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陆时看着对面笑得停不下来，无奈地叹息一声。
秦清清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才止住脑子里奔腾的画面，正色道：“没什么没什么。”
陆时不信任地“哦”了一声，“是吗？”
秦清清直点头。
“聊得这么开心啊”，老板娘端着菜往桌上放，“来试试味道和之前的一样不，不好吃给你重做。”
秦清清笑着应道：“好呀，不过每次吃都很好吃，老板娘你没给我发挥机会啊。”
老板娘被夸得眉开眼笑，“就你会说话，赶紧趁热吃。”
秦清清从桌上的筷子筒抽出筷子递过去，“试试，他家可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虽然看着不大，但是味道特别好，只有我们附近的本地人知道。”
已经到了饭点，但由于小店并不在热闹的街市，所以即使在节日也没有什么外地游客，来的都是周围吃了多年的老食客。
身边被当地口音的喧闹包裹着，桌上的食物都争先恐后地往上冒着热气，仿佛在比赛谁对客人更热情。
陆时就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傍晚从秦清清手中接过筷子，好像接过了一份普通、平淡但珍贵的幸福。
一边吃着秦清清一边关注陆时的状态。
江洲整体吃得辣，虽然已经让老板娘少放辣椒，但做惯了江洲本地菜的老板估计对‘少’的定义和深城人是不一样的。
看着陆时额角沁出的汗珠，秦清清扯了两张纸递过去，“还好吗？”
陆时擦擦汗，笑道：“还行，是挺辣的。”
秦清清看着对面嘴唇都有要红起来的趋势，站起身，“我出去一下，你先吃着。”
陆时可能是被辣得有点懵了，抬起头看着秦清清，蒙着一点水雾的眼睛里透露着难见的迷茫。
秦清清感觉下午那一瞬间出现的怪异念头又有冒头的趋势。
有点慌乱地扔下一句“你等着”，就转身走了。
陆时看着秦清清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半晌才低头笑了，可能秦清清刚刚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和以前的区别有多大。
出去绕了一圈的秦清清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把自己刚刚的异样归为被美色所惑。毕竟陆时这张脸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自己又不是木头，所以偶尔被蛊惑实在人之常情。
“老板，你喝点酸奶缓缓？吃不下就不吃了，一会儿买点不辣的吃吧。”
看着出去买个酸奶的功夫又回归工作态度的秦清清，陆时没和以前一样感到焦躁，只是无奈地想，自己到底在她心中是个什么洪水猛兽，需要这么时时刻刻提醒着要保持距离。
“没事儿”，陆时接过酸奶，“能承受的范围，挺好吃的，难怪能开几十年。”
该死的面子啊，秦清清心想，但还是又去给陆时倒了一碗凉白开放在他手边，意图相当明显。
陆时看着这碗水，夹着的一筷子水煮牛肉一时间不知道该放进嘴里还是水里。
老板娘看着秦清清端着水放下，没忍住过来唠嗑。
“帅哥吃不了辣啊？不是本地人哦？”
陆时刚把牛肉放进水里，还没来得及涮涮夹出来。听到这话，放下筷子回道：“是很久没回来过了，就小时候呆过几年，后面去外地了那边吃的清淡。”
老板娘听了应道：“难怪，那小伙子要多练练哦，你有底子练得快，我们江洲女孩子大多都可能吃辣了，是吧清清。”
老板娘笑着对秦清清眨眼睛。
秦清清一边笑着答道：“啊，口味看个人喜欢嘛，也没必要特意改，不过就是不能吃辣享受不到老板完全施展的厨艺了。”
一边腹诽，cue我干嘛啊？说得跟陆时要追我似的，何况就陆时这种人就算追人指不定都让对方迁就他的口味呢。
还有陆时，说得跟自己是离家多年的本地人似的，你一个就呆过几年的外地人，还是小时候，你有个什么底子？
死要面子。
老板娘被秦清清一通夸得心花怒放，装模做样地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他厨艺也就那样吧，你看我们不是一直就只做街坊的生意嘛，怕外地人吃不惯。”
隔壁桌的熟客听到，也热情加入，扯开嗓子吼，“老板娘你谦虚了啊，老肖的手艺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那可是这个。”说着翘起大拇指。
周围一片附和声，本就有点喧闹的小饭馆顿时气氛又升腾了一个度。
老板娘眉开眼笑地和其他人打趣去了，暂时放过了两个年轻人。
陆时看着不远处的热闹，“江洲人都很热情啊。”
秦清清：“不习惯吗？”
