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贰

    听到她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四殿下凝视着良侧妃,眼中欲喷火。

    陛下觉头疼,这么柔柔弱弱一女子,竟如此不叫人省心。偏还得瑞王喜欢,这可真叫人难办。

    大殿下面上震惊,心里却跟挖到了宝似的高兴。四殿下要保良侧妃,必定会惹怒陛下,对他可是大好事。

    陛下沉着脸问:“元氏,明知不妥,何故还要这么做?”

    元良良哭丧着脸,回:“八公主与何德两情相悦,妾身一时觉得感动。是冲动之举,不是故意要破坏公主和亲的。请陛下明察。”

    她忍不住去瞧四殿下,就见殿下漠然站着,神情冷肃,她哀戚戚垂下头去。

    此时,八公主颤巍巍说:“父皇,此事与良侧妃无关,是小八求良侧妃的。求父皇饶了良侧妃吧。”

    何德跟着开口:“陛下,此事臣愿一力承担,臣愿一死,只求陛下放过良侧妃和八公主!”

    “不要……”八公主崩溃摇头。

    元良良心里原是害怕的,甚至她还在琢磨怎么推卸责任。听了八公主和何德的话,她觉得好惭愧。

    他们死都不怕,她也该如此才对。

    随着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挺直了纤柔的身板,大义凛然冲陛下道:“陛下,是妾身给八公主和何统领出的主意,妾身有罪,请陛下责罚!”

    她想着这口都开了,不如多说两句。“陛下,八公主和何统领是良配,妾身实不忍看他们此生被永隔两地。您何不另找一位心甘情愿和亲的公主?”

    “元氏!”

    四殿下眸色沉沉盯着她。

    元良良听到殿下的声音才拉回点神志。她都说了啥?她垮着脸瞧殿下,心知自己又一次给他惹麻烦了。

    大殿下似乎很意外,很为难,他冲陛下行礼:“求陛下饶恕良侧妃,良侧妃毕竟给四弟生了唯一的子嗣,是有功劳的。”

    陛下很想帮瑞王去了软肋,可他不敢贸然行动,上次瑞王为救元氏闹出的风波陛下历历在目,挟持二皇子,主动要求北伐,还有捷报求恩典。

    陛下瞧着大殿下:“庆王说说此事该怎么办?就当没发生过,你觉得可以吗?”

    “这……”大殿下更为难,犹豫了片刻,才硬着头皮说:“八公主和亲之事有关两国邦交,出不得一点差错。只是良侧妃毕竟是四弟的侧妃,还是让四弟做决定吧。”

    此事换个人来定夺,良侧妃都是死罪。陛下不想和四殿下闹僵,而大殿下也不想。他们想着交给四殿下自己来决定,向来刚正不阿的四殿下总不至于偏袒了良侧妃。

    四殿下明显气得不轻,他瞪着垂着头的良侧妃良久,直到陛下和大殿下都等着他做决定,他才收回凌厉目光。冲陛下郑重开口:“元氏之罪,待儿臣回去定重罚。”

    陛下道:“此事是国事,非家事。”

    四殿下道:“元氏乃我儿生母,送京兆狱怕是不合适。还请陛下放心,儿臣绝不姑息。”

    大殿下心里冷笑,还当别人不知道瑞王府家法吗?

    陛下的确不知道,还真信了瑞王的话。心道,此次就算元氏能留住半条命,此后恐怕也会被瑞王嫌弃。于是心里更觉妥当。

    陛下点点头,算是同意此事交由瑞王自行处理。

    陛下不再管元氏,而是将视线移到八公主和何德身上。

    “就算不是你二人自作主张,也绝不能宽恕。八公主即日启程赴北,何德贬为庶民,永不得录用。”

    大殿下听到此话,心里宽慰。

    元良良转头去瞧八公主,只见八公主磕着头,脸上在笑:“谢父皇。”

    元良良知道她是为何德谢的。经此一事,她应当再不敢有其他想法,只求何德活着。

    元良良瞧着八公主脸上的笑突然有些害怕。自小无人呵护,等到了终于有一个爱自己的人出现,却要被当做棋子远嫁。

    如果是她会怎么样?

    元良良瞧一眼四殿下,倘若现在有人将她和殿下分开,送她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她心知一辈子都无法再见殿下和小胖子。这样没有希望还怎么度日?

    “陛下……”

    “元氏!”

    元良良是被四殿下拎着出大明殿的,她想说的话自然是没说成。

    等出了宫门口,她被粗鲁扔进马车。就这毫不怜香惜玉的态度,也知道殿下正在气头上。

    “和亲是大事,你怎敢胆大妄为教唆八公主和男人私逃?”

    元良良觉得愧对殿下,她是不该惹麻烦,但她自觉也没有错。她挺直身板好叫自己有气势一点:“八公主是你妹妹,她不想嫁,为何一定要逼迫她?”

    “可她是公主。这是她的责任。”四殿下铁面无私道。

    元良良替八公主悲哀。“八公主会死的。”

    殿下凝视她:“莫瞎猜。”

    元良良靠近殿下,与他对视:“是真的,良儿能感觉出来。瞧不见希望,还怎么活下去?要是让良儿去一个没有殿下和小胖子的陌生地方,告诉良儿永远都见不着相公儿子了,良儿也会死的。”

    她表情和说的话都太过认真,殿下不悦瞪她。过了许久,殿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会有那一天的。”

    又过了会儿,殿下又说:“是何德无用,藏也不好好藏,竟被本殿轻易发现。”

    元良良不解:“他如何就被发现了?”

