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怎这时候回来了，客人不送了吗？

    她大意了呀！也不知殿下听到了多少，这要是都听到了，会不会觉得她没平日所见那般乖巧？

    “殿下何时来的？”良侧妃试探性问。

    四殿下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良侧妃所言本殿都听到了。”良侧妃何意，他一清二楚，良侧妃还觉得本殿一根筋否？

    元良良垂着头，再不多话，只心里迅速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和殿下解释。好像不管怎么解释，她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作不得假，她在殿下心里乖巧懂事的样子看来要不保了。

    殿下会不会从此就不待见她了？

    殿下，妾身可刚给您生了小胖子，您可不能如此绝情哪！

    四殿下站在良侧妃和元家人之间，良侧妃被他挡在身后，殿下压根无暇顾及良侧妃的心情，只面朝着元承业刘氏拱手行礼。

    元承业和刘氏见四殿下如此重礼，忙也受宠若惊跪下行礼，殿下未上前扶，只回道：“都起身吧。”

    元良良那日回元家，刘氏便看出来此女可不是表面那般柔顺乖巧的人，她瞧殿下不苟言笑，也未看良侧妃一眼，心道殿下莫不是也因为才发觉此女的表里不一而生气吧？

    如今元良良明确说了不会多加关照元冠玉，摆明了也想和元家撇清关系，她又何必要维护这母女俩。

    刘氏弯腰行礼道：“殿下，您可勿怪良侧妃适才所言。良侧妃年纪还轻，受您疼宠，难免失了分寸，想必是没有恶意的。”

    元良良瞪眼。好一个刘氏！竟然挑拨离间殿下和她！

    元良良去看殿下，看不清脸，她挪动两小步站到殿下身侧，没见殿下有额外的小表情，才放宽心。

    殿下语气无波无澜道：“本殿未曾想良侧妃与二位关系竟如此恶劣，是本殿未了解清楚，导致二位今日受委屈了。”

    元承业忙道：“殿下何错之有，说来是下官的错，下官教女无方，倒叫殿下为难了。”

    殿下依旧无甚表情：“出嫁从夫，良侧妃此后自有本殿管教，无需元大人为此事操心。”

    元承业心间“咯噔”跳了下，殿下这话是何意？

    刘氏心想殿下定是没听清楚元良良先前那等嚣张的话，又开口：“殿下，良侧妃纵然不如正妃懂事明理，好在她也未做一些出格之事，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四殿下算是明白了，眼前的妇人倒是好算计。四殿下心中庆幸，好在良侧妃并非此心机妇人所出，要不然他不敢想，等到良侧妃到了此妇人的年纪，也如同这般诡计多端，那真是要人命了。

    “刘氏怎知正妃懂事明理？”殿下实难苟同。

    刘氏不懂殿下为何如此一问，莫非殿下还觉得良侧妃温良贤淑不成？这是瞎了眼吧。

    “回殿下，正妃是名门之后，不论教养亦或是仪态定是祁国一等一的女儿家，能堪当殿下正妃，自是贤良淑德温婉端庄。话说回来，若是我家良良当年不被林氏带走，想必今日也会是一个端庄有礼的官家小姐。”

    殿下凤眸幽深望着刘氏。

    刘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她没事在殿下面前提林氏做什么？

    元承业听到“林氏”两字也心惊瞪向刘氏，若是林氏的事被殿下知道，难保殿下不会追究元家欺上瞒下之罪。

    元良良虽已过继在刘氏名下，然自小跟着林氏长大，殿下要是怀疑良侧妃会和林氏一般无二，也定会拿他元家开罪。

    也是如此，哪怕刘氏很想教训元良良出气，她也不敢以林氏的事做文章。

    好在殿下似乎对林氏完全不感兴趣，也不好奇，良侧妃为何会被林氏带走。殿下只道：“元……小郎君在外间吃了酒，元大人和夫人要无事就去看着令郎吧，别出事才好。”

    殿下突然想起来他不记得元承业儿子名字，至于喝没喝酒他也是随口猜的。

    元承业生怕殿下又会问起，听到殿下的话，他忙拉着刘氏行礼告退。

    元倾城紧随其后。

    刘氏其实只说了元冠玉的事，她此来还想让元姝儿和元琳琳能够在四皇子府住下，就算四殿下看不上，让元良良帮着两姐妹在京都寻一门好亲事也成。但此事眼下说不说也都一个样。

    元良良随着殿下回菡萏院卧房，她要帮殿下更衣，殿下直言拒绝：“不必。”

    良侧妃只好委委屈屈压在一边抠手指头。

    殿下瞧见她那样，觉眼睛疼：“良侧妃真是惯会伪装，在本殿面前是做小伏低的菟丝花，换其他人就是趾高气扬的良侧妃，本殿着实看不透，难怪要被侧妃嫌弃。”

    嫌弃？这话怎么说？

    这阴阳怪气的……

    元良良抬头打量殿下，心思转的很快，知道他定是听到了她说他一根筋那些话。她腆着笑脸，夸赞：“殿下哪有，殿下刚才都一眼看出来良儿和爹爹嫡母关系不佳，殿下最聪明了。”

    殿下此刻不太想听她说话。他转过身去，拿挺直的背对着她。

    元良良欣赏着殿下的宽肩窄腰，心里有些痒痒，好想摸一摸，想着就那般做了。

    殿下感受到腰上温润如玉的触碰，他头也不回呵斥：“放肆。”

