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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距离傅安蘅北上已过去了一个多月。用过早膳后,因着闲来无事,林清姒带着雪儿往城东梨园听曲儿去了。

    今儿天晴,梨园不若往日那般冷清,戏台下早就挤满了人。估摸着都是为了一睹长安城里后起之秀——小生芳芜的容颜。

    好在她提前订了雅间,不愁没地儿去。

    据说这位名唤芳芜的小生,不仅生的俊俏,一口戏腔也是让人赞不绝口,一时间大受吹捧,把之前长安城最有名的小生云安都比了下去。

    这不,听说今儿个梨园演的是芳芜自己编排的曲儿《上阵》,众人纷纷跑出家门捧场来了。

    原本林清姒只是为了图个新鲜,才来饱饱眼福。可在穿过长廊入内门时偶然听到了些这位名小生的逸事后,反而勾起了她听曲儿的兴致。

    听闻这位小生芳芜本是个白丁士子,几经落榜,别无门路,才到梨园找的这份唱曲的营生。虽说他连续三年落榜,然却是个文采斐然不可多得的翩翩公子,很受京城贵女喜爱,甚至有不少风声传出,说京门大户文尚书府嫡女文微对他青睐有加,只消他入赘文府,自此便可入朝为官平步青云。

    可这芳芜虽出身卑微,却有一身文人傲骨,竟从未理会过这些传言半分,更不见与京城哪位权贵交好,明明自降身段到梨园唱曲儿谋生计,又撂话说不为权贵献唱,有钱不赚,很是稀奇。这不,林清姒还是费劲心力,才订到了这么一个末席雅间,真真是活久见。

    这人,若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便是太过清高迂腐。她想。

    她落座不到半刻,戏台上的黑布被撤掉,露出了掩在其后的红绸,与天地间的一片莹白交相辉映,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丝乐声起,一声女花旦响亮婉转的嗓音响起,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女花旦长发高束,扮的是个叫做林三娘的女匪,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林清姒一瞥众人瞪大的眼珠子,乐开了花。平日戏台上的花旦哪个的扮相不是衣袂飘飘宛若仙子般妍丽,而今台上角儿这身装扮,在他们眼中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这边厢,台上女匪当户理红妆,戏台那头就上来了个身穿白衣盔甲的俊俏将军。演的是公子路过匪寨被女匪强行拦路的戏码。

    年轻将军面若冠玉,一双凤眸流转多情,堪与女子的秋水剪瞳相媲美。单看这样一双美目,已然叫人挪不开眼,可更让人拍手叫绝的是,男子那斜飞入鬓的剑眉让他看起来英气逼人,眉目流转间又带着几分文人的卓然气质,不可谓不迷人。再配上他那张多了一层粉面的脸,说是貌比潘安都不为过。

    林清姒只觉,他是她见过的男子中除了傅安蘅以外最俊俏的存在了。若她是女匪,怕是也会起把人扣住当压寨夫君这种歹心罢。她暗暗想。

    彼时,她尚还沉浸在欣赏俊俏将军容颜中无法自拔,谁料,年纪小的小姑娘已经往戏台上丢了不少鲜花!便就是胆大如她,也从未有过此般举动。回过神来的她不由得看呆了。

    反观台下,原本拍手叫好的众男子同她一般逮住了,拿衣袖遮脸的有之,轻嗤姑娘不知羞的亦有之。

    这末席的雅间倒也没白订,让她平白看了一出热闹,林清姒忍俊不禁。

    ……

    不得不说芳芜这曲儿写得大胆,不仅将林三娘大胆追爱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更是摒弃了世俗的规矩束缚,将巾帼不输须眉的感悟表达得淋漓极致。看着看着,林清姒起了兴致。

    忽而,一阵急促的丝乐声响起,戏台上林三娘与俊俏将军执剑相对,众人的心霎时悬到了嗓子眼。

    林清姒目不转睛盯着二人的招式,两眼放光。

    两人恰到好处的旋身,点到为止的对手戏以及对决时挽开的一朵朵剑花,着实让人大饱眼福,众人惊觉,花旦把女匪的凌厉霸气演到了极致。再看扮演年轻将军的芳芜,一招一式状似花拳绣腿,实则点到即止,把控得堪称完美,足见其内力深厚。

    思及此,林清姒起了将其收入傅安蘅麾下的心思。

    可不待她多想,两人对战这一幕戏落下帷幕,戏台上的画面已经转到二人互赠信物,即将别离的一幕。丝乐声陡然放缓,曲调哀切,满座动容,不少小姑娘暗暗拿起了帕子,在揩着眼泪。紧接着,马蹄声起,二人分道扬镳,一曲《折柳》荡气回肠。