    “他看到本殿,跑出来和本殿打招呼。人都送到面前了,总不能当着那么多兵士面将人放了。”

    元良良愤恨骂:“傻子!”

    殿下也觉得何德就是个白痴。

    “殿下,真就不能救救八公主吗?”

    殿下给她扶好头上要掉的发钗:“良儿还是想想待会儿要受罚的事吧。”

    呀,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罚……罚抄书?”

    这话她自己都心虚。教唆公主逃婚,可是死罪。殿下保了她,怎可能再轻易放过她。

    果然。殿下道:“此次良儿要受点苦了。”

    瑞王府刑房。

    自殿下带着良侧妃一路进刑房后,刑房门外就聚集了不少奴才。

    奴才们虽然好奇,但哪里敢瞧主子的好戏,是以都躲得远远的。

    不过幺平大人看到他们竟然招手让他们过去,还说让他们好好看着殿下怎么处罚良侧妃的,以后他们要犯事,也是这个下场。

    奴才们瞧着闭紧的刑房大门都吓得战战兢兢。这良侧妃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如此重罚?换了他们,岂非命都没了?

    殿下也太大公无私了吧。竟连他最宠爱的良侧妃都能下得来狠手!

    刑房内。

    元良良正被按在一张铺了厚棉被的长凳上,她身上也裹了两层厚棉被,两个侍女正一人拿着一块板子往她屁股上招呼,殿下要打她两百大板。

    四殿下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监刑,面无表情问她:“知错了吗?”

    元良良嗷嗷直叫,哭得稀里哗啦。听到殿下的声音,梗着声音回:“知错了。”

    她是被春雨丁香几个丫头裹着被子抬出刑房的。

    春雨看她泪流不止,担忧问:“主子,很疼吗?”

    一道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还行吧。”不疼,但她屈辱。这一路被人瞧着,她良侧妃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第二日,良侧妃在瑞王府被瑞王打了二百大板的事不胫而走。

    陛下很满意瑞王的做事态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他狠狠夸了一通。心下却想,也不知元氏如何了,普通人五十仗都不一定挺得住,这两百仗还不是把人打得血肉模糊。不过元氏死了对瑞王是好事。

    文武百官却在心下思忖,这瑞王是越来越狠了,从前只以为他对盗贼谋逆者狠,不曾想他对同床共枕的柔弱妇人都能下此狠手。看来以后他们都得小心些,万不可被瑞王逮到把柄才好。

    大殿下却是十分意外,大殿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二百仗?难道不是二十?

    大皇子妃问去打探的人:“你确定人还活着?”

    “瑞王府没听说要办丧事,应当还活着。奴才听说昨日良侧妃是被抬着出刑房的,那被子都被血染红了,想必良侧妃就算活着,日后也要在床上度日。”

    正躺在床上翻话本的良侧妃听到殿下的脚步声,故意闭上眼装睡。

    四殿下瞧见,脸色凝重起来,还当真打出了好歹。又想到良侧妃肉嫩,骨头还软,二百大板的确多了。

    殿下疾步上前,二话不说掀被子,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没瞧见哪里有淤痕,才放了心。

    元良良瞪眼,委委屈屈瞧殿下。

    “又不疼,何以这般姿态?”

    “殿下这般弄虚作假,要被陛下发现怎么办?”

    殿下斥责:“本殿何时弄虚作假,良侧妃莫胡言乱语。最主要是让良侧妃记得教训,更何况两百仗的的确确良侧妃挨了。就算陛下知道,他亦无话可说。”

    殿下太过一本正经,元良良竟然觉得殿下说得对。她确实挨了打,人家赤着屁股被打五十仗,她可是被打两百仗,盖条被子也情有可原吧。

    殿下本不想这时候说的,觉得有失颜面。但见她这般不开心,还是说了。

    “今日本殿向陛下提了换八公主和亲之事,陛下同意了。”

    元良良果真激动抱住殿下瘦削的腰身:“陛下真的同意了?”

    “嗯。”殿下点头,“本殿提了瑾妃娘娘,陛下挺伤心的,就同意了。”

    元良良听殿下提过瑾妃,当年瑾妃生八公主时血崩去世。因瑾妃长得极像沁侧妃,是以陛下那两年对瑾妃很是宠爱,瑾妃更是进宫月余就被封了妃位。

    四殿下当着文武百官提起瑾妃,陛下回忆起往事,又想到自打出生就比别的公主瘦小许多的八公主,陛下难掩悲痛同意了。

    元良良高兴了好半天,想起来,又问:“那谁代替八公主?”

    “十一公主。”

    元良良震惊:“十一公主才十三岁?!”她难以置信,激动说,“我要是十一公主的母妃,非找陛下拼命不可!”

    四殿下道:“总要有人去。”

    元良良不解:“那非得是公主吗?”

    “也不是。亲王的女儿也成。只大殿下府中的大郡主今年才八岁,不合适。”

    元良良心有戚戚焉。“我不要生郡主。”

    四殿下这回明白她担忧什么,道:“要咱们真的有了女儿,本殿自会为她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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