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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二)

    在心里,周璟一直把苏逸归为陈靖一党的人,爱屋及乌道理,对于他难免有隔阂。

    “苏编修,救灾济民不容得马虎,你当真能胜任?”周璟肃淡淡的一句话让人心里打起了鼓,肃颜厉目看着苏逸,带来毛森森的感觉。

    许是平日温和惯了,这明明是他该有的样子。

    火消残后只剩一缕烟,苏逸深吸一口气,开口便是紧张兮兮:“臣……自知身有不足难以服众,论经验也比不上众多前辈,但要论百姓生平,臣更能切身体会,天灾人祸最受苦的是百姓,因如此臣无法做到等闲之视,愿为陛下解忧,必将倾尽所知所学,不辱使命。”

    周璟暂不语,目光炯炯,手指敲着座椅的扶手,回头的百官匆匆一眼,多数人不当回事,回头后的张嘴就是的冷哼。

    人微言轻,难以重视。

    和预想一样,苏逸的现状慢慢出现不堪,有分崩瓦解之意。

    状元出身,万里挑一,立于殿朝,面圣谏言,自命不凡。种种拿出,常人不及。

    朝廷之上无常人,比他优秀的人比比皆是,丰功伟绩几乎一手一个,而他只能在末端。

    他算是看明白了,没了丞相的扶持,他寸步难行。

    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春宴过后就没停过,为了定心,起初几天已商讨国事为由主动与陈靖会面,相谈甚欢不舍离去,一墙之隔,来去方便。

    后来几日,陈靖以家事繁忙杜绝了外界的来往,苏逸也不例外,从两天一见,逐渐变成不见。

    直至现在的朝会上,陈靖的心不在焉苏逸不知,只知每次的示好都扑了空,不明情况就在自身找问题,这样一来不免怀疑自我价值。

    一时兴起的决定往往带着冲动,当官的哪有不想往上爬的,他现在的处境急需一个“功“来傍身。

    帝王要的是宽阔的心胸,周璟不能和官员一样把不满写在脸上,短暂的不语似乎在消解情绪,平平道:“钦差可不是儿戏,不仅仅要口头上的豪情壮志,既然要做就要拿出刮目相看的结果。苏编修,朕对你一向看重,能力出众不假,但有些事要经验之谈,你觉得你能达到朕的期许吗?”

    这一次,周璟对苏逸的夸赞发自肺腑。

    苏逸办事的效率有目共睹,不管是记录和编修,出自苏逸之手的册子往往是出错最少的,字迹和编排也是赏心悦目。

    再识时务者点就好了,不像秘军那般彻彻底底的归依,至少像管随那样不让自己为难。

    出弦就没有回头的箭,周璟一连两次的反问确实把苏逸问的一愣一愣的,这不信任的态度处于山中也能看得清。

    只需要助力一把,只要有一人向着苏逸,他都不会难以下台。

    预想千万遍中的声音并没有到来,陈靖依旧默不作声,态度平淡地只是听了一番稀松平常的事。

    难道真和猜想一样,对自己失望了。

    苏逸咬咬牙,算是泼出去了。

    他想不信任的来源就是能力的怀疑,他只需将能力拿出,说出个范畴。

    苏逸抬头,双手依旧捧着笏板,认真道:“大疫不过三年,臣在此立命,三年为期,让此瘟疫荡然无存,如若不然,褪去官袍任凭处置。”

    在皇权面前立命,这可比发毒誓厉害得多。

    更让人震惊的是苏逸的果决,才当上官,大好的往后,能做到这种程度怎么不能说是一种狠人,不论官职大小,所有人都受到一种威压,这种感觉让人心里发毛。

    周璟眸光幽幽,目光从苏逸身上移到了沈长秋身上,用眼神询问。

    沈长秋也只是微微一愣,嘴角勾出笑意,抱着着笏板的手臂松垮下来,缓慢眨眼,配着细不可闻的点头。

    这便是认同了。

    周璟信得过沈长秋,沈长秋觉得苏逸还能拉一把,如此循环。

    “拟旨。”话语权都在周璟手中,他也不再墨迹,当场便定下:“翰林院编修苏逸志比金坚,任命为钦差,即刻起前往灾区,沿途赈灾。”

    苏逸跪地,道:臣领旨,叩谢圣恩。”

    下朝后,苏逸紧赶紧上了回府的马车,符元挥鞭驾马,车后扬起细密尘土。几乎同时,卫队及御医已整装待发,齐聚在城门口只等一声令下。

    现在,苏逸门口聚了一群人,美其名曰送行。

    尚书侍郎来了不少,翰林院共事的几乎到齐,武官来的人不多,梁青山和付成颂是在的,都是些有交情的,差不多是熟人局。

    陈靖并未到,有要紧事绊住了他。

    此行短时间内回不来,穿衣住行自有人安排,苏逸不用为这发愁,一刻钟左右就出了门,只带着书文册宝准备出发。

    马车在宅邸门口候着,本就不大的地方,乌乌泱泱一群人显得更拥挤,官服都还没来得及脱,红红绿绿一大片,庆幸辰时这个时辰人不多,鲜少有路人,否则看到这场景不得惊慌失措。