    这个芳芜果然名不虚传,曲儿谱得好不说,词也写得好,就连素来不大听曲儿的林清姒听了都受了感染。她头一回觉得,听戏曲竟然比听水云阁那些个说书先生讲故事有意思得多。

    听着听着,戏到了高潮,将军迎战失利,背腹受敌,三娘闻讯带着一众女匪前往疆场,救人于危难之中,曲调层层递进,在场之人无不揪着一颗心。

    林清姒正看得出神,心下却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门帘阖动,傅府一名小护卫掀开门帘入了雅间。她正要出声呵斥,小护卫一声“小人有要事禀告”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清姒睨了他一眼,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他并未噤声,扑通一声跪地,“夫人,北疆飞鸽传书,说苏侍卫轻敌中了敌军的埋伏,将军率众将士前去支援,举军深陷秦关腹地,九死一生,恳请夫人定夺,下令命余下傅家军前往搭救将军。”

    闻言,林清姒心乱如麻,耳边只剩下了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见她不吱声,小护卫加大了声量,“恳请夫人做主!”

    不知为何,一颗心揪得生疼,林清姒心中有一道如是声音叫嚣道:她需得带兵前往。她想得入神,以至于已经忘了戏台上这出《上阵》背后的不对劲。

    可要来的永远不会迟到,就在她起身欲打道回府之际,一道清亮的嗓音拦住了她的脚步。

    “夫人若无万全准备,岂能如此前去送命?”

    是时,一曲独奏戛然而止,台上林三娘退敌有功大受圣上嘉奖,归顺朝廷,与年轻将军双双成就了一段佳话,台下如雷般的叫好声久久不息。

    林清姒甫一转身,便对上了芳芜那张气定神闲的俊脸。

    静默之中,某些东西不言而喻。

    呵,什么不事权贵、清高傲岸,不过是骗人的鬼话!

    迎面对上那双风流多情又工于算计的凤眸,林清姒头疼之余,胃里还有些犯恶心。

    “一个小小的戏子,也胆敢这般算计我,你可知将军手段雷霆,而我,更是厌恶有人冒犯到头上来,你就不怕掉脑袋?”她转过身,冷笑道。

    “小人不怕,只因小人知道,夫人断不会要了小人的命。”芳芜敛了敛眉,早先的风流不羁神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不知,到底是谁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戏子这样的底气,让他能笃定,仅凭自己对他的赏识,他便敢这般自作聪明,算计到她头上来。

    “呵。”林清姒一声轻嗤,一旁的小护卫便双腿抖如筛糠。

    真是不知死活,连他们这些傅府的护卫都怕夫人怕得要死,这么个俊逸非凡的公子偏偏不长眼,要自寻死路。小护卫轻啧一声,摇了摇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下一瞬,夫人竟然让他上前扶起了跪地的俏公子!

    “大军被困的消息你是从何而知?”林清姒用余光扫了扫刚起身的人。

    芳芜垂首立在一旁,倒也不急不躁,“机缘巧合。”寥寥数语,似是不打算和盘托出。

    “那你又是从何算出,我定会来此走一遭?”林清姒柳眉微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缓缓道。

    “夫人与众贵女不同,小人略有耳闻。”

    言下之意,是说她平日抛头露面无所事事了?

    “是有所不同。”林清姒温和说道,眸里却是已经蓄了怒色。

    不待她发作,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千钧一发的氛围。

    “夫人许是误会了,小人断不敢议论夫人,京中无人不知,夫人不拘泥于世俗,不习女红却武艺高强,京中贵女无人能敌,更不惧世人目光,来去自由,自是与循规蹈矩的贵女大有不同,活出了女子的精彩,是何等的洒脱恣意。依小人看来,夫人才是活得林三娘。小人便斗胆自作主张,讨巧谱写了这样一出《上阵》,刻画了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豪情柔情兼具的女匪形象,旨在让夫人走这一遭,请夫人恕罪。”不消片刻,芳芜便将缘由一一道来。

    许是他这通马屁拍得好,林清姒稍稍敛了怒色。

    不过他这番话却是说到了她心坎上。

    女子囿于身份礼法的束缚,大门而出二门不迈,依附于男子生存已是常态。可“林三娘”这个角色让人眼前一亮,她直率敢爱,不惧世俗“门当户对”的观念束缚,成就了一段佳话,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战场杀敌英勇无双,这就不单单是谱写一出戏曲那么简单,更是对女子的启蒙教化……

    这正是她一直想去做的事。

    “即便如此,还是抹杀不了算计我的事实。你可有想过后果,嗯?”近墨者黑,说话时她身上的凌厉之气和傅安蘅如出一辙,无端令人脊背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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