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程简才经历过激烈的运动又爬五层的楼梯,推开教室门,喘着粗气抱怨道:“他怎么会从这儿搬凳子。”

    余音看着教室随意堆放的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才知道凳子为什么不平稳,程简手里拿着的确实算得上里面最好的一张。

    她看着他把凳子放下后,一屁股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蹲在他眼前,手指轻触着他的手背,“你受伤了。”

    他低头,手背甚至能够感受到她不平缓的鼻息。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此刻又猛烈跳动着,另一只手慌忙遮盖住,“没事,擦伤而已。”

    “可是你这只手也有,很疼吗?”余音盯着他另一只手关节处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打球受伤是难免的,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全身心投入比赛,忽略当时的痛感,现下更是没什么感觉的。

    程简用力张开手掌,嘴角向下,眼睛却是笑着的,“小狐狸,怎么办,手好痛啊,痛得快要死了!”

    她急忙起身,扭头要走“我去找校医拿碘伏和创可贴。”

    程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那些没用的,我打完球又帮你搬了凳子,现在手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你等一下吃饭怎么办?”

    他扭头看向窗外大朵的云,吊儿郎当地说:“不知道,要不你喂我吧。”

    余音没有说话,低垂着绯红的脸颊,大脑激烈地做着思想斗争。

    “逗你玩儿的,快走吧,等会儿食堂被抢空了。”

    余音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甩开手腕的束缚,转身独自下楼。

    他起身关好门,追在她身后,“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余音暂时不想理他,脚下一步迈着两个台阶。

    她发觉背后紧逼的脚步声突然消失,站住脚步回过头看见程简坐在台阶上,单腿屈着,另一条腿伸直,表情吃痛看着天花板。

    她跺了跺脚,还是蹲在他身边,着急地问:“程简,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话,咬紧牙关,面目略显狰狞,双手牢牢抱住屈着那条腿的膝盖。

    几分钟后,他面色稍有缓和,伸着的那条腿慢慢缩回,“抽筋了。”

    “你结束比赛后没有拉伸吗?”比赛结束后,他被突然出现的谭应钦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注意他。

    “这不是着急找你……找你们吃饭嘛。”程简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话到嘴边还是咽下,怕再惹得她生气。

    “那你以后一定要记得拉伸,不然对身体会有损害的。”

    “牢记使命。”

    余音避开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快走吧,不然食堂真的没饭吃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她的身形全然被朦胧的夕阳照亮,光彩落入他的眼睛,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

    江雀朝食堂门口的两人挥挥手,将桌上的面包牛奶分给两人,“比赛结束得太晚,食堂什么也不剩了。就这点还是我在超市与人厮杀才抢到的。”

    她说得夸张,坐在对面的喻槐安颊处的梨涡若隐若现。

    程简心情极好,不只是因为赢了比赛:“学校附近有一家烧烤店味道不错,今晚我请客。”

    “早知道我就不吃面包了,留着肚子狠狠宰你一顿! ”江雀惋惜地摸着肚子。

    “我还不知道你,一个面包也就够你塞牙缝。”程简顺其自然地将撕开的包装的面包,拧开的牛奶瓶放在余音手边,自己则拿过她手边全新的。

    余音有些难为情,低头绞着手指,低声细语,“我不饿。”

    “小狐狸,你真的不饿吗?”江雀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将面包塞进她手里,“快吃吧,你喜欢的桃子味,不吃的话晚上很饿的。”

    看着手里突然出现的面包,她不好再拒绝,抿唇小口咬下。

    谁都没有觉察到藏在她心底的情愫在日落时分有了破土之势。

    离放学还有两节晚课,江雀趴在桌上吧嗒着嘴,后悔傍晚没有多买一个面包。伸手拍了拍丁杰斯的后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好饿啊!”

    丁杰斯埋头从抽屉拿出一块巧克力,“只有这个,你要不要?”

    “黑巧,我不爱吃苦的。”她接过仔细看了眼,又放回。

    “那你饿着吧。”丁杰斯摇摇头,收回手。

    “好吧好吧。”

    还是向饥饿妥协,江雀拧着眉咬下一块,巧克力醇厚的苦涩味化在舌尖,耸着肩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她将最后一块巧克力咽下肚,喻槐安把水杯放在她手里,“喝点水就不苦了。”

    顾不上自己的空水杯是什么时候被他拿走的,她大口喝着,直到喉里舌尖的苦味被完全冲洗干净。她用纸巾擦干净唇边巧克力留下的黑色印记,“还是小喻老师眼力好,怪不得讨人喜欢。”

    喻槐安拿着笔的手忽而抬起,将笔帽戳在她的嘴角:“这里还有。”

    她伸出舌头轻舔一下,直愣愣地盯着他,“还有吗”

    他声音微弱又颤抖,“现在没有了。”转身将双手叠放在桌上,指尖细细研磨着刚才触及她唇角的笔帽。

    隔壁的教室里,程简自觉口渴,起身拿着自己的水杯连带着旁边人的水杯。

    “我不渴。”余音没有看他,一手写着字,一手牢牢握住杯身。

    程简松开手,眼眸垂落在她的发顶。

    平常的晚自习,她对自己都是有问必答,唯独今天不管自己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不会”,现在连打水都不愿意让他帮忙。

    程简后悔了,自己不应该逗她。

    他懊恼地捏了捏眉心,重新坐下,压低声音凑近她,“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

    “嗯。”她的目光凝固在纸上秀丽的字迹。

    他看着她的耳边细碎的发丝被头顶的电风扇吹起又落下,再次开口,“以后不会了。”

    她侧过脸,碎发掠过他的鼻尖,表情严肃,“你发誓!”

