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而归

    “放~心,绝对不~会”

    苏清河看着李泉,装模作样地学着花旦翘了个兰花指,用念白的腔调说道。

    最后,经过协商,许温言组按照正常计划表演,结束之后,导演再出面和观众席的观众和领导解释现在的情况,让前面的三组重新演出一次。

    “来来来,咱们一起加油,一次成功!”李飞宇伸出手,做最后的动员,大家纷纷将手叠上去,苏清河紧随其后,将手叠在了最上面,然后侧头看向一旁的许温言,许温言接受到视线,也走了过来,将手轻轻叠在上面。

    “加油!”

    “加油!”

    欢呼声后,大家正式准备候场。

    *(二黄平板)“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锣鼓琴声响起,乔雨所扮演的杨贵妃盈盈而上,华丽的装束和清丽的五官相互印衬,让其多了一份美而不俗。

    下一刻熟悉的《杨贵妃醉酒》戛然而止,许千阳身穿现代服饰登上舞台。

    (念白)“你住口”

    (西皮流水)“现~在时~代,已~~变  化,学什么不好,你~~要学,这个”

    一番唱词,许千阳饰演的父亲刘业走上前,挥开“杨贵妃”手中的扇子,随后走回房间,看着全家福沉思,全家福上,年幼的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正是穿着一身戏服。

    原本沉寂的观众席响起一阵议论声,显然并未预料到这个走向,一些年轻的观众眼眸里燃起了几分兴趣。

    台上第二幕戏适时登场,依旧是一人在唱《杨贵妃醉酒》,只是布景已经变成了民国,再登场的杨贵妃则是许温言所饰演。

    戏词唱完,杨贵妃出戏成为了京剧艺人刘冬林,他扔下扇子,企图逃跑。

    “我无天赋,为何偏要学戏,只因生活困苦,别无出路。”

    他推开门,门外却站着迷茫的刘业。

    “爸?”

    (念白)“谁 是你爸?你让开  我要 寻求新生活!”

    舞台上两人一前一后疾步劲走,绕场半圈(跑圆场),随之第二幕结束。

    台下的李泉有些不忿:“哼,怎么到他这组就一点事没有了?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

    他这边不忿着,台上已经进入了下一幕戏,苏清河所饰演的夏春登场即是半个大圆场,她的身后不远处跟着小花脸。

    (念白)“小姐,唱戏不是正道,老爷会生气滴。”

    (西皮流水)“门第女儿身皆是枷锁,事物贵贱由何定。”苏清河嗓音轻柔中带着坚韧,字字句句唱尽闺阁女子对世俗规则的抵触之心。

    与此同时,许温言站在另一侧,按照剧本,接下来他就要上场。不料安分了前半场的乐师还是没能耐住寂寞,出来的曲调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台下,刘颖馨有些担忧,李泉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却不想下一刻,许温言并未按照剧本出场,而是走到了乐师区,接过了乐师手中的京胡,强势让曲调回归了正轨。

    苏清河按照palnB,主动走到了乐师区,接上了台词:(念白)“啊,这位不是,昨日台上的杨贵妃吗?你如何在这里?”

    许千阳所饰演的刘业紧跟而上:“妈?”

    夏春后退三步,掩住脸:“羞煞人也,你莫要乱说”

    等到这一幕的尾声,京胡才终于回到了乐师的手中,剧情也重新回到正轨。之后的表演中,无论乐师什么时候出问题,正在表演中的人都能随即调整剧情,让问题隐身在剧情发展中。

    “好!”

    台下叫好声和鼓掌声接连不断,原本严肃的场子也多了一些戏院演出时的味道。

    (念白)“夏春,我不唱戏了吧,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已是妇人发髻的夏春紧紧握住东林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西皮流水)“冬林,你莫要放弃,我已错过时机,唯有你能解我遗憾呀。”

    刘业触动不已,抬手掩泪:“啊,原来是我误解了(liao)”

    最后一幕戏,刘业回到了现实,一改从前态度,将女儿送到了专业的戏曲学校。

    大幕合上,台下有观众起立鼓掌,领导们也眼露欣慰,互相小声讨论着。

    大幕再起,苏清河和许温言携着所有演员一一出场谢幕。不知道是因为还沉浸在方才夏春的情绪当中,还是因为台下观众的热烈反应,苏清河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放置着一个小火炉,火炉上的水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飘向空中。

    她向着台下弯腰谢礼,心里是许久不曾出现的虔诚,她真心实意地感谢着此刻台下给予肯定的观众。而后她又忍不住地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此刻一贯情绪不外露的人,嘴角也扬起一抹弧度,眼里仿若盛满星光。

    节目就要结束了,她突然有些不舍,明明应该是一贯的营业工作,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她上了心。说不出具体是舍不得什么,是努力的感觉,还是京剧,亦或是眼前人。

    “许老板”她轻轻叫了一声。

    许温言看向她,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的一瞬间,他们觉得彼此都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下一秒,不知道是谁先踏出了第一步,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谢谢”

    “谢谢”

    两人异口同声道,又一起笑了起来。

    总决赛的这场意外,还带来了一个额外的结果,原本按照签约的商定,冠军内定为谢轻风,虽然这一组在消除了外在的影响后的表演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重来一次的完美表演终究不如在有干扰因素下,还能够一次性呈现完整精彩的表演来得更深入人心。

    苏清河抱着奖杯下台时,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手中的奖杯不过就是意思一下的东西,但是她却无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杯沿,这个结局,她的确不曾想到过。

    “愣什么呢”韩楠走上前接过奖杯,然后抱住了苏清河,有些百感交集:“现在什么感觉?”

