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致从书房内离开，直至谢垝衍吹灭最后一盏烛火，他又守了片刻，便转身回了后院。

    他握着手里的木盘，想着那个盒子中的梅子还有那两个歪扭的大字，要早知道表小姐送的是梅子，他便早早拿下或者直接拒绝了。

    当谢垝衍打开木盒时，他恨不得噎住呼吸。

    本以为眼前人会打翻木盒，甚至将这位小姐赶出王府，毕竟上一位将梅子成在谢垝衍面前的，还是付致亲自处理的。

    将他的嘴里塞满了梅子，再将他的腿打断，最后用涩水浸没他的鼻眼，半刻窒息后让他醒上半下，再重复浸没。打断的腿哆嗦着，无法站立，越是挣扎越是疼痛难忍，直至内骨在肉与肉之间摩擦，穿破膝盖，血肉模糊之时，口中的梅子也被一个一个硬生生吞下，噎着喉咙，窒息而亡。

    他原为那表小姐捏了把汗，而今日付致面前的人看到梅子时却毫无动静，没有发怒，也没有惩戒。付致好奇，不禁抬眼望去，只看见谢垝衍注视着手中的两张纸，嘴角微扬，似是思索，似是欣赏。

    他眼前的谢垝衍微微垂目，下颌映着摇曳烛光，平添几分柔和与温润。这倒与平日私下的那位将军很是不同，平日对待付致和手下们，即使是在府中谢垝衍也十分冷漠谨慎，就算是对付致，也只会偶尔平和的问候一句“老将军可否安好”以外，都是命令。

    付致想着，穿过了后院，来到副厅堂。刚走到副厅堂，他便听到一声呼唤

    “付将军！”

    付致寻声望去，便看到副堂的凉亭中，沈昭坐在石凳上，借着朦胧的月光，氤氲着清冷的气息。她今夜只穿了一层单纱披在内衬外，凉风习习，便也觉得有些寒意。

    付致走上前去行了礼，戚缇娥看见付致拿着空木盘便知东西送出。她很想知道结果，便试探性问道：

    “今日，多谢付将军帮衬，王爷收到后可还满意？”

    付致刚想说谢垝衍不喜梅一事，可又觉得此举甚蠢。若是说出去，那些陈年往事又要被一一提及。这是谢垝衍的忌讳，他身为副将，自是不敢去违背。

    “王爷并无何反应，许是累了，看了一眼便熄烛了。” 面对眼前的这位表小姐，付致不得不含糊过去，毕竟王爷并未完全信任她。

    付致话毕，戚缇娥总觉得他是在故意搪塞她。她盯着付致半晌，想从中看出写破绽来。

    许是面前女子的眼神太过炽热，惹得付致莫名低下头，让他心虚的说不出话。想不到，就算是在军营里的狠辣厮杀，那也是比不上一个真挚的眼神更为致命。

    戚缇娥也在犹豫，她看出了付致的动摇，便打着弯的问他

    “那....付将军，王爷可否喜欢我送的梅子？”她轻语，满眼期待地看着付致。

    此言一出，便一下就让付致没了退路。若说是打仗还好，面对敌人，付致都可以以一敌五，不在话下；可这样的弯绕心计实在是他不能参透的，表小姐此言是让他编谎都难了。原以为的表小姐和平常家女娘一样，温和贤淑守规矩，那成想在这幅极好的皮囊下还藏着如此深沉的心。

    果真不出戚缇娥所料，付致一出言便全盘托出。

    “将军看了小姐写的那个大字，什么也没说，不过一会儿别让我退下了。”

    “那梅子呢？”眼前人仍不肯罢休，便追问道。

    “末将不清，许是...许是不喜，但...也没有扔掉。”最后那几个字，是他停顿了一会再加上去的，便说的格外急切。

    付致的刻意强调终于让戚缇娥抓住了把柄。付致果真在刻意避开梅子的问题，这也许这正如刘一所说，梅子是王府大忌，之前的人因私自呈梅子而遭到酷刑，看来也是如实的。刘一曾说梅子与谢垝衍的身世有关，今日冒死将梅子呈在他面前，确实是有些冒进了。但不得不说，富贵险中求，确实有得到许多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