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

    天渐渐暗下来,东来公公漫无目的驾车狂奔,眼瞧着马儿累的四个蹄子都打颠了,他也饿得眼冒金星,从宫里出来至今他们滴水未进。东来公公忍不住问:“侧妃娘娘,咱们这要去哪?小皇子该饿了吧?”

    小皇子的确饿了,正努力拱着小身子往元良良怀里钻。元良良无奈,她哪有啊,这小家伙出生她就没有,是以一直都是奶娘喂养大的。

    元良良知道眼下她是他们三人的顶梁柱,是以强装淡定说:“前面找个饭馆用点饭,咱们连夜上路。”

    要是不走的快些远些,铁定会被二殿下的人抓住的。人家都是千里快马,哪像他们,小的小弱的弱,只靠一头跛了蹄的老马。

    行到一处人少的饭馆,元良良下马车前很谨慎,确认没可疑之人后,才抱着饿得都没力气哭了的小胖子下马车。

    元良良用耳朵上的耳坠换了两菜一汤,外加老板娘不穿了的旧衣裳两身。她和东来公公先把身上的衣裳换了又就地埋了,才回来填肚子。

    老板娘见他们穿着古怪,三个人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又带个孩子,看着不像穷苦人又身无长物,甚至饭都吃不起。老板娘怕惹火烧身,故心里再疑惑也不敢多问,直到看到女的给孩子喂白菜汤,她忍不了了。

    她也是三个孩子的娘,最小的也不过才三岁,最见不得这种生了不好好养,苛待孩子的。

    于是赶紧上前阻拦,一脸不待见的模样瞧着元良良:“这孩子是你的吧,这么小怎能喂这个,再说白菜汤哪能养孩子?”

    元良良当然也知道。抬起楚楚可怜的眼:“可没东西给他吃了。”

    老板娘来回瞧瞧孩子女人,倒是没再怀疑不是亲生的。“你等着吧。”说完,老板娘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碗蛋羹,直把元良良感动的痛哭流涕。

    小胖子吃了蛋羹也有力气嚎了,见娘亲掉金豆子,也跟着一起哭。老板娘瞅着可怜,在他们临走时又装了几个熟鸡蛋,特意叮嘱是给孩子的。

    赶了一夜的路,他们到了侯城康平县。这里离京都已经有一段距离,元良良虽觉得还是近了些,但没法,马儿已经跑不了路了。这个县城地广人稀,她不信二殿下马上能找过来。

    他们找了一家同样带着一七八岁孩子的农户,元良良将另一个耳坠给了这家,便在此处暂时落了脚。

    在农户家住了三日,这三日,元良良倒还能适应,就是娇生惯养的小胖子和在宫里锦衣玉食惯了的东来公公很是不习惯。元良良也没法。

    这日东来公公去城里打探消息,回来一脸喜气说:“主子,好消息,我打听到二…公子被老爷罚了,想必是老爷知道二公子和大夫人做的事。这样一来,我们好回去了。”

    元良良问:“罚了?如何罚的?”

    东来公公摇头,表示不知。

    元良良让他这两天再去打探下,要是确认二殿下被罚得惨,他们真就好回去了。元良良瞧着小胖子原本肥嘟嘟的胖脸才几天就小了一大圈也很是心疼。

    隔日一大早,东来公公又进了城,只是这次一直到正午,也没见东来公公回来。元良良抱着哭闹不休的小胖子来回在充斥着牛粪味的院中踱步。心里慌乱想着,东来公公该不是被二殿下的人抓了吧?

    等到日头偏西,东来公公还是没回来,元良良抱着小胖子干等着,直到第二日一早,她简单收拾了,带着小胖子离开此地,搭了去城里的牛车。

    牛车上坐了不少年轻老少的男女,每双眼睛都好奇打量着元良良和她怀里的小胖子,都很是不解这么白嫩漂亮的女人和小孩怎么出现在他们这种小地方。

    元良良被打量惯了,冲他们笑笑,也没说话。只有小胖子好奇看着这么多黑乎乎的人,回头又看看娘亲,一脸天真。

    城里街头大多是普通百姓,要是有二殿下的人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何况这里不是京都城,二殿下要找人势必明目张胆着来,只为马上找到她。

    既然二殿下的人没在这里,那东来公公就是遇到了其他事。元良良想起东来公公说他是去最大的来福酒楼打探,她忙找去来福酒楼。一打听,才知东来公公竟是昨日偷了在酒楼吃饭的一客人的钱袋子,被那客人扭送去了县衙。

    元良良又忙去县衙询问,得知东来公公还真是被县衙关了。东来公公有可能是为了他们母子才犯下大错。

    元良良救不了,连去牢里看一眼都做不到,衙役问她要二两银子,她哪有。想着东来公公在牢里也算有吃有喝,不至于随着他们母子受苦,他犯的错也不是什么的大错,应当不至于受刑,等到她回到京都再派人来接他好了。

    这样一想,元良良心里就释怀了。

    既然二殿下没有找过来,她又没了马车,元良良决定在城里住几日,顺便打探消息。

    背着小胖子,即将逛完一条街的时候,在街尾发现了一家成衣铺子。铺子的名字叫人眼前一亮,竟然是“良侧妃成衣铺”。元良良心道,这个良侧妃跟她有关系吗?