    苏清河嘴角勾了勾,她明白韩楠的意思,语气带了些笑意:“好极了。”

    努力过但是依旧没有结果是令人痛苦的,但努力过并且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也是极为快乐的,并且这种感觉令人上瘾。

    “签好的冠军都能落到我手里,看来老天是真不想让我成为一条咸鱼,哎呀,那我只能勉强积极一些咯,争取成为娱乐圈新卷王。”苏清河调侃道。

    “去,谁让你做卷王了,你只要出自本心,我让你做一条咸鱼又有何不可。”韩楠作势拍了一下苏清河的肩膀。

    “哎呀,知道楠姐是为我好。”苏清河抱着韩楠晃了晃。

    “欸,我们冠军回来啦!这必须得请客庆功吧!”余依凑上去打趣道。

    苏清河松开韩楠,笑了笑:“那必须我请客,不过这冠军是属于大家的!”

    余依之后,其他成员也陆陆续续过来,苏清河用余光追寻着某个熟悉的身影,却见那个身影只是默默停留在了人群之外,也正在看着她。

    对方的眼眸是一贯的沉静,但是似乎这股沉静又有些不同,让她想到了月光照拂下的大海,寂静中带着些引人探寻的深邃。

    她重新拿过奖杯,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到了许温言的身前,将奖杯递出:“要说最大的功臣,那肯定是咱们尽心尽力的许老板了,这座奖杯不如许老板收下留个纪念?”

    许温言一怔,没有动作,他认真道:“最大的功臣,是你自己。”

    苏清河垂眸,复又抬眸,眼里的笑意荡开涟漪:“对对对,是我自己,但是一定也有你,那这座奖杯干脆给四味馆吧,那是与它风格最契合的地方了。”

    这话一说完,四味馆的老板立即不客气地凑了上来:“行啊,给我吧给我吧,真是客气下去没完没了都,我就不客气了。”

    许温言没有移开视线,直直看着苏清河,颔首道:“也好。”

    见许温言没有异议,苏清河将奖杯递给李飞宇,故意做出一副托孤的模样:“李师兄,这么有意义的奖杯,你可要给我收好了啊。”

    “放心,给你专挑一个橱柜放,保你一百年还是原样行了吧。”李飞宇翻了个白眼。

    “那当然好啊,等我活到一百岁,肯定要来验收。”苏清河煞有其事地笑道。

    “行,那就祝你长命百岁。”感受到许温言的视线,他又接着道:“嗯,也祝你长命百岁。”

    “怎么着,现在是谁在办八十大寿吗?八十大寿现在也该去吃席了,走不走啊?”许千阳吐槽道。

    “走吧,餐厅已经定好了。”韩楠举了举手机。

    苏清河给韩楠隔空比了个赞,不愧是楠姐,效率顶呱呱。

    等到出录制棚,这庆功的队伍里又增加了不少人,大家开始分散去开车,约定四味馆集合。

    苏清河看向一旁的许温言,不见外道:“许老板,载我一程?”

    许温言转过头看着苏清河,刚想说什么,却目光一滞。苏清河感受到眼前人的情绪变化,也转过头看向身后。

    似是感受到两人的视线,方才站在不远处的席屿转身就向一旁等候已久的车走去。

    许温言低头看向苏清河:“抱歉,等我一下。”

    “没事,你先去吧。”苏清河挥了挥手。

    许温言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追上了席屿上车的脚步。

    “老师”

    席屿开门的动作一顿,声音冷淡:“上车吧。”

    “好”

    两人坐在后排,席屿显然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我——”许温言刚说了一个字,席屿有些冷淡的话语紧随而至:“看来我的话,对你已经不起作用了。”

    许温言沉默了一瞬,开口道:“老师,我想做这件事情,否则我会遗憾。”

    “遗憾”席屿嗤笑了一声:“那你外祖父呢,你认为他会同意你这么胡来吗?”

    提到外祖父,许温言垂下视线,一时无言。

    他不知道。

    席屿从许温言的反应中,猜出了答案,哼笑一声:“你还是太年轻。”

    苏清河站在门前,目送着参与庆功的车一辆辆开走,终于看见许温言从车上走了下来,微风吹拂,男人的几缕头发随风而行,消解了平时的那份一丝不苟,但苏清河却毫无缘由地觉得这次师生的谈话似乎并不愉快。

    等到许温言走近,她正准备开口问问情况,谢轻风的声音突然出现:“恭喜,你今天的确表现很亮眼,实至名归。”

    苏清河转过头,有些稀奇道:“不容易啊,我这是终于得到谢大小姐的肯定了?”

    谢轻风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我一向公平。”

    都恭喜了,苏清河意思意思也得邀请一下:“怎么着,赏脸去庆功宴吗?”

    谢轻风有些迟疑:“等会我——”

    “去啊,能带家属吗?”凌展从一旁的车里走下来,一把揽住谢轻风。

    谢轻风蹙了蹙眉,询问地看向凌展,但是凌展的视线却牢牢集中在苏清河的身上。

    许温言眉心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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