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稍作休息后,程主任站在石头上拿着喇叭,公布了接下来的行程:

    “同学们,我们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务就是爬山,在太阳下山之前所有人必须抵达山顶。行李会有老师负责用缆车运到山顶,大家轻装上阵,中间会有几个补给站。最先达到山顶的前十名同学可以获得带天幕的帐篷,那其余的同学就只能住普通帐篷了,先到先得......”

    手掌遮住头顶的光,江雀抬头看着眼前这座海拔近一千米的高山,她对此志在必得。

    把其余行李全部推到集中处后,江雀脱下外套系在腰间,迈过小径与草丛之间的栏杆,精挑细选了两根最适合登山的木棍,将其中一根递给余音,“你跟在后面慢慢走,我肯定能把最好的帐篷拿下!”

    “江雀,加油!”余音握紧了手里不论是尺寸或者长度都恰到好处的木棍。

    余音从不认为她在说大话,而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叮嘱她要记得补充体力。其实没想过什么最好的帐篷,普通的帐篷也很好,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很好。

    越过身边的人,江雀站在程简身边,给他一个眼神,压低了音量,“她今天不太舒服,你当‘护花使者’的机会来了,好好把握。”说完头也不回地杵着木棍大步朝人群前端走去。

    余音微微仰头,冲眼前的人眨了眨眼睛,“程简,你为什么不去争前十?”她不明白所有人都稳步向前的时候,只有程简背对着阳光,逆行在人群中。

    “嗯......我就喜欢最普通的帐篷。”程简抿了抿唇,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抬手随意拨动头顶整齐的碎发,“走吧,我陪你一起。”

    带天幕的帐篷很抢手,一千多人只有前十名才能拥有,这样娱乐性质的比赛比学校考试的竞争程度更为激烈。

    虽然江雀已经很久没有爬山,但爬山的要领她却十分清楚。并不急于走在最前头,她已经调整好呼吸和前进的节奏。

    大家的喘息声越发急促,停顿休息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有江雀越爬越有劲,她扭头发现自己已经甩掉大部队,走在她前面的人数并不多。

    之前在小巷里喻槐安就见识过江雀的体力有多充沛,但在爬山这件事情上,喻槐安的大脑里再一次刷新了关于她的身体信息,江雀不仅是爆发型,更是持久型。

    见江雀丝毫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跟在她后面的喻槐安早已大汗淋漓,他喘着粗气朝她喊话:“你要不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如果不是身后突然传来喻槐安的声音,江雀还以为他和大部分一样在队伍中间走走停停,欣赏美景。

    “只有山顶才有补给站了。”喻槐安从补给站的遮阳伞下走出,艰难地抬起胳膊,将刚领的矿泉水递给她。

    江雀抬眸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水已经送到眼前了,最后还是接下,“谢谢。”

    她拧开瓶盖,握紧瓶身,仰头大口吞下。

    瓶口偶有水珠与倾泻而出的汗水一同顺着她的嘴角流至下巴,脖颈,锁骨。炙热的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身,在她的头顶画下光圈,塑料瓶里不断在减少的水泛出她的倒影。

    有人将女生比作温情的水,比作柔软的花,比作皎洁的月。但喻槐安觉得都不对,他完全肯定江雀是丛林之王的狮子,是身手敏捷的猎豹,是利爪獠牙的野狼,也是遨游于天的苍鹰……

    他亲眼见证她毫不掩饰与生俱来的野性和强大的韧性,她冲破所有桎梏,她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

    只是两分钟江雀就把水喝光,她捏响塑料瓶,扔进垃圾桶,手背擦去额角,鼻尖的汗珠。

    江雀注意到他额头和脖颈,甚至手臂的青筋完全凸显,劝解道:“喻槐安,你要是很累就休息,强撑着对身体损害很大。”

    “我还好。”即便喝了很多水,他的嗓音听起来依然干涩。

    “你不能每天只知道坐着学习,还是要锻炼的。”

    江雀没能狠下心弃他而不顾,将自己完全适应的木棍塞进他手里,“大概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顶。”

    江雀说时伸手圈住他的手腕,让他和自己站在一个台阶上,拍着他的后背,“你站在我旁边,调整好呼吸。腰背别挺这么直,我们不是在教室里上课,稍微向前倾。”

    喻槐安努力感受着她的呼吸,好让自己与她同频。

    一步一个台阶,江雀带着他甩掉了一个又一个的竞争者,慢慢攀向山顶。

    成为第九名登顶的江雀仍有体力跑去领帐篷,而第十名登顶的喻槐安则是坐在草坪上大口喘息,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也坚定了他的决心。

    半山腰的瀑布前,余音耷拉着脑袋,虚弱地倚着栏杆,连连摆手,“不行了,我真的爬不动了。”

    如果不是江雀给了她一颗止痛药,她现在就不是简单的体力不支,而是直接晕倒在地。

    离下一个补给站还要十几分钟。

    程简将手里拧开瓶盖的水递给她,耐心安慰道:“没事,我们坐着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她重重地坐在台阶上,接过水瓶,一口接着一口不停地将水送进干涩的喉里。她扭头望向山顶,叹了口气,“我们应该是最后到山顶的吧。”