陆时转回头，“没有，这样很好，很有节日的气氛。我们以前假期戴川也喜欢一大群人玩说热闹。”
秦清清：“这倒确实是David的风格。”
陆时：“他什么风格？”
秦清清：“就是热情开朗爱热闹，和员工比较没有距离感吧。”
陆时挑挑眉，“那我呢？”
秦清清突然梗住，有一种当着正主面聊人家八卦的感觉。
陆时：“嗯？你们对我没有看法？”
秦清清笑笑，“严肃，专业，热爱工作，高冷。”
陆时：“看起来不是什么好词儿啊。”
踩雷了？我不会回去就失业了吧？秦清清脑子疯狂运转，怎么还听不得实话。
“我今天看起来也很严肃？”陆时用公筷给秦清清夹了一筷子菜，“你看起来疯狂在脑子里骂我？”
那倒没有。
秦清清老实道：“没有，您今天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还会给我夹菜。
陆时被这用词惊住了，一时有点失声，哽了一瞬，“您？和蔼可亲？”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我看起来很老吗？”
秦清清连忙摇手，“怎么会，你这么帅。我就是表达一下你今天的气质很容易接近的意思。”
陆时道：“那和戴川比，谁更容易接近？”
秦清清不说话，在心里衡量是顺从本心还是向工作低头。
陆时看着对面这反应，无奈道：“行了，不用说了，我知道答案了。看来我还不够努力？”
这不是你努力不努力的事情，秦清清心想，这和你自己这个长相和气质有关系。
你这个脸和气质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到戴老板那个程度的，这中间隔着一道天堑。
陆时道：“我还以为我今天让你有改观。”
秦清清心想，那确实也是有的。
于是连忙点头，“不过其实你不用和David比，你这样也挺好的啊。”
陆时突然注视着秦清清的眼睛，道：“好吗？”
秦清清刷地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夹了一根四季豆，“挺好的啊，性格这种东西自己开心就好。”
陆时收回视线，“你说得对。”
后半段两个人说话频次大大减少，在这个聊天聊得热火朝天的小饭馆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秦清清喊来老板娘结账的时候，心里想着，赶紧回家，陆时真是太难缠了。
谁知老板娘的大招还在后面。
老板娘端着计算器按了按，笑眯眯地开口：“一共187，小清清难得回来一次，还带着男朋友，给你们打折，150就好。”
什么男朋友，您看对面这架势像男朋友吗？
秦清清张嘴就要反驳。
对面陆时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扫码了，一边扫一边回道：“谢谢老板娘，我们以后一定常来。”活像是特别缺那37块钱。
秦清清依然试图纠正这个认知，准备再次开口，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响起来，老板娘连连点头，“好好好，常来常来，下次来还给你们打折。”
说完转身回去收银台提了个袋子回来。
老板娘一边把袋子往陆时手里塞，一边道：“这第一次来，刚刚看你还挺喜欢这个菜，给你多做了一个带回去吃。”
没等秦清清再阻止，陆时从善如流地接过菜，向老板娘再次道谢。
秦清清几次试图开口都被打断，最后麻木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好几个回合才终于出了店门。
秦清清站在店门口，呆滞地看着陆时，“老板，你要破产了吗？”
陆时不解，“嗯？”
秦清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很缺那37块吗？”
陆时一时之间被秦清清这脑回路震撼到了，他本来都做好了秦清清会回避自己的准备了，毕竟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过于明显。
但怎么都没想到，秦清清会以为自己是因为想要那个折扣？
陆时被怼得无话可说，只好认下，“嗯，我们资本家的钱都是抠出来的。”语气颇有点生无可恋。
陆时这句话反而把秦清清逗笑了，她从刚刚的无语中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跑偏了。
但这过于明显的可能性反而让秦清清不敢信。
街道已经亮起了灯，沿街店铺的老板扯着嗓子在招呼客人，在夏日的夜晚谱出了属于每个城市独特的旋律。
秦清清指着陆时手上提着的袋子，“老板，这个你没办法热吧？要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