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

    A城,夜晚。

    细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在路灯下翩然起舞,偶尔有步行的行人匆匆而过,汽车倒是络绎不绝。

    “咳咳咳——咳咳——”咳嗽声连续不停。

    “最近天冷,怎么不穿厚点?”戴着金属框眼镜的男性语气显然不好,不满地看着咳嗽的简碎雪,掏出一条围巾,替她围上,顺带掖厚实。

    “剧组拍戏。”简碎雪说了话后依旧咳得喘不过来气。

    许是咳嗽的厉害,简闻涤端着梨汤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简碎雪脸色煞白,双眸里噙着泪水。加快脚步,走到简碎雪跟前,将一蛊梨汤递给她。

    “先喝点吧。”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盯着简碎雪抿了几口,又娴熟地接过她递来的小瓷白碗,放在案几上。“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你在家的时候,哪咳成这样过?顾书远今天才告诉我,你前两天烧到三十九度多,烧了两天。拍完这部戏,我和桑瑜说说,放你两天假。”

    简碎雪只是听着,什么话都不答,等到简闻涤气消的七七八八,才说:“一会儿我要出去。”

    简闻涤听完火冒三丈,他就不理解了,为什么她这个妹妹身体不好还乱跑,性格冷冰不听话,每次和她说话都能被气得少活三两年。

    “外面雪大,我送你。”这绝对是简少爷做的最大让步。

    简碎雪一如既往的冷淡,留下句“不用”走向玄关,拿了把车钥匙离开。

    看着简碎雪毫不犹豫地离开,简闻涤拿起手机就是一个电话:“桑瑜,岁岁在你那没有助理吗?她现在咳嗽的说不出话,还不能请假?”

    电话那边许久才传出来一串男音:“这我不知道。”

    随即电话被挂断。

    简闻涤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觉得简碎雪的叛逆期真是漫长,从她记事起,他妹妹就是叛逆期,到现在二十多年了,还是叛逆期。

    ……

    简碎雪面无表情地走向迈巴赫,猛地起步,隔绝了纷繁迷乱的人世间。

    车速迅猛,旁边的司机看见后也只是骂句有病没胆和她抢,一路飞驰,简碎雪停在一个拍摄基地附近。

    下了车,纷飞的雪瞬间铺满她的头发,蓬松凌乱的发丝上缀着点点雪花,眨眼间又化为水光,隐没于发中。

    她穿着一款白色长袄,脖子上围了个红色围巾显得不伦不类,踩着加绒的小白鞋走到一间餐馆,推门而入。暖融融的热意迎面拂来,发上的雪花顷刻间染湿乌发。

    随意间挑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招呼服务员点了几样菜品。

    等待上菜的同时,邻座的声音间不停歇,吵得人耳朵疼。

    ——“秦莱小姐,《狂风》这个剧本M.S真的很看好,不知道什么价位你觉得合适?”

    ——“15万,我们真的很想和你合作,而且,小道消息,我们老板决定请周导亲自操刀。”

    一阵寂静。简碎雪点的几种菜品被呈上来。她慢悠悠地挖了小半勺的甜点,放下勺子。

    ——“我有一个条件。”

    ——“您尽情说。”

    ——“简碎雪不能出现在这部剧里。”

    ——“好的——这——”

    又是一阵寂静,简碎雪本人端起一小碗梨汤继续喝,轻轻吹着蒸汽。尝了一口,放下汤匙,喉咙里痒意浮现,没忍住咳嗽。

    动静有些许大,引得一两个人回头观看,她把围巾向上提了一下,遮住大半的脸。

    谈判的男性很是犹豫,支支吾吾说不出结果。

    按理说,M.S作为A城娱乐影视公司三大巨头之一,怎么也沦落不到向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编剧谈合同。但他上个月把领导得罪,业绩岌岌可危,偶然间看到网站上关于《狂风》的简介。

    “这世道不公,我便化作狂风,搅碎一切昏庸。”

    那一瞬间说不出为什么,就像被人按进水里产生的窒息感包围,理智全无,连忙联系编剧,所幸编剧答应面谈。

    一切做完后才意识到冲动,后悔不及。

    煎熬忐忑中等到了见面的日子,发现对方不过是二十的小姑娘,心里的防备卸下大半,谈话间察觉到她也思路清晰,直击重点。

    “简碎雪?”他不敢相信,问了一嘴。

    要不是意外看到简氏集团少董亲自送简碎雪,他估计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平心而论,简碎雪没名气、没作品、入行不过两个月,竟然还有人知道她!

    他本盘算着借着机会结识简碎雪,再狗仗人势,拿到一些话语权,不济救一下最近的业绩。但是他没想到秦莱一下子就把他路堵得半死。

    ——“可以的话签约,不行的话走了。”秦莱继续说,语气听不出喜怒。

    ——“可以。”那人似乎很是不情愿地答应。

    简碎雪抿了口梨汤,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将小碗置于沉木桌上,发出闷声。垂眸看向净白的碗身,思绪翻飞。

    这是她在这的第二十二年,准确来说,是穿书第二十二年。她一个前普通上班社畜,为了发泄秃头上司造成的压力不满,点开网上一本骂的最凶的网络小说看了起来。熬夜看了大半,得到一场酣畅淋漓的胸闷气短。

    它讲述的是虐心、虐肝的狗血爱情故事,先是渣男为了白月光挖女主的肾、害她流产、蹲号子,但二人后来和和美美地结婚了。与众不同的是渣男暗恋白月光,白月光致死都不知道。

    她闷了一口可乐,心里骂道:作者但凡有点脑子都写不出这么倒反天罡的文,姐熬了个大夜就看了这么一部垃圾,啐了一口:“晦气。”

    一晚上没睡,上班时头一点一点,实在没忍住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变成一个只会哭的婴儿!!真是时髦的狗血!!

