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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白浅沫在做梦。

    “七妹,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李砚江,来,叫哥哥。”彼时太子十八九岁,意气风发的年纪,他身侧的少年温雅俊秀,眉目如画。

    这个陌生的哥哥长得真漂亮,九岁的女童心想。

    七公主蹲在御花园的地上,手中正在编花圈,她站起来乖乖地喊了声“哥哥”。

    有宫女帮她擦干净手,白浅沫歪着小脑袋说,“太子哥哥,我以前没见过他。”

    春天的御花园开满了花,争奇斗艳,围着两位少年郎与小女孩,阳光明媚温软。

    太子叹了口气,目光飘回遥远的岁月,“李兄原本是我伴读,后来李家出了点状况,导致李兄流落在外,他上月刚回京城,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李砚江向她行礼,“七公主。”

    “喏,这个给你。”小女孩把没编完的花圈递给李砚江,背着手笑,“母妃说,见到陌生人要有礼貌。”

    少年含笑道,“多谢七公主。”

    太子揉揉她的脑袋,“德妃将小七教得真好,走,我们去那边陪小七玩。”

    七公主在御花园玩了一会,得了父皇的召见。

    皇帝把她抱坐在腿上,“小七过来了,今日功课如何?背几段给父皇听。”

    七公主磕巴地背了几句,脑子里没了墨水,眨眨大眼睛,“父皇,我给你编个花圈吧,你别考我背书了。”

    “胡闹,玩物丧志。”皇帝板着脸,“太学的张先生同我告状了。”

    一旁的皇后气质温婉,掩唇而笑,命人端上七公主喜爱的糕点,“小七就是太贪玩了,可不能总是惯着她。”

    小女孩含着眼泪,软绵绵地撒娇,“背不出书,父皇就不喜欢小七了吗?”

    皇帝拿最宠爱的小公主没办法,转头说,“德妃,看看你女儿。”

    德妃端庄地饮茶,一板一眼地说,“臣妾回去就没收了她的话本和木头,不许她再玩。”

    小女孩一听要收了她的玩具,吓得哇哇大哭,飞奔过去抱着德妃大腿,可怜兮兮地掉眼泪,“母妃不要!”

    皇后心软,“好啦,德妃逗你呢。皇上,依臣妾看小七还是孩子心性,过几年给她招个驸马,宠着她一辈子。”

    “皇后说的是。”皇帝点头道。

    白浅沫也以为,自己一辈子就会这么过去,做个史书上寥寥几笔的大周七公主,没什么建树,也没什么丑恶,简简单单,无忧无虑。

    变故发生在她十五岁那年。大周皇帝赐下婚约,七公主白浅沫与宣侯世子沈维阑郎才女貌,金童玉女,择日完婚。

    赐婚之后,白浅沫天天往侯府跑,去寻沈维阑浓情蜜意,你侬我侬。

    皇帝则带着太子皇子们去了西山围猎。

    再也没回来。

    李砚江穿着素服,陪她跪在灵堂前,告诉她,“北渊人埋伏在西山,杀了你父皇。”

    白浅沫虽然总不乐意听先生教诲,可当年的国难,她记忆犹新。白浅沫八岁那年,邻国北渊伙同楚国,进军大周北境,攻下大周北境三座城池,边关百姓流离失所。

    京城少见地戒严,皇宫一片沉重肃穆,七公主被母妃带着抄写经书,去寺庙祈福。

    德妃规矩地燃香,对一同跪在蒲团上的女儿说,“为大周而战的将士都是英雄。”

    当时,七公主似懂非懂地问,“英雄们会死吗?”

    德妃说,“会,所以才需要佛祖庇佑。”

    周国不会坐以待毙,派遣使臣前往楚国,一番巧舌游说,楚国皇帝撕毁盟约,联手周国大军,向北渊发动了灭国之战,永绝后患。

    这场战役打了一年,北渊军队拼死抵抗,周楚联军内部也有龌龊,直到尘埃落定,诞生了一位军功累累的年轻将领,年仅十七岁。

    周国武将少,年轻一辈才俊稀缺,皇帝龙颜大悦,封为神威将军。入京面圣才认出,这位武将正是流落在外的李家嫡长子李砚江,成为一代传奇。

    北渊人失去故土,憎恨楚国,也憎恨周国,暗中谋划六年,招兵买马,策反禁军统领,趁皇帝西山围猎时,杀了周国皇室,并派遣刺客入皇宫刺杀剩余的皇子公主,连尚在襁褓的十二皇子都没放过。七公主在宣侯府躲过一劫。

