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似乎不错？”

    “还行，毕竟不是立刻被赶出剧组。”自嘲式的言语，颇有种破罐破摔般的淡定。

    “你不像是坐以待毙的人。”

    季晏初长腿伸展，视线不经意间转向别墅内。赵歆蕊的嚣张并未让人退避三舍，反而更多的人围在了她身边，热闹喧嚣，与这边的冷清形成了强烈对比。

    慕音澜学他，将腿展开，双手后撑，舒展着身体。

    她并不意外季晏初对她的了解，但有点意外他会直接将事情和她摊开说，毫不掩饰。从开始到现在，就算是伪装，他都更愿意当个伪装的看客。

    蔚蓝的天空上，片片白云勾勒出不同的形状，散缀在空中，东一朵，西一朵，静静看着，心像被包裹在一团绵软中，本想敷衍的想法也掉了个弯。

    或许，她该找个盟友，找个有能力，且足够可靠的盟友。

    书中的信息固然可以给她带来一些未知的底牌，但蝴蝶效应下，越往后越无法依赖。偏偏娱乐圈，从来不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地方。

    想要在娱乐圈混出个样来，离不开资本和人脉，她不想委曲求全，也不想费尽心机，既然这样，那从现在开始，她就必须经营起来。

    她忽地转头和他对视，目光中全是坦然，“你也不像是会主动靠近麻烦的人。”

    季晏初一愣，试图在那双眼睛中寻找什么，了然后又笑开，笑容舒展，没有面具被揭下的局促和慌乱，反而带着点肆意随性，“看来我的演技并没有别人称赞的那么好。”

    慕音澜嘴角抽了抽，您老演技太好了，要不是巧合，我现在还蒙在鼓里，“不，你只是，不仅要防着隔墙有耳，还要防着楼梯有角。”她笑着，意有所指。

    记忆倒带，季晏初很快便找到了出处，嘲弄道：“没想到功亏一篑的原因是运气。”

    似是想到什么，又自我调侃：“不过，我的运气从出生起就不太好，好在，它总不会坏得彻底。”说着，他直直地看过来，目光深邃锐利，“就像现在，我靠近的，不仅仅是麻烦，还有会解决麻烦的人。”

    褪下面具的他，果决中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脸还是同样一张脸，却无端透着危险，同时，也没了虚伪的温和。

    慕音澜无畏地笑，“这么相信我？”

    “以静制动和躺平，我的判断告诉我你是前者。”

    “我就当这是认可了，那么……”语音一转，她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严肃而认真：“我们合作怎么样？保持立场的基本一致，互进互退，一起在搞事业。”

    季晏初挑了挑眉，语气玩味， “理由？”

    “你身上有一种迫切感，比我想要解决高利贷的欲望还要浓烈。我不知道进娱乐圈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们的长远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在娱乐圈取得成功。”

    “这是我们作为新人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对于彼此都很重要。或许是我自恋，但我直觉，你并不想我被换掉。作为你戏中的搭档，我或许不是最优选，但却是现有的最合适的人选。最起码，我能保证最大限度得配合。而赵歆蕊，我不认为她会选一个比我更好的人来演。”

    “从短期看，我们的合作会有利于这部剧的成功，从长期看，我一定会是你最好的帮手，至少我和你之间不存在竞争，可以互补。”

    “你看，无论长短，对你都有利，不是吗？”

    季晏初静静听完，缓缓扬起一个笑，笑容美好，话语却格外残酷冰冷，“你说得很好，可合作的前提是互惠互利，互帮互助，在未尘埃落定前，你觉得你有资格承诺吗？”

    慕音澜并未被他的话打击到，她听出了言外之意，“那就把尘埃落定当作我们合作的起点，我给你证明，结局一定是我赢，只是，你敢吗？”她发出了邀约。

    季晏初似笑非笑，抛下一句话起身离去，“我拭目以待。”

    不拒绝就是同意，慕音澜闭上眼睛，愉快地享受剩下的悠闲时光。

    等到继续拍摄时，仿佛一切都没变，又仿佛一切都变了。

    不变的是，依然是拍季晏初和她的戏份，变的是，原本条理井然，丝滑流畅的剧组突然变得各种不顺起来，当然，这种不顺，仅仅针对她一个人。

    类似于服饰上的小瑕疵，妆扮的时间，与工作人员沟通的不畅等等，不碍于剧组的拍摄，但就像是身边围绕的苍蝇，没有什么伤害性，纯属恶心人。

    “音澜，你还好吧？”化妆间内，趁着一时没人，李晓盼偷偷问，带着愧疚和小心翼翼，“对不起，我……”

