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趁老师还没来,江雀最后一次趴在后排的桌子上,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还以为我能一直坐在这个位置。”

    昨天还在幻想也许只是喻槐安的位置有变化,这样她依然坚守心爱的位置,可今天一早班长就告诉她,喻槐安的位置不变,而她马上就要成为周诗瑶的同桌。她对老师的座位安排非常不满意,但也只能接受。

    “你可以常来后排看看,找找家的感觉。”丁杰斯咧着嘴,再一次打击着她。

    “呵呵。”她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换了个方向,看旁边若无其事的人,胡乱驺出一句古诗:“以后就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了。”

    “考考你,这句诗的最后两句是什么?”喻槐安眼角弯了弯。

    江雀皱着眉,自己只是随口一题倒被他大做文章,抓起桌上的书包就要起身,“呃.......不知道,我得走了。”

    再也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提问打得措手不及,这大概是离开喻槐安这个同桌唯一的好处。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背影,喻槐安心里默念着那首古诗的最后两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不止江雀不满意这次座位的变动,她的新同桌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太开心。

    江雀把书包里的书一本本拿出摆好,一个没注意撞倒了旁边人的水杯,旁边的人没有第一时间责怪她,只是发出“啧”的一声。

    “对不起啊,我帮你捡。”为了以后能和新同桌好好相处,江雀抱歉地笑笑,一手撑在桌面,侧弯着腰去捡掉在两人座位中间的水杯。

    手指刚够到水杯,撑着桌子的手又失了力,江雀还没反应过来,她的上半身已经完全倒在同桌的腿上,是极其暧昧的姿势。她挣扎着握紧双拳想要爬起,但实在找不到受力点。

    “江雀!你还不起来!”

    看不见周诗瑶的表情,但听她说话的语气也不敢再继续躺下去,江雀两手极为冒犯地按在她的大腿上才坐正身子,伸手替周诗瑶理好被自己躺皱的校服下摆,“不好意思,意外意外。”

    周诗瑶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拍掉她的手,弯腰捡起水杯,“烦死了,一点也不想和你做同桌。”

    江雀见状,怒着鼻子,大力翻开课本:“哼,你以为我想?”

    水杯沾上了一层灰尘,周诗瑶一脸嫌弃两指得捏着杯身将其拿远,另一只手去摸桌箱里的纸巾,把抽屉摸了个遍才想起今天出门太急,忘记带。

    就在周诗瑶快要崩溃的时候,纸巾突然被一只手拍在桌上。

    “谢谢。”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但江雀还是听见了。

    显然,座位的巨大变化,让江雀非常不适应,即使她身在前排,心却还在后排原来自己的座位,上课趁老师转身时就常常回头去看,但每次都会被喻槐安抓个正着。

    感受到远处投来的目光,喻槐安缓缓抬头,嘴巴张合着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次数多了,江雀都不用仔细分辨他的嘴型都知道他在和自己说,“听课。”

    于是她乖乖地坐正身体,把飞远的心收回。

    除了早上那场小小的意外,整整一上午江雀和周诗瑶都极为默契得谁也不理谁,看起来就像这两人处在不同的世界。

    用过午饭后,江雀想着趴下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注意到周诗瑶一半放在桌上的资料被人碰倒。

    资料在地上被翻开在第一面,空白处的极为洒脱的二字让她有些微微出神。

    方响。

    周诗瑶怎么会有方响的资料?江雀一边想着,一边捡起地上的资料,整理好。

    周诗瑶刚走进教室就看见江雀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手里翻着自己最宝贝的资料,大声嚷道:“你干嘛翻我东西!”

    这莫名冒出的一声怒吼吓得江雀一激灵,刚捡起的资料又散落地上,抬头看见是周诗瑶发出的声音,下意识蹲下去捡。

    刚刚还站在门口的周诗瑶大步走向自己的位置,一把推开蹲在地上就要接触到资料的人,“你走开。”

    被人猛地一推坐在地上的江雀呆住片刻,然后紧闭着双眼,沉了肩膀,努着鼻子,“你的东西掉在地上,是我好心帮你捡起来。”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弄到地上的。”

    “我故意?早知道就不帮你捡了,就该掉在地上被人踩得满是脚印。”江雀开始反思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否则怎么这么倒霉。