    门一开一合,最先迎上的是沈长秋,经礼乐传教后,两人的关系说得上最好。

    私下怎样都好,人多就得按规矩来,苏逸撑手拜道:“承蒙各位大人厚爱,费心送行在下感恩不尽。”

    一人道:“苏大人哪里的话,同朝为官这都是应当,再说为国办事,我们等人哪有不送的道理。”

    一人说多人应,至少说明来的人都怀着好心。

    付成颂和沈长秋的想法撞到一块去了,待人声消淡,两人一前一后开口:

    “保重身体,万事要当心。”

    这是确确实实的关心。

    苏逸上了轿子,撩开窗布,对着两人回道:“在下谨记在心。”

    百姓开路,城门卸下防备,先是卫队开路,苏逸的轿子驶出城门,跟随的御医和官伴紧跟其后,待最后一辆马车离开,很快,城门又恢复到紧闭的状态,守门兵加了一倍,甚至比之前还要严谨。

    特殊时期,这样做也是为了城中人的安全。

    京城城外多走几里路,果然如奏折上一般,漫舞的沙,荒凉的风,不见人的路,这都是各地封锁城门导致的。

    京城是周朝最繁荣的地带了,不论何时人都络绎不绝,尤其是在年关,城门的士兵每半个时辰就要换一批,防止搜查疲惫造成疏漏。

    现在呢?人又在何处。

    目的地是在伤病人数最为严重的江夏,不难想象,周边地区如徽州、洪都、潭州、渭南情况也不乐观。中途要经过冀州、汴梁两处灾区,不能直接从城中过只能沿着郊区走,还要仔细安顿,费时说少也要四五天。

    马车上,一颠一破,苏逸仔细看着地域图及各地给的病势,誓要在路途中吃透各个地区的情况,等到了地方才不会脑中空白没有想法。

    大公无私的人很难见,苏逸还没到那种境界,看的时候,目光总会被徽州两字吸引,逐渐占满。

    急切的心,迫切的情。

    江夏和徽州相邻,之后也会在多个地区流转,目前他更重要的是稳住心态,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

    紧闭城门的背后,是乱了套的无力。

    徽州城中,几日前人满为患。

    过年嘛,人流量大,名字名画都拿了出来展示,平时不多见的精巧玩意也摆了出来。

    也只热闹了几日,几乎一夜间就变了天,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到了第二日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乏力,身酸,气闷。

    奇一模一样的症状,奇怪,太奇怪了。

    不懂的人认为邪祟作怪,寺庙里拜佛求符的又多了,不过也没兴几天。

    患病的人又多了,一大家子人没有人能支撑,这是他们才意识到不能依靠神明,反应过来治病时,药铺早就被人洗劫一空。

    街上不再人潮流动,所看到的人都是在摇摇晃晃,他们后知后觉,这是有了流病。

    从不知到迷茫,最后是彻悟,中间也才经过六七日。

    闭门不出不是为了他人着想,持续高热的身体没有出门的余力,他们只能等,等着过身后不再痛苦,等着有人来救助。

    “什么?城门关了,信送不出去?”顾老夫人捏着帕子,捂住口唇止不住的咳嗽。

    卧居在家的人逃过了流病。

    年纪大了听不得坏事,掉了一口气就急的满面通红:“城外是什么情况?老爷那边可还无恙?”

    传话的家仆道:“城门关了,断了流通,城外是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也不知老爷在何处。”

    音信全无,不明不白,顾老夫人心里无主,扭头掉起了眼泪。

    这算是家里的大事了,没人缺席,在前堂聚着。

    顾云舟不知如何安慰母亲,主要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攥着拳面上严肃。

    事发前,一切还沉在阖家团圆时,一封从京城来的信到了顾家,是顾济华执笔所写,意思在说即将启程返乡,来到前准备妥当过年该有的仪式。

    刚看到书信谁不欢喜,热热闹闹的,人心都跟着开朗起来。

    突如其来,闹得人心惶惶,掐断了迎接喜悦的心,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顾家一封又一封信出去:

    不要立即返乡,在京城熬过这段时间。

    始终没有回信,他们念着最好的结果,自欺欺人当成唯一的结果:回行的马车并未启程,被封锁在城内平平安安。

    桌的一角,吴嘉平大口地喘气还是忍不住颤抖,连续几日手脚冰凉怎么也捂不热,睁眼是噩耗闭眼是噩梦。

    封了城,出不去,这就说城外的父母无人照料,甚至情况不明,她一遍遍让自己放宽心,凡是要往好处想。

    心慌不会轻易压下去,只能变成急躁。

    沈熙,一个处处讲体面的女子,心忧到茶不思饭不想,眉头没下来过,面色没红润过,抱着小小的顾辰不声不响死盯着外宅门。

    这些人构成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会心头一噎,纵观整个周朝,同时刻同落泪的家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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