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集市人来人往，她穿梭于人群。抬眼见山石绮丽。

    红光映射出一条天脉，远处的山峰埋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诡异的雾色中又好像有巨大的生物的触须正在挪动。

    “妈呀，这什么地方？”她看的入神，猛地撞上了旁边一个人。

    那人抬起脸，他的脸一片模糊，没有五官，在一眼望去周围人，居然都是无脸人。

    “你们怎么…都没脸啊。”她感觉到了恐惧，“那我呢？”

    商贩上明晃晃的摆着什么物品，她一把抢过铜镜，铜镜照映出她的脸。

    铜镜清晰度不高，宛如在湖水中照镜子，照的她几分扭曲，就是此刻头发披散，和那个鬼差不多，她后怕的吸一口气，还好脸还在，不像她旁边脸都看不清的那些人。

    铜镜砸在她脚边，她的双手和脚上居然出现了一只长长的铁锁，而铁锁的那头是无边的浓雾。

    “这……这啥情况啊？”她奋力挣扎，那锁纹丝不动，还要被那股力，双手双脚被拖拽着向前。

    也就是这时，她脑子灵光一闪，铜镜中自己的穿着打扮，还有自己手上的手铐，好像古装剧里面那被画押行刑的女子。

    这时候该喊什么：“救命啊！“

    果然那前方的牛头马面回头了。那铁链也正是牵在他俩手上。

    前面露出了一条道路。守在道路口的无脸男子磕着瓜子：“陆九柠是吧，该你了…投胎吧。”

    她脑子一片混乱，接受着信息：“投胎……”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现代在扶老奶奶过马路。当时有一辆车横冲直撞的就向他们飞过来了，所幸的是老奶奶没事。

    应该说那辆车飞歪了，本来她俩是可以顺利度过的，但是不妨碍老奶奶吓得六神无主间居然把她推了过去。

    正好那车撞她面前了，车子瞬间撞过来的让她感觉到窒息的瞬间还在。

    被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倒霉的人，没什么朋友，爹不疼娘不爱，出门就被不知名物体砸中。要是有什么流感新闻一报道到出来，第二天自己就中。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的老奶奶的背刺，“你……你好大的手劲！”

    她明明是看她手无缚鸡之力，才扶她过的马路。索性的是，她的意识还是没有消除，在一片昏天黑地中，醒来的时候，那老奶奶还是来亲切的来慰问她了，送了一袋橘子。酸的她差点牙掉。

    在醒来就是在这诡异的地府了。

    牛头马面还在摇晃着手中的铁链催促她前进，那无脸人却知道了她的疑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死？”

    一幅画面出现在了，那是一陵园。

    这画面让两人都感觉到了不对。

    无脸人纠正：“我放错了，不是这里，这是有钱人士才住的得起的。”

    画面切换的很丝滑，那是一个小土堆，上面还有个破木牌扎土堆前歪歪斜斜。实在很潦草。

    破木牌上面写着：“陆九柠的墓。”

    陆九柠心梗了：“原来这就是我的埋骨之地。”

    这时候老奶奶来了，她提着一袋橘子，亲切的放在她墓碑前：“九柠啊，你在下面安息吧！”

    “还有，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啊…”

    老奶奶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她用手把这个女孩推向了那辆大车。

    明明之前手关节还酸来着，就是不知道为啥一推人就是有劲。

    眼前这个墓碑也是老奶奶精心为她建立的，本来想着插一根孙子吃剩的雪糕棍意思一下，奈何孙子牙口好，雪糕棍上面的木质纤维确实是磨牙的一把好木，当墓碑实属是有些屈才。

    恰逢楼下要装修，多出了一块木板子。孤零零的扔在那。众人不闻不问。

    见四下无人又没监控赶紧捡起来，老奶奶却一拍即合：“就是它了！”

    走在小区绿化道，摸出了孙子一根不用的水彩笔，随机叫喊路人，说：“哎呀我这一把年纪了，不会写字啊，年轻人，帮我写写啊。”

    “对对对，这就三个字。”

    于是木板上出现了她的名字，在土堆面前一插，就是一块合格的墓了。

    老奶奶也是从她车祸留下的身份证才知道这女孩的名字。

    因为自己导致她这么年轻就死了，老奶奶还是很愧疚的：“小姑娘，你一走好吧，这是我给你买的橘子，当然我给你不是我孙子嫌它酸，才给你的。”

    “真是的那奸商，试尝橘子的时候，明明是甜的啊，怎么一买下来，就这么酸呢？害我假牙都酸掉了…”

    老年人就是精力旺盛，那话多的不行，和唐僧一样。

    陆九柠听懂了，十句有八句都是在骂那个奸商的。还有一句是惋惜她年轻的生命，让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去找那个撞她的车轮胎，不要找她。