    她跑进去一问,竟然还真的跟她有关系。里面的衣服据说都是良侧妃穿过的颜色花样。老板见人就喊穿了他们家良侧妃成衣铺的衣裳,也会像良侧妃一般受尽贵人千恩万宠。

    但这家铺子由于价格略贵,地处又偏僻,是以没什么生意。老板打算转行来着。

    元良良觉得不是这两个理由,而是她怎么可能穿眼前这些颜色诡异,样式老旧的衣服呢。卖得掉才怪了。

    但她不说。只和一脸慈祥的胖老板商量要是她能把这些衣服卖掉,能不能收留他们母子几日,顺便给口饱饭吃。

    胖老板想想,看这母子俩也不像是骗子,便同意了。

    元良良一一扫过铺子挂着的衣裳,挑了一身看起来最丑的土黄色。换好衣服出来,她将小胖子往两眼放光的胖老板面前一放,走出了铺子。不过在铺子前站了一炷香,竟然吸引了七八位女客上门。

    元良良就此在胖老板家住下。

    胖老板姓薛,是个鳏夫,无子无女。元良良起初知道他没夫人,还一度犹豫,但见薛老板眼神清澈,与人为善,关键是会哄小孩,她带着小胖子又实在无处可去,于是勉强留下了。

    事实证明,薛老板的确是个热心肠讲公道的好人,她替铺子卖掉衣裳,薛老板不仅好吃好喝待着他们母子,还会给她算工钱,卖掉一件给五个铜板,一天买十件就有五十个铜板,就不少了。

    她给客人介绍衣服时,薛老板就帮她带小胖子玩,还会将小胖子抗在肩头去街上买好吃的好玩的,元良良还是第二次见小胖子这么喜欢一个人,第一个自然是舒妃娘娘。

    在薛老板这一住就是一个月。自从她来了,薛老板也不转行了。还在旁边开了一家裁缝铺,请了两个裁缝师傅做新衣裳。

    除了女子的衣裳还有小孩的。这不元良良说,良侧妃如今都生娃了,这样搭配着更好卖。于是元良良抱着小胖子一起站在门口当活招牌,短短一个月,“良侧妃成衣铺”成了这条街买衣服中生意最红火的。

    这日,薛老板出去应酬回来,几次唉声叹气。正给小胖子试穿新衣裳的元良良随口问了声:“老板,是发生了何事吗?”

    薛老板:“要变天了。咱们这儿离京都城不远,一旦兵临城下,我这铺子也开到头了。”

    元良良吓一跳,猛地回头,问:“此话何意?”

    薛老板又是一声长叹:“今日我听到一个事,二皇子不满大皇子做太子,造反了。如今二皇子串通安定侯,把京都城皇宫及好几个官员府给控制了,而大皇子气急之下,写信给了北伐的四皇子,想让四皇子带兵回京救驾呢。这次内讧说不定还会给了外朝番邦趁虚而入的机会,到时候最惨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苦命百姓。”

    元良良当即说:“四殿下不会带兵回京都的。大殿下一定有法子应对二殿下。”

    薛老板瞧着她,心里也变得安定许多,笑说:“阿元,你竟然比外面那些大老爷们都要来得淡定。”

    元良良心说,她这哪是淡定,不过是对她的四殿下有信心罢了。她得意笑笑,素净的小脸在发着光。

    薛老板痴痴望着,他好想说出藏在心间的话,又觉自惭形秽,这一犹豫,更难开口。他想着来日方长,索性抱起小胖子打算出去遛个弯,走到门口想起来,又回头和元良良说:“听说二皇子正派了大量的官兵在找逃犯,应该很快会到我们这儿。阿元,明天起你就带着小胖在后院呆着,先别出来了。”

    元良良上前一步问:“逃犯?什么逃犯?”

    薛老板摇头:“据说是个很重要的逃犯,二皇子还严令手下必须活捉。有人看过官兵手里的画像,貌似逃犯还是个女人。”

    元良良一把抢过小胖子,转身飞快进了后院。

    薛老板顿觉手间一轻,随后跟在她身后,关切问:“阿元,这是怎么了?”

    元良良来不及解释,只在心里不住思索。二殿下不是已经反了,这件事都天下皆知,抓她的意义何在?

    元良良直到几日后得知四殿下从漠北带兵赶回,她才想到原因。

    二殿下这是要拿她威胁殿下呢。抓了她,势必束了四殿下的手脚。所以二殿下这多日才牟足了劲要找她。

    她心情复杂,既高兴殿下竟然为了她,也替殿下担心,在外打仗的将军怎能随意回来?还带着镇守漠北的兵?大殿下也真是的,他就不能自己再想想办法,远水救不了近火,骚扰在漠北的殿下干啥?

    此时,元良良还不清楚二殿下抓她的原因,不过她知道眼下的地方她不能呆了,她要逃到更远的地方去。一旦二殿下的人找到这,凭着画像要找她实在太容易了。

    她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回头和薛老板道谢:“这段时日,阿元感谢薛老板的收留。”

    她想多说两句,又不知如何开口。“我们有缘再见。”说完,她将包袱扛上肩头,又从地上抱过小胖子,就打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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