    未装订的资料因为散在地上,页码被打乱,周诗瑶没心情同她争论,低头把资料一页页整理好,又拿订书机固定住,小心地捧着资料放进抽屉后,眉目渐渐舒展开。

    过了许久,周诗瑶还是觉得心情莫名烦躁,直到小腹开始有了阵阵的痛意,她才手忙脚乱地在书包里翻出什么塞进口袋,着急起身。

    周诗瑶的动作幅度太大,惊醒了沉睡中的人。江雀咬着下唇,阴沉着眼眸就要发脾气,但看见周诗瑶穿着的校裤在靠近臀部的一块颜色比周围都深了几分,江雀的脑子一片空白,随后从抽屉的角落处抽出那件皱巴巴的校服。

    “周诗瑶。”

    “干嘛?”被人叫住的周诗瑶手捂着肚子,极为不耐烦地转过身瞪着她。

    江雀懒得和她解释,从座位上站起,迈着大步走近,把手里的校服围在周诗瑶的腰上,又系上一个极为牢靠的结,“你裤子脏了。”

    没想到她是为了帮自己掩藏,周诗瑶垂眸,系在腰间的校服,顿了一会儿才离开教室。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周诗瑶已经换上了江雀给的校服,见她不再睡觉,身体偏了偏,“江雀,刚才对不起,校服我明天洗干净还你。”

    周诗瑶的突然道歉让江雀有些摸不着头脑,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本来校服也是别人给我的,我不过是发扬校服主人的精神。”

    与新同桌的关系稍稍缓和一些,江雀歪着脑袋,不可思议的表情问她,“你认识方响?”

    “你认识他?”周诗瑶睁大了眼睛。

    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江雀眨了眨眼,“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哦,他是我的家教,刚才的资料也是他的。”

    方响居然是她的家教?

    江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下午一直到晚自习的时间里,江雀与周诗瑶的关系说不上冷淡,但也称不上亲密。江雀遇到不会的题也不好意思打扰旁边极度专心的周诗瑶,当然也怕被周诗瑶拒绝。

    又到了喻槐安给同学讲题的环节,江雀比大家慢了一拍举手,想着自己要等好久才能等来那人,索性放下手。

    可喻槐安还是看见了,刚举起在半空的手很快就放下,喻槐安起身的同时弯了弯嘴角,忽略掉其他举着的手,绕着教室走一圈,最后停在江雀的身边。

    “哪里不会?”他的声音被大家的起哄声盖过。

    在平静的校园生活里,任何催化剂都比不过大家同时发出的起哄声。

    周思瑶的做题思路被教室里突然的吵闹声打乱,但碍于喻槐安就在旁边,她只能默默忍受。

    江雀脸颊羞红了一片,埋起头,轻轻推开旁边站着的人,“你还是先教别人吧。”

    “没关系,先教你。”喻槐安一手撑着,一手拿起桌上的笔,微微俯身却又完全把她笼罩住,是为她单独创造的空间。

    这下周围的起哄声更加大了,江雀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独占他,等到他讲到一半就开口打断,“我知道做了。”

    等喻槐安走后,她脸颊的红晕和热闹的声音一起消散。

    周诗瑶手里的笔调转方向,敲响桌面,“下次有不会的问我。”

    “啊?”江雀正盯着试卷走神,歪头看向旁边的人。

    “我说,你再有不会的题目就问我。”周诗瑶噘着嘴,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他一来,教室里就吵死了。”

    见江雀不说话,她又补充道:“虽然我没有他那么厉害,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雀没有拒绝,欣然答应下来。

    经过一天的近距离接触,江雀发现周诗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好亲近,相反她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写对题目的时候也会扬起下巴,就像现在周诗瑶主动提出教自己做题时展露出一幅骄傲得意的神情。

    实验室内,陆远舟取下戴在头上的透明面罩,微微转动着僵硬的脖颈,连带头顶蓬松的卷发也晃动着留在墙上的影子。

    “诶,你知道文科班的事情吗?就是那个喻槐安他写情书给别人,结果被老师发现了……”

    喻槐安单恋江雀的事情最终还是在学校里传开,大家都议论纷纷,没想到有人看起来冷冰冰,实际也是个痴情种。

    陆远舟对学校里的花边新闻不太关心,但听见班里为数不多的女生正在讨论江雀,不可置信地拉住最先开启话题的女生:“你说谁?喻槐安写情书给江雀?”