    大约到三四岁的时候意识到这是她骂的那本书,一腔中二热情的她去找了渣男,准备一展拳脚,让他好好成长。

    反而被渣男弄得半死不活,落下了一身的病,现在看来真是不自量力。

    一阵清脆的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拉她回到现实,她抬起眼眸,看见秦莱脚下一片玻璃片,在灯光下折射出若隐若现的白光。

    收回视线的同时,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秦莱又别开眼,向走来的服务员道歉,言辞恳切。

    简碎雪招呼服务员结账,走到玻璃门处被拦下。

    “你好,简碎雪,我是秦莱。”秦莱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看不出丝毫的脑子有问题。

    忘了说了,秦莱就是本书的女主,一个单纯、干净的女孩,最后被渣男折磨的没有人样却HE的女主。

    “嗯。”简碎雪在这被各种奇葩事磨得生气所剩无几,简简单单地应了一声,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三年前晋城火车站,你和你哥哥帮我出了火车的票钱,多亏了你们,我才能离开。”秦莱贝齿轻咬下嘴唇,看了简碎雪一眼又立刻低头,时不时扯下衣角。

    简碎雪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嗯”就要离开。

    “我……能不能……请你吃饭,我一直很感谢你,但是不知道你在哪,所以什么都做不了,我现在正在兼职,可以……请你吃饭的。”秦莱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后根,整个人像熟了似的。

    简碎雪莫名地笑了一下,听不出情绪,“票钱和我无关,请吃饭去找其他人。”说完,推开玻璃门,大踏步地离开。

    秦莱站在原地,瞧见简碎雪踏出门的那一刻躬身咳嗽,连背都直不起来,连忙提脚去追人,看到简碎雪进入一辆迈巴赫里。

    钻入迈巴赫的简碎雪接通一直震动的手机:“喂,什么事?”

    “岁岁,你哥凶我,质问我你生病为什么不给你放假?”那边是一阵不正经的语调。

    “……”

    可能感受到简碎雪的不耐烦躁,他立刻正经起来。

    “要不你还是调休两天,也能提高效率。还有,你前两天提的那个角色,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应该是这周开拍,你——”

    “桑瑜,说完了吗?”简碎雪直接打断,语气冷淡的问。

    桑瑜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不着调地说:“没有。”拖着嗓音,像是在撒娇。

    简碎雪则是把电话按断,背倚在皮制座椅上,撕心裂肺地咳嗽,缓缓停歇的时候,喉咙间的疼和热愈加清晰。

    闭上眼睛,想到了三年前……

    “简碎雪,你什么同学住在山沟沟里?要坐这种装垃圾的车?”简闻涤坐在火车上,对着周围的座椅、环境挑剔的不行,言行举止透露着:这辆火车玷污了他尊贵纯洁的灵魂和身躯。

    他使劲地掸了掸座椅,屈尊降贵地坐在上面,一双长腿在逼仄的空间里无处安放,引得简少爷又是一阵不满。

    “简碎雪,我要下车!我不坐这车!这车狗都没地趴!”

    一阵话引来周围人的回头和窃窃私语,看傻子和败家子一样看简闻涤。

    周边人频频回头,灼热的视线让人忽视都难。简碎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简闻涤心不甘情不愿地安静,腿不停地换姿势,弄出不大不小的动静。

    “啪——”重物落地的声音使二人低头,紧接着是简闻涤的倒抽气声。

    地上趴着一个年纪大约十七八的女孩,穿的衣服十分不合身,动作幅度太大,袖口往上走了两寸多。她恰好倒在简闻涤来回移动的小腿,简闻涤一没注意,一个活人从他腿边擦过,女孩身上的拉锁划到简少爷的皮鞋,使得鞋子光荣牺牲。

    她用手肘支着地慢慢爬起来,小声连续说:“对不起,对不起。”

    简少爷心情不好,连带看这节车厢的空气都不顺眼,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句后,竟然有一个没有眼力见的人撞上枪口!!简少爷被怒火蒙蔽的双眼里没有礼让女士,准备破口大骂,被简碎雪踹了一脚。

    “简碎雪!反了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看你这一身的病就是你自己作的!”说完后意识到不对,噤了声,咳嗽几声,眼神看着火车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嗯。”简碎雪依旧是那半死不活的敷衍样儿。

    经过这一打岔,简闻涤的火熄了大半。

    意识到自己半路就义的鞋,才撇头看向车座旁边的人。她恨不得把头直接低到车板上,站起来后衣服的不合身更加明显,褪色的袄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小且紧,鞋子也能看到开胶的痕迹。

    简闻涤只能自认倒霉,摆摆手,语气硬邦邦的说;“没事儿。”

    女孩抬起头,眼里噙着泪,语调稚嫩却掷地有声:“我可以还你的,等我有钱了,我就还你。”

    简闻涤准备发挥一下他纨绔子弟视金钱如粪土的特质,又被简碎雪冷着脸踹了一脚。

    “随你。”简碎雪替简闻涤回答,迎上简闻涤一脸的愤懑不平。

    “你等一下,我写一个欠条。”女孩匆忙地回答,从口袋里掏纸张的时候,小的可怜的口袋里掉出来许多一元、十元纸币。简闻涤弯腰帮她捡起,递还。

    “我……我没有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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