    “我真真不是故意推你的，你要是在下面过的不好，怨气重，想索命的话，别找我和我十代单传的孙子啊。”

    对此她做了很多防范。

    孙子平时在学校住宿。她悄悄在学校门口贴上恶鬼退散符。虽被可恶的保安撕下来了，但是也不慌，总之学校阳气重，如同妖魔鬼怪也不敢靠近。

    但是她怕陆九柠回来找她啊，所以她专门高价二块五一张，请了道士在她家门口窗户衣柜床头上都贴满了恶鬼退散符。

    道士说他们家三代干这个，保证驱鬼能力比拼兮兮三人团1.5一张的符效果好，老奶奶花这个钱还是很心痛，如果不是三人团凑不到三个人，她又怎么会请这些价格更高的江湖骗子。

    做了这些她还觉得不够，叫人做了一场法事，目的就是叫陆玖柠魂飞魄散。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因为她看中了陆玖柠的一个黑玉吊坠。

    人被撞的四分五裂，但是黑玉吊坠却好好的，也就是一眼看中了这个遗物，她才冒充是这个死无全尸女孩的亲戚，带走了她的吊坠。

    做戏做全套，挖个坑埋一下给警察看看。都是为了这个宝贝啊。

    她开始扒拉土堆了，拿着放大镜仔细打量，“我当时整理你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还真别说，挺好看的。”

    这是一个黑色的月牙吊坠，太阳一照，通透的很。

    陆九柠这下懂了，为什么自己的视角是一阵剧痛，视野又突然乌漆嘛黑，又发现得见天日，原来是因为自己的魂魄附身到了这块黑玉上。

    至于为什么给她挖出来。老奶奶的话让她眼前一黑。

    “我孙子应该喜欢。万一值点钱。还能给我取孙媳妇。”

    随着黑玉吊坠的拿出，也窜出一个女孩的身影。隔着画面看自己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画面中的女孩穿着出事那天的淡蓝色连衣裙，明明是好看的脸却出现几道裂缝。头和颈部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的线，就好像是破碎之后又被缝起来的精致娃娃，头上出现了一个52的数字。

    她好奇的打开袋子，送的这袋橘子还是个死结，不太好开。

    她挑了里面最大的一个橘子，橘子皮一点点在土堆前剖落。

    正要离去的老太太看到这一幕吓呆了。她可看不到女孩的灵体，只有橘子皮落在地上。嘴张的老大露出假牙，“真有鬼！”

    “可恶道士，竟然骗我！”

    老奶奶又觉得自己手上一沉，那吊坠居然从手上脱落在地上，似乎有什么力和自己抢一样。妈呀，有鬼和她抢东西了。

    她想逃却两眼一翻。

    女孩重新给自己戴上了黑玉吊坠，又拿起一瓣橘子就往嘴里塞，下一秒她的表情扭曲了。不信邪又咬了一口，默念道：“这是披着橘子皮的柠檬吧。”

    随着老奶奶被吓得倒地，这时候女孩头上的数值变成了72。又一会又变成了99。

    画面消失，她好半天才缓过来，原来她死后是这样的，除了那个老奶奶来看过她，再也没有人了……

    她有些失落的摸着自己吊坠，幸好还有它陪着自己对吗。

    面前这个长长的桥，这是奈何桥吗，自己要上桥投胎了吗？

    她的下辈子会是怎么样？一切真是未知。

    她犹豫道：“下一辈能不能让我富点啊？我生前做了那么多好事，却一个劲倒霉，用我功德换点滔天富贵没事吧？”

    “我的志愿还挺多的，刘马王雷几家都行。”

    “投胎是根据自身功德来看的。而你，不行。”

    哦，原来她头上的数字就是功德值啊。她放心了：“我这不是99吗？”

    “那是-99。”

    她犹如被天打五雷轰击住了：“-99？怎么可能？”

    “你有没有搞错啊！”她跑去河边看看自己的倒影，那水质量不怎么好，黑乎乎的一大滩，甚至一个鬼头还冒了出来：“小姑娘，你好啊……”

    “要不要下来陪我玩？”

    她吓了一跳。一个后退。水面延迟的倒映出了她头顶上顶的功德值，上面写着-99。

    “还真是-99。”

    “本来是让牛头马面牵着你，让你走牛马道的。”那看不清脸的男子却又道：“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这般缺德，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投胎？”

    “应该送去旁边刑场被天雷击的灰飞烟灭的。”

    “……”

    控制她的铁链又转移了方向，不过这此牵她的不是牛头马面了，换成了一道光波。

    “温馨提示您，下一站，刑场，魂飞魄散。话说我还是第一次牵你这样的小姑娘呢？”