    “最后就最后,只要能登顶都不算输。”程简拿过她手里的水,一饮而尽,最后以投篮的动作将水瓶扔向旁边的垃圾桶,顺利拿下一分。

    余音非常捧场地鼓起掌来,“好厉害。”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垃圾桶躺着的是两人喝过的同一瓶水。

    等余音和程简终于登顶的时候,江雀已经搭好帐篷。

    “滋——”

    易拉罐的拉环被江雀用力拉开,听着汽水迸发而出的声音,江雀和余音相视一笑,并肩坐在天幕下看天空被染成艳红色,太阳卷着层层叠叠的云向西而去。

    余音手指了指头顶的天幕,“江雀,你好厉害呀,真的拿到了这个帐篷。”

    “我爸妈以前一有时间就带我去爬山。”江雀握紧拳头捶打着小腿上的肌肉,“爬得多了就知道怎么爬最省力,最快。”

    江雀回想起上一次和爸妈爬山的记忆还停留在初一。

    小时候的她也会吵着要坐缆车,也会被半山腰的零食铺馋得挪不动脚。但是爸妈每次都会耐心哄着焦躁的她,有时她也会耍赖以靠在爸爸的后背这样的方式登上山顶。

    爸爸升主任之后就只有江牧带她爬山,江牧也变得忙了,现在只有偶尔起兴她才会独自去爬山。

    “新闻说十点流星雨会准时划过。”将低落的情绪赶走,江雀的指尖点亮手机屏幕,抬头望着渐暗的天空,“小狐狸,你会许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愿望不是只有许在心里的,有时候就是需要说出来。”

    江雀见她还是茫然,点头解释道:“也许听见愿望的人会帮你去实现。”

    等到晚上十点,天空被繁星点缀,所有人都站在空旷的草坪上,等待百年一遇的流星雨。

    无数道流星雨划破天际,这是来自宇宙的馈赠。

    在人声鼎沸的此刻,江雀希望飞逝而过的流星能够听见,喊得特别大声,“我希望能和家人,朋友永远在一起!”

    喻槐安唇角上扬,身旁的人比流星雨更加光彩夺目。

    “我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演员。”余音十指相扣,虔诚地闭上眼。

    她的声音不大,但程简却听得清楚,他在心里默默许愿:“虽然我有很多个愿望,但是我更希望她的愿望可以实现。”

    碎星点缀着深邃的夜空,纯净的月光则照耀着整片星空和虔诚祈祷的人们。如期而至的流星雨转瞬即逝,不留遗憾,哪怕一次也足够他们留恋好多年。

    江雀躺在睡袋里辗转反侧,不管是数羊还是数饺子都没有效果,于是蹑手蹑脚钻出帐篷。

    她只身坐在草坪上,感受飒飒的凉风,头顶的星星忽闪着,像是懂她的心意。她对准头顶的星空拍下照片,发送给家人,并不期待会有回信。

    “江雀,你睡不着吗?”喻槐安的声音打破属于她寂静的世界。

    “是呀,所以出来吹吹风。”江雀捋顺被风吹乱的发,扭头看向他,“你也睡不着吗?”

    “嗯,我也睡不着。”喻槐安背对着光,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修长。

    “睡不着坐着和我一起看星星吧。”江雀指着最亮最闪的那颗,随口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有的星星会闪,有的就不会?”

    “其实星星不会闪,是因为大气层是流动的,天体的光在不断地被折射,我们肉眼看上去像星星在闪烁。”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

    “书上是这么说的。”她的回答让喻槐安感到困惑。

    “在闪的星星是去世的人在和他们的亲人打招呼。”江雀笑了笑,垂下在空中挥舞的手。

    幼时的江雀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她哭喊着抱住病床上奶奶的身体,“奶奶,大家都说人生病就会死掉,然后再也见不到了。我不想你死,奶奶,我想你一直活着。”

    奶奶颤颤巍巍地抬起皮肤早已松弛没有血色的手,连带着输液管落在她的头顶,“雀儿乖。”

    “可是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只要你不忘记奶奶,奶奶就一直在。”

    “那奶奶会在家吗?”

    “奶奶会变成晚上的星星,你想奶奶的时候就挥挥手,奶奶看得见,眨眨眼,雀儿就知道哪颗星星是奶奶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奶奶不会骗你。”

    喻槐安仰头望着无数颗在闪的星星,他不知道哪一颗是妈妈,于是学着江雀的模样挥起双手。

    等两人都挥累了手,江雀终于有了困意,打着哈欠,口齿含糊道:“走吧,我都困得流眼泪了。”

    她起身拍掉粘在身上的草屑,“你明天千万别走下去,不然腿会酸痛到后面几天都玩不好。”

    “嗯,那我们明天一起坐缆车?”喻槐安抿了抿唇,试探着向她发出邀请。

    “好。”

    也许有人追逐的不是流星雨,而是陪自己看流星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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