    他有些无奈,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嘴里振振有词道:“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那帮我接半杯水就好,谢谢。”余音松了手,将水杯推向他。

    “好。”收到指令的程简笑着起身拿着两人的水杯朝外大步走去。

    他转过身,在心里重新发誓,再有下次,也只能怪自己情难自控。

    晚自习结束,程简带着三人向目的地去,手指着不远处的烟雾缭绕,从店里传出老板断断续续的吆喝声。

    江雀挽着余音的胳膊,兴致昂昂朝小巷里看去,昏暗灯光下的面孔逐渐清晰,“你堂姐。”

    圆桌前的谭应钦最先发现朝烧烤店来的四人,将杯中的酒撒在地上,伸长脖子提醒着与自己相隔三人的程舒语:“好巧,你弟弟来了。”

    程舒语见他表情不像玩笑,立即坐直身体,手藏进桌下,噔噔踩灭烟头,忘记撕掉紧紧包裹着食指和中指的创可贴,起身朝不远处喊着,“程简,要不要带着你的朋友和我们拼桌?”

    江雀惊愕地看着高声邀请着自己的程舒语。离高考不足半月,她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她才明白,原来不是所有高三的学生都会挑灯夜读。

    程简摆摆手,表示不愿意和他们挤在一起。

    四人并没有瞧见另一位“老熟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程简,你姐真是这个。”江雀拉开椅子,背靠椅子,竖了个大拇指。

    “别管她,想吃什么点什么。”程简为了不让某人起疑心,将四罐可乐全都打开,放好吸管。

    江雀的手指在菜单上快速滑动着,朝服务员点好单。

    “一半辣,一半不辣。”余音在服务员重复一遍菜名后补充着。

    江雀突然心生好奇,倾着身子问旁边的人:“你觉得你和程舒语谁更厉害?”

    喻槐安被晚风吹来的烟熏了眼睛,眨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一样吧,真羡慕你们这些聪明的人。”

    她心里对比着两人,发觉两位都是自己很难超越的人。她握紧筷子,用力戳开裹着碗的薄膜。

    喻槐安弯腰找垃圾桶的同时恰好靠近她耳边,慢慢吐息:“你也很聪明。”

    感觉耳边忽而一阵热气,江雀缩了缩脖子,只当他给自己捧场。

    等菜上齐,余音将桌上的盘子重新调换好位置,又多拿两瓶水给江雀和程简。

    “你都给程简吧,我用不上。”江雀摆手拒绝。

    “不行,怕你上火。”余音看了眼江雀,又看了看程简,“你也多喝点水。”

    程简听话地点点头,抑制住心中的喜悦。

    晚饭随便对付着的四人不比其他客人那样边吃边聊,早都饥肠辘辘,埋头各吃各的。

    程舒语和谭应钦没有声响地走进他们这桌,拉开椅子自觉坐下,犹如主人一般同他们打招呼。

    程舒语指了指程简的盘子,略显嫌弃,“你吃得这么寡淡!”起身去拿江雀面前的肉串,放进程简的盘里,“你尝尝这个,辣的才好吃。”

    程简抬眸看向坐在喻槐安旁边的谭应钦,尝都没尝,又放回原位,努着鼻子,“难吃死了。”

    他有些恼,有的人就是这么阴魂不散。

    理着寸头,将近两米的男生是刚才坐在程舒语旁边的人,也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男生对程简很感兴趣,自然地打开烟盒,“程简,有没有兴趣加入校队,我看你打球挺不错的。”

    “不好意思,我志不在此。”程简礼貌推开男生递来的烟。

    谭应钦环顾四周,见烧烤店里鱼龙混杂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起身绕桌子小半圈帮余音提起书包,等她起身后再交给她,“你们吃完就早点回家吧。”

    程简将手里轻飘飘的纸团重重砸进垃圾桶,单手甩着书包起身去结账。

    他们同两人告别后,程简走了几步又回头站在程舒语身边,小声说道:“你私底下还真是烟酒都来,还有你身上烟味太重了,小心被发现。”

    等人走后,程舒语扯着衣领努力嗅,问旁边的人:“谭应钦,味道很大吗?”

    “还好吧。”

    晴朗的夏夜,庆祝十八岁成年礼的酒杯里叮当作响的冰块,撞碎了青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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