    “误会…天大的误会…”

    “别扯我脚啊…”她真的不信了，”我不服！我在世为人，桩桩件件哪里缺德了？”

    “你告诉我！”

    无脸男和光波围在一起，翻开她的生平，细数她的过错：“你弄伤继父目无尊长，喂流浪小猫咬伤蟑螂，打死过数条蚊子，抢老奶奶的项链，居然呼吸过空气……”

    这一条条罪孽打的她相当的懵圈：“抢老奶奶项链？那是我的东西啊？”

    “你死了，就是和这项链没有缘分了，既然别人看中了它，就是和它有缘分，你一个已死之人居然还和生人抢东西，不觉得罪过吗，还吓晕了一年过半百之人，更是罪加一等，天命不可饶恕。”

    “所以我代表天命，立刻送你去刑场雷击，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她极力抗拒：“你说的罪我也不想认，你自己听听你不会发笑吗？”

    “如果你想换个死法，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想被天雷劈，还可以选择跳河…“

    “等你魂魄被底下的恶鬼撕裂。差不多也就无了。”

    她抬头，“……”

    “当然我们还是比较尊重死者遗愿的，你可以站在那好好想想选哪种。”

    道上的魂魄一直络绎不绝，她都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头上都顶着功德值，根据功德值的好坏，也是下一世投胎的好坏。

    她对着河水照了一下自己的。还是确定了一下。头顶上顶着-100。

    ……怎么又多了1分？她那一刻觉得有种感觉，吾命休矣，天要她死。

    无脸人和光波都讨论起了她头上增加的数值：“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我从业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缺德的人。”

    光波指着旁边一个缺德值10的人说：“他杀人放火，也才10点。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光波半天才想明白：“或许你的亲人做了什么？”

    一切井然有序的投胎人群，突然开始混乱了起来，他们脚下的铁链被尽数断开，有的以很痛苦的姿势倒地，化作一道飞烟。有的开始往反方向走。总之鬼影拥挤，乱的不行。

    陆九柠在河边反复看自己的缺德值，增加了，又增加了，突然手上的铁链也断开，抬头一望：“你们这也有治安问题？”

    “不是…”即使光波和无脸男都没有表情，她还是能感觉到了他两的焦急。

    无脸男子亮起了黄灯：“不要相互拥挤！不要相互拥挤。”

    见说了没反应。光波才意识道：“不好难道是有生者闯入！”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把她往河里推：“你得赶快死…”

    她的身子接触到冰冷的河水，只觉得刺骨冰寒，周身立马有厉鬼围了过去：“香喷喷的灵魂啊…”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巅峰。她的脑子已经让她不能思考了，她说着胡话：“大家都是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走开走开……你们不要过来啊…”

    突然河水翻涌，一道水涛击退波浪水里，的厉鬼在水中炸开。竟然是一时之间都远离了她：“是谁？是谁？谁打我…”

    无脸之人看恶鬼们并没有撕裂陆九柠的灵魂，急得出口：“快撕了她！”

    陆九柠后怕的睁开眼，却发现厉鬼们一个个离她特别远，甚至还能离的更远。

    “她在哪？”是一道清澈的嗓音。

    无脸男感觉到他身上恐怖的气息，下意识后退，再一看光波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你是生人，怎么会来彼岸？”

    “我不管你是谁，知不知道你在扰乱地府的秩序，会遭天谴的！”

    “天谴算什么…”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了：“找到你了。”

    他向水中走去。整个人淌在水里，彼岸的水最是阴险冰凉，连鬼魂都会觉得冻的头皮发麻的地步，他竟然没有一点感觉，身后是无脑男惊呼的声音：“你想救人？从彼岸救人，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陆九柠只觉得迷迷糊糊的。身体特别冷。她看着一个人影朝自己走过来，再一看他水中的倒影。功德值-99999＋，后面的9太长了。即使那人离自己有点远，但是9都飘到了她那里。

    “啊？”她彻底蒙了，什么样的人功德值才会能败坏到这个地步，她朝他走来，她下意识后退，他接触到她的身体了，感觉自己身子突然腾空，她竟然被抱着离开了冰凉的水面。她努力睁开眼想看到他的样子。耳边只有厉鬼的惨叫：“这是什么怪物…”

    “这种气息…恐怖如斯。”

    “这缺德值，我们整个河里的鬼加起来都没他多吧。”

    “毁灭世界才有的参数吧。”

    她的手无力的摸上他的脸庞，很奇怪她居然感觉到了热意。活的？“你是谁啊，为什么要救我？”

    他放下了她在他脸庞的手：“我对你有些好奇，所以你不能死。”

    她努力睁开眼，只看到了银白色的发丝在空中飘着，还有一丝飘到她的脸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