    他们很多人都被打过招呼，让“注意”点慕音澜，有些人答应了，有些人没有，但就算没有，也不太敢公然和资方作对，最多采取漠视的态度。

    她其实也不敢，怕失去这份工作。即使她觉得这种利用权势公然地针对很无耻，但无可奈何。平时咋咋呼呼，是因为清楚的知道界限在哪，什么能做，什么不被允许。

    可就因为知道，此时才难以面对。

    “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慕音澜笑着安慰。

    她并不在乎这些小伎俩，若她想，她有很多种办法解决，不过，既然不久就能一劳永逸，她也懒得去做更多的。

    看着面前垂着头，仍有些难过的女孩，慕音澜顿了顿，随后开口说道：“或许，晓盼，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李晓盼眼睛一亮，瞬间抬头。

    “剧组的相关通知，你能私下单独发我一份吗？我怕错过。”

    李晓盼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甚至还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办到

    慕音澜失笑，“不要紧张，这只是件小事。”这剧组还有江导在，除了基层工作人员，江导团队的人倒不至于亲自下场为难她。她请李晓盼帮忙更多还是为了消除一些她的愧疚感。

    简短的对话结束，不仅没改变什么，片场的拍摄反而状况频出，氛围沉重，连江导的情绪都受到影响，这一点，连季晏初的演技都拯救不了，于是，匆匆拍完几幕就通知今天拍摄计划结束。

    慕音澜本打算到家再把剧本揣摩揣摩，谁知，回去的路上就接到了梨姐的来电。

    “音澜，李辉我找到了，他当初因为报道赵歆蕊片场耍大牌，嚣张跋扈被开除了，在他们行里小有名气，并不难找。只是，一开始我约他见面，他没答应，过了不久，反而打电话同意见面。”

    说到这，孔梨顿了顿，思索了下才继续说道：“我怀疑他查了我们，知道你和赵歆蕊在同一剧组，音澜，即使他手上有证据，估计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李辉和赵歆蕊有矛盾？也对，谁都知道赵歆蕊背后有金主，但为什么都查不出来，一方面是金主势大，有点动作都会被按下去，另一方面就是隐蔽了，光这就不是短时间能够查出来的。没毅力，没强大动力的人不可能坚持下去。

    如果仅图钱，娱乐圈可选的目标太多了，犯不着。

    这样也好，她说服李辉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慕音澜看了下手机时间，才回道：“没事，梨姐，麻烦你帮我和他约今晚6点在夜半咖啡厅见面，今天正好提早完成了拍摄。”

    见她态度坚定，孔梨迟疑了下，也只能同意，“那你小心点。”

    她知道音澜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她不说，她也不好问，只能寄希望于事件能得到完美解决。这段时间以来，她不自觉的已经开始信任她了，以前的那个慕音澜的形象渐渐被新的覆盖。

    慕音澜并不是不懂孔梨的欲言又止，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没达到目的，她说的一切都做不了准。

    夜半咖啡厅是原主偶然间进入的一家咖啡厅，虽坐落在小巷深处，但环境很好。店主似乎并不在乎盈利与否，随缘招客，既不打广告，也不推销，也因此，哪怕咖啡味道很好，客人也并不多，大多还是老顾客。

    咖啡馆内，角落临窗的位置，李辉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每一个进出的人。

    整个人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紧绷。

    慕音澜……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知道孔梨，毕竟是明星柳丝语的前任经纪人，只是没想到，她会出来单干，还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也因此，他虽然不想见面，但还是去查了下，谁知，一查就出问题了，她竟然和赵歆蕊在同一个剧组。

    那么她想见面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想来想去还是同意了见面。

    时间紧张，他并不知道慕音澜的模样，只知道长得很漂亮，但每个人对漂亮的定义都是不同的，他有些担心碰面不顺利。

    “叮铃铃……”

    门口风铃响起，暗示又来了一位客人。

    李辉下意识抬头，只一眼，就认出了慕音澜。

    无他，太过醒目，不需要刻意打扮修饰，就能天然地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他也终于理解了孔梨签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