    元良良松开手。

    殿下心里天人交战，他又想让良侧妃触碰自己，又不想太快让良侧妃得逞。感觉到良侧妃听话松开手，他正觉遗憾之际，突然腰上一紧。殿下被良侧妃从后方死死抱住了。

    殿下能感受到良侧妃俏丽的小脸正紧贴自己的背，一双手还不老实的在他胸前抠弄。

    四殿下见喊话不管用，直接动手去掰她手指，她死活不松手，殿下又怕不小心弄伤了她柔嫩的指头和纤细的胳膊，徒劳一番后随她去了。

    就在刚刚，四殿下心里是生气的。他越和良侧妃呆得久，越会想找她麻烦。

    殿下深知，良侧妃只是一个女子，他告诉自己别对她要求太高，可他就是越来越无法做到。

    一开始他只是希望她能够懂规矩，后来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扭曲到希望她心里眼里只有自己，包括小皇子也不行。

    如今他又希望她真诚待他，而不是像别人一样只会怕他只会讨好他，就算不那么守规矩他也认了。

    当掰不开良侧妃的手，殿下心里一时间由悲愤转愣然再转暗喜。其实良侧妃在他面前也不算一直都乖巧，她又爱哭，又小心眼，如今还知道违抗他的话了。她在别人面前那点趾高气扬又算得了什么。

    良侧妃原来在他面前才是最不乖巧的。殿下眼神不觉愈发软和。

    被良侧妃生生摸出了旖旎心思的殿下最后抱着他的良侧妃在床上滚了两圈，外边的客人他也懒得去送，全权交给王子福去处理。殿下美人在怀，懒得再起身，就躺在床上抚摸着良侧妃细嫩柔滑的背感叹好时光过得快。

    不多会儿，殿下想起一事，他荡漾着春色的脸不觉又严肃起来。良侧妃似乎还有事隐瞒着他，虽说他也知道一二，但他仍想听良侧妃亲口告知他。

    “良儿可有事隐瞒本殿？”

    元良良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抬头，就见殿下不怎么愉快地盯着自己。她琢磨着，伸手探向殿下下腹，被殿下一把抓住作妖的手。“休要来这套。”

    元良良心道看来殿下是吃饱了。她又眨巴着眼装糊涂：“殿下所为何事？良儿不知。”

    四殿下索性说开了：“良儿打算什么时候告知本殿关于林氏的事？你这样让本殿很不高兴。”

    元良良看着殿下的眼睛，殿下眼中有小小的她，很清晰。“殿下倘若知道良儿生母林氏是个杀人犯，殿下会更不高兴吗？”

    殿下感觉到她说话时未着寸缕的背脊在发抖，他用被子裹紧了她。“本殿只会不高兴良儿的欺瞒。林氏做了什么都和良儿无关。”

    元良良将脸埋在殿下怀里好一会儿，才闷声传来：“林氏在我六岁那年害死了爹爹的妾室雪姨娘，雪姨娘当时怀孕八个月，被林氏推入水，导致雪姨娘掉了一个成型男胎。

    后来大夫说雪姨娘落下了病根再无法生育，三个月后雪姨娘上吊了。再后来，我便和林氏被爹爹送去了临沅老家，一直到京都大选，才被爹爹接出来。”

    殿下问：“林氏为何要推雪姨娘？”

    元良良说：“这个问题我后来也问过林氏，还不止一次，但林氏叫我不要管。”

    “会不会林氏是被陷害的？”殿下在宫中长大，这种事可没少被他碰到过。

    “良儿也这么认为过，但林氏亲口承认就是她做的，而且当年好几个人都看到是林氏推的雪姨娘，应该做不了假。我只是奇怪，究竟林氏和雪姨娘之间有什么大仇，要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此事本殿帮你查。”

    “嗯。”

    元良良半晌又探出头，担忧问：“殿下真的不介意良儿是罪犯的女儿吗？”

    见殿下点头，她迫不及待又说，“林氏虽犯了大错，但对良儿极好，对春雨也极好。她怕良儿在元府会受委屈，是以铁了心要把良儿一起带去老家。”

    “你娘亲若是怕你受委屈，便不该冲动犯下如此之过。再则，良儿在老家未必也过得好吧。”殿下直言。

    元良良有些胸闷，干巴巴说：“娘亲她……娘亲带我离开是正确的。”

    殿下认同她的说法。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倘若继续住在元府，势必要被所有人指指点点，从小长在那样的地方，他的良儿就算长大了估计也不会如眼前这般鲜活明亮。

    殿下又想，他的良侧妃既然是在临沅老家那等穷苦之地长大，何以能养得如牡丹花般娇美？殿下忍不住扳过良侧妃圆润小巧的下巴细细打量，引来怀里女人的不满娇嗔。

    就这娇娇俏俏的，哪像个乡下丫头。殿下十足纳闷。心里琢磨着哪天有空就让良侧妃带着他也去一次临沅老家长长眼。

    殿下是没问，殿下要问，元良良便会告诉他，那是因为她会保养，那是因为她天生丽质。

    临沅老家的女娃娃一个个都晒得跟猴儿似得，等长大了知道美了也晚了。哪怕天天躲在被窝里绣针线活，等到嫁人时也没好看到哪去。

    不像她，可是从小躲着太阳走的，大伯母要她干活，她就偷懒，二伯母要打她，她就大哭大叫让周围邻居都知道他们虐待小孩，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