    “对呀,我亲眼在办公室里看见的,昨天他们的家长都来了。”女生把那天办公室的全部过程绘声绘色地讲给陆远舟听,包括两人家长聊天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陆远舟越听越不对劲。

    难怪他送出去的情书石沉大海,没一点回音,亏他昨天还特地跑去文科班好几趟,结果连人影都没看见。

    原来自己的杰作是被别有用心之人霸占了。陆远舟气不过,放学铃一响,他立马脚底抹油似的冲出教室。

    回头看见喻槐安还在帮同学打扫教室卫生,江雀便也不着急回家,继续低头写着没完成的试卷。

    楼道里的陆远舟等得着急,索性进了教室找人。显然,他并不打算只用话语逼问出实情,一脚踢开喻槐安刚摆好的扫把,半眯着眼,“你写的那封情书?”

    教室后排的声音很大,江雀放了笔,听见陆远舟的声音,赶忙起身,“陆远舟,你来我们班干嘛?”

    刚整理好的卫生角又乱成一团,喻槐安知道他来的目的,没理他,走过去重新把扫把扶正。

    见那人不理自己,陆远舟便上手抢喻槐安手里握着的扫把。

    不过现在的喻槐安力气也不小,手里捏得紧。于是扫把就这样一头一尾被人拽着,像是拔河似的,谁也不肯先松开,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陆远舟半眯着眼,轻蔑地笑:“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抢?”喻槐安回以他同样的不屑,“上面写了你的名字?”

    经他这么一提醒,陆远舟的手松了几分力,皱着眉仔细回忆着自己写情书时好像确实忘记落款,但就算没写他的名字,陆远舟也不认为他有理由顶替自己。他的舌尖轻轻顶着脸颊,“没写名字就是你的啦?”

    “什么东西写没写名字?”江雀越发看不懂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情绪。

    “江雀,你不知道吧,那封情书其实是我写的。”陆远舟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一脸茫然的人。

    “是你写的?”

    得知那封情书并不出自喻槐安之手,江雀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她的目光转向与陆远舟对立的人:“喻槐安,你为什么要说是你写的?”

    喻槐安做不到对她撒谎,只能承认,“因为不想让你一个人被老师处罚。”

    “好话全被你说了,还说自己不喜欢抢别人东西?”陆远舟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火苗蹿得越高,凝眉的神情让本就立体的五官更为突出。

    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江雀小声叹着气,往陆远舟的方向移了步子,“陆远舟,我对你只有朋友之间的喜欢。”

    “我知道啊。”

    “你知道还写什么情书!”

    “写情书只是一种表达喜欢的仪式,是我单方面的告白,我又没要求你必须回应我。”陆远舟终于松了手里的扫把,耸了耸肩,面不改色地给她解释自己写情书的动机。

    陆远舟一套接一套地说辞,江雀认为他说得也并无道理,但转念一想他把情书夹在作业里,咬牙切齿道:“那你为什么要夹在作业里,害得我莫名其妙挨骂还被换座位。”

    “我当时担心放在桌上被某人拿走,就随便找了本书夹着,没想到还是被某人抢了。”陆远舟故意加重“某人”两字的声调,冲喻槐安挑了挑眉。

    “算了算了。”

    江雀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收好书包。

    喻槐安见状,立马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教室,只剩陆远舟站在原地。

    当一个人过于勇敢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勇敢后的痛苦,陆远舟就是如此。

    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并且笃定所有的爱都基于喜欢,不论哪种喜欢。

    回家的路上,江雀都好像被风霜压得低头颅的树木,一点也不活泼。

    头顶的路灯透过树影,分布疏散地洒在地上。

    “江雀,你在想什么?”

    江雀摇摇头,没有告诉喻槐安自己心里真实所想。

    她假意咳嗽了一声,照常给他分享自己在学校里遇到的事情:“我今天看见周诗瑶的资料上写的是方响的名字,他们原来认识,真的好奇妙……”

    “也许他们之间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喻槐安并不在意别人的故事如何,分明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所以我希望我的故事里永远有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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