    神威将军带骑兵突围,传信于京城最近的离州,离州刺史领军驰援西山,晚到一步,最后只带回了先皇染血的遗诏,命七公主登基。

    大周遭此劫难,举国哀悼,而京城内的狼子野心都涌向了坐在皇位上的小公主,当初挤破头想与公主结亲的臣子们,目光全变了。

    白浅沫无权无势,不学无术,太学的先生也没教过她怎么做皇帝,一夕之间被架在火上烤,只能瑟瑟发抖。

    第一个发难的是离州刺史。金銮殿上,掷地有声,“老臣救驾有功,带回先皇遗诏,自请丞相之位。”

    救驾有功?父皇和太子哥哥命都没了,你有什么功?白浅沫心想。

    “陛下,该醒了。”柔和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白浅沫睁开眼,茫然地眨了眨眼,“绿竹?”

    绿竹伺候她起身,端来温水给她擦脸,“公主是不是做噩梦了?”绿竹私底下还是喜欢叫她公主。

    白浅沫沉默了一会儿,“应该算不得噩梦,算是......过去。”她心里有些空旷,抬手拨弄了一下龙床旁边自制的机关,机关是个木雕的兔子,冲她洒出了茉莉花的清香。

    /

    御书房内置了两张桌案,二人相对而坐,一穿金色龙袍,另一人穿紫色官服,居左的那位是丞相李砚江,男人面容俊美得像幅画,眉目清雅好看,神态淡然,他用御笔批了一本奏折,随手搁下。

    “陛下要与侯府结亲?”

    “礼部说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呢。”居右的是登基一年的当今陛下白浅沫。

    小姑娘趴在桌案上,正捣鼓自己手中的木块,木块是新上贡的机关锁,传说是鲁班大师的作品,有善于揣摩上意的官员寻来讨好她。女孩灵巧的手指拨弄一个小机簧,“咔哒”一声,被吹嘘得玄乎的机关锁就在纤纤小手中解开。

    “我要和世子哥哥结婚啦!”

    白浅沫笑了起来。她生着鹅蛋脸,柳叶眉,眼睛大而明亮,貌美得生机勃勃,说到开心的事,声音甜美,眼前好像看见了穿着大红喜服的情郎。沉浸在即将与心上人喜结连理的欢欣中,她没有察觉李砚江神色微变。

    “你可知道夫妻是什么?”李砚江淡淡问道。

    “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夫妻了。”

    “还有呢?”

    “荣辱与共,生死相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离不弃,相守到老。”她越说越高兴,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补充,“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幸福!”

    李砚江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缓缓说,“你想与沈维阑荣辱与共,生死相依?”

    男人话中的冷意将旁边伺候笔墨的内侍吓得手中一抖,砚台磕出响声,内侍满头冷汗地跪下请罪。这位权势滔天的丞相手腕狠厉,杀伐果决,他年仅二十有四,在朝堂上镇压得一干老臣规规矩矩,整个皇宫的下人没有不怕他的。

    “景之哥哥,”白浅沫蹭过去,小心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讨好道,“你别生气嘛,我就成个亲,绝对不会懈怠朝政,我保证乖乖上朝,不睡懒觉。”

    李砚江目光沉沉,“你觉得我是嫌你懈怠朝政?”

    “不然呢?”白浅沫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御史台那些老头子天天说我沉迷戏班子,玩物丧志,我最不耐烦听他们讲话了,这些人胡子一大把,就知道挑皇帝的不对。”

    李砚江推了一碟百花酥到她面前,轻声漫语,“吃吧,从徐州请来的厨子,徐州的张厨子走了之后,御膳房的点心你都不满意,这位想必适合你的胃口。”

    白浅沫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吃东西的时候可爱些。”李砚江心想。

    一碟点心吃完,已是午时,白浅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寝宫啦,有什么大事要事你看着办,小事就交给别人办。”

    她拍了拍丞相肩膀,“爱卿劳苦功高,千万不要累着。”

    李砚江默了默,“观星楼建好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今晚吗?”

    “嗯。”

    “不去,我自有安排。”白浅沫摇头说。

    /

    夜已经深了,夜间凉风吹过,宫女绿竹打了个哆嗦,她紧了紧自己的衣衫,“陛下,咱们为什么要晚上偷偷出宫?”

