬生一个样,难怪阿伏兔那么不相信我。”

    “我这是谨慎!谨慎!!”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还在笑着,眼中却充满杀意:“先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再发问吧,无理的冒牌货。”

    ——脑子记不住的东西身体总会记得。

    ——不要问大叔我啊!面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大叔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冬生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我应该再把多些的注意力放在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上的。

    “我没有名字。”我笑着看向阿伏兔,“是你给我取名为冬——”

    “轰——”

    门后的老板娘在灵的掩护下匆匆后退,子弹擦着我的腰际略过,比茶水烫的多的热意烧的有些辣。

    “啊,打偏了。”神威放下还冒着烟的伞,“冒牌货就有点冒牌货的觉悟。话虽如此,如果你在他们都还没准备好仪式的时候说出了那个名字,搞不好还会有机会逃走哦?”

    “你很抗拒这个事实吗?”我歪了歪头,“即便你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承认,我和那孩子就是「同一个」东西。”

    阿伏兔咂了咂嘴:“该死的八龙珠!”

    “真没礼貌诶,那是什么称呼,我们叫「石子」啦。”

    “还不如叫八龙珠啊喂!”

    “聒噪的银发男孩。”

    “那个,我是靠谱的成年男性来的。”

    “石子就是石头的孩子,石头是个很厉害的东西哦。”我跪在地上,神威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

    “我们活的时间太长了,在徨安被称作徨安之前,在徨安诞生之前……我们作为尘埃就存在于宇宙中了。漫长的时间让「我」分裂出了不同的「我」来抵抗磨损,无数的「我」即是唯一的「我」,你们的同伴是「我」,我也是「我」,为何现在你们要如此抗拒我,而去寻找「我」呢。”

    空气安静了一瞬。

    “阿伏兔还说我是笨蛋,这家伙不是比笨蛋还要笨嘛。”

    “确实啊……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下次再说人是笨蛋就说‘你这家伙比冒牌货还冒牌货啊!’好了。”

    “喔喔,骂的真难听呢,笨蛋都要哭了。”

    意料之外的回应让我措手不及,我迷茫的仰起45°的头看向他们,企图让他们给我一个答案。

    银蹲着直视我:“阿银我呢,只是个宿醉之后被两个流氓兔绑过来的苦力,我不知道你们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个白痴大哥的小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在试图说服我们接受你就是冬生的时候,你自己在心里也和「冬生」划了分界线了吧?”

    “你比谁都清楚,你不是冬生,哪怕你们是同一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哪怕你们长着同样的一张脸。”

    “你就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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