    白浅沫笑出了整齐的小白牙,脚步轻盈地往宫门走去,“当然是去见世子哥哥,深夜偷偷见情郎,话本子都这么写。”

    白浅沫穿着白色的长裙,薄如轻纱,腰间用白绸束起,月光洒在女孩的身子上,纤细窈窕,像翩翩蝴蝶一样轻灵。

    “奴婢怕护不了陛下周全。”绿竹咬咬牙,心里生出不安,“多带几个侍卫吧。”

    “私会哪有带侍卫的?蠢丫头。”

    站岗的侍卫行礼,恭敬地为她打开宫门。

    “啊!”绿竹的叫声在背后响起,短促地惊叫一声后,没了声息。

    白浅沫猛地回头,撞进男人胸膛里,鼻尖闻到他清净略带冰冷的淡香。

    “李砚江?”女孩白皙圆润的鼻尖被撞得红了一片,她揉了揉酸疼的鼻子,瞪大眼睛。

    “你为什么在这?”

    黑暗中,李砚江神色不辨喜怒,“你要去哪?”

    “不要你管,我出去玩一会。”白浅沫讪讪地推他,没有推动,“绿竹呢?”

    “打晕了。”李砚江脱下了外袍披到她肩上,温声问,“穿这么少出去,冷吗?”

    “你不说我还没有感觉到,有点冷。”白浅沫嘟囔,“你干嘛打晕绿竹?你把她放哪儿去了?”

    “总归是安全的地方。”李砚江的外袍下是黑色的衣衫,被风吹起。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今夜与沈维阑有约,拒了我,对不对?”

    白浅沫愣了:“你......你怎么知道?”

    忽然她被他搂住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不容拒绝,力量极大。白浅沫被迫双脚离开了地面,飞掠上半空,她吓得紧紧攀在他身上,死命抓着他,紧闭眼尖叫:“李砚江!你做什么!”

    失控与不安一齐涌上了白浅沫的心头。李砚江平时君子端方,光风霁月,是满京城交口称赞的李家嫡长子,温润如玉,克己复礼,为什么会这样?

    观星楼已竣工五日,建造精细,共九层,最上层是巨大的平台。夜色静谧,像水银一样皎洁的月色铺满了地面,值守的侍从打了个哈欠,盯着宫灯旁萦绕的小飞虫发呆。

    侍从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见黑衣的男人怀中搂着一名白衣的姑娘,侍从以为糟了不速之客,待看清男人那张脸,大惊,诚惶诚恐地喊“丞相大人”。

    侍从仅听得丞相一句吩咐,“都退下。”连忙抖着腿退开。

    零星几位值守的侍从散去,空旷的平台上只有一男一女,迎着如水月色。

    “你十二岁时闹着要建观星楼,先皇请来无数能工巧匠,工部为此忙了四年,不想看看吗?”李砚江说话的时候神情温柔极了,嗓音温润如玉石,手臂却将她禁锢在怀里,她微弱的力道挣扎不开。

    “你怎么非要弄我过来看,”白浅沫气恼,用手推他,狠狠瞪他,“这台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又不急在今天,放开我,你好不讲道理!”

    “见你的世子哥哥就急。”

    “他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李砚江咀嚼了一下这个词,似乎笑了一声,“从小到大,作为先皇最宠爱的公主,满京城倾慕你的男子不计其数,可有过苦恼?”

    “我这么漂亮,当然招人喜欢。”白浅沫得意地说完,又恼怒道,“喂!你究竟要做什么!”

    “为什么任命我当丞相?”

    “你是太子哥哥的好朋友,我不提拔你提拔谁。”白浅沫莫名其妙。

    “看起来我在你心里并无特殊。”李砚江淡淡地说,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

    男人拇指指腹上的薄茧磨着她的肌肤,慢慢地碾上她娇嫩的唇,“今夜的口脂是新涂的。”

    他意味不明道,“为了见沈维阑,打扮得这么美。”

    白浅沫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止挣扎,呆呆地看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你......”

    “沫沫,”李砚江唤了一声她的小名,温柔含笑,“你应该把我当成你的倾慕者,而不是和你太子哥哥一样的人。”

    白浅沫真的被吓到了,她在他面前毫无反抗的能力,慌张道,“等等......我有喜欢的人,我有未婚夫了,你别......”

    李砚江目光深幽,“我与寻常倾慕者不同的是,我会让你苦恼。”

    他低头覆上了她的唇,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地掠夺她口中馨香。环在她腰间的手上移,牢牢地按住她的后颈。

    白浅沫不愿,委屈又气恼,拼命地推拒,力气没他大,怒极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咬出了血。

    鲜血的味道吓了她一跳,可是李砚江反而吻得更加动情,月光洒在他白玉般的脸上,漆黑的眼睫半垂,竟然显得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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