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贰拾壹

    陛下有些摸不着头脑:“贵妃何以要欺负方贵嫔?”

    欺负?他果然是来维护方贵嫔的。

    元良良将泪意生生憋住:“她梳和臣妾一样的发髻,穿和臣妾一样的衣裳,臣妾看不顺眼。臣妾就想罚她。”

    陛下觉得良贵妃有些小题大做了,只是进宫后贵妃一直心气不顺,让她发泄下也好。

    陛下打量一眼好端端的方贵嫔,便道:“罚吧。”

    方贵嫔心下震惊。

    元良良尤不解气:“臣妾罚方贵嫔,陛下后脚为她撑腰,臣妾罚了又有何用?”

    陛下道:“贵妃想多了,朕如何会为她撑腰?”

    元良良迟疑,片刻说:“今日上午臣妾罚方贵嫔扫地,陛下看到让她回去,还说有事让臣妾找陛下说话,可有假?”

    陛下反应过来。敢情上午方贵嫔被罚是良贵妃的主意,而不是皇后。“那是方贵嫔晕倒了。”

    元良良不敢置信上前两步:“晕倒了,陛下就心疼了?”

    陛下实话说:“不心疼。”陛下想想,又说,“这个宫里女人这般多,朕要都心疼,哪心疼得过来。”

    陛下看着良贵妃,波澜不惊开口:“方贵嫔既然好转了,这便继续领罚吧。要是还晕倒,再歇息会儿,醒了继续,直到扫满一天的地为止。”

    低着头的方贵嫔,心里无法相信这是陛下说出的话。

    元良良与陛下四目相对,陛下眯着凤眸审视她,她不觉有些窘。

    是她误会了吗?她之所以找方贵嫔麻烦,就是心里赌气,想知道陛下是在意方贵嫔还是更在意她。眼下她突然发现,这是个乌龙。她都把人打了,陛下都无动于衷。

    陛下上前两步,抓过良贵妃的右手,果然看到是良贵妃的掌心在流血,而非方贵嫔脸上。“如何弄的?”

    元良良小声说:“花上有刺。”

    陛下牵过她的另一只手:“回去上药吧。”

    “好。”元良良由着陛下拉着自己走。

    “陛下……”方贵嫔柔柔喊了声,瞧着陛下的眼神分外我见犹怜。

    陛下止步转头:“你既无事,想必贵妃没有对你做什么。进了宫,又在贵妃之下,就得受着。”

    陛下不论方贵嫔再叫唤,拉着良贵妃头也不回出了殿门。

    走到玉芙宫院外,元良良摇晃了下陛下的手,陛下看她。

    “这些花我要带回去,可以让御膳房做鲜花饼。”

    陛下才发现玉芙宫的院子满地狼藉,好端端的花被人连根拔了,躺了一地。

    陛下无奈点头,吩咐幺平:“把这些收拾了,带回菡萏殿。”

    陛下走了许久,方贵嫔还坐在地上瞧着门口的方向。陛下宠良贵妃竟已经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

    她既无事?就得受着?

    无事?那倘若她有事呢?

    ...

    虽然方贵嫔挺不讨喜的,元良良还是给她送了鲜花饼。毕竟鲜花饼的鲜花都出自方贵嫔宫中不是。

    再有,这也算是贵妃娘娘的一份歉意吧。

    元良良承认自己无理取闹,仗势欺人,才害得方贵嫔又是罚扫地又是挨巴掌的。

    尤其陛下还维护她这个“毒妃”,元良良心里更过意不去。

    陛下觉得他的贵妃像只纸老虎,还是柔弱善良了些。好在这个方贵嫔被贵妃拿捏绰绰有余。只要此女安分守己,他可以容许她在这宫中安稳富贵一辈子。

    那日之后,元良良有一阵子没见到方贵嫔,路上偶遇都不曾,元良良知道她定是怕了自己故意躲起来了。

    这就让元良良很疑惑。方贵嫔给她的感觉有些矛盾,看似温柔胆小的人,又敢主动靠近陛下。要知道她的陛下可一点不好相处,就连皇后平日都不敢随意接近的。

    又隔了几日,元良良忙着“良贵妃成衣铺”和小胖子的事,把方贵嫔彻底忘在了脑后。

    自从陛下登基,她被接入宫后,祁国各地的“良侧妃成衣铺”重新开张,如今都明晃晃改名为“良贵妃成衣铺”,生意比之从前更火爆。

    元良良还找了宫里的织造局帮着一起出谋划策,要可以的话,她想让织造局帮她培养一批裁缝,这样出来的成品更精细。她和陛下提了一嘴,陛下竟轻而易举答应了。于是这几日她忙着在织造局和薛老板之间两头交涉。

    除了被陛下封了少保的朱先生以外,陛下最近又给小胖子找了好几位老师,有文有武各司其职。是以小胖子最近也忙得焦头烂额。元良良不耐烦关注他的学业,但孩子毕竟还小,她都是亲自打理他每日的膳食情况。

    这样一来,难免冷落了陛下。元良良不承认自己冷落陛下,只不过没有从前那般缠着陛下了而已。

    然而就是这样,陛下心里有了不痛快。陛下甚至后悔答应贵妃让织造局帮她忙,陛下以为让织造局出手,贵妃能有更多空闲时候,如今才知恰恰相反。

    贵妃太忙冷落陛下的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寿康宫和东西殿,太皇太后又一日抱恙,陛下去探望,太皇太后叹着气问他还记得祖训吗?

    陛下当然说记得。太皇太后于是又问:“那陛下可知自己多久未去过皇后那了?”

    陛下蹙眉沉默。

    太皇太后还想提醒陛下别宠过了一个女人,良贵妃已然失了分寸,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这话太皇太后最终没说,当今陛下和太上皇不同,太上皇到底是她养大的,可当今陛下不是,管得太多,她怕被嫌。罢了,他宠谁她不管,只要不越了祖宗规训,都随他。

    多久没去皇后那了,陛下自己都忘了。如果可以,陛下只想永远想不起,可他如今是陛下,总有人时不时在耳边提点着。其实在太皇太后之前,也有朝臣委婉说起皇后嫡子,包括敬事房也会每月询问是否去皇后那,陛下通通忽略。

    如今太皇太后提起,他要是再置若罔闻,怕是后面的麻烦接踵而来。

    是以这日,陛下见贵妃都不在菡萏殿,他便去了皇后宫中。

    早有人去皇后那传了话,陛下到时,皇后着一身明黄宫装,头戴凤冠,妆容得体迎驾。

    陛下看到呼啦啦跪着的一群人,很想掉头就走,只他又忍住了。来都来了,他总不能白跑一趟。

    皇后提出下棋,陛下准了。陛下连输三局后,皇后打算让着陛下,陛下一眼看出来,觉扫兴。

    陛下直言:“皇后,朕不怕输,总归都是解闷。可你假意逢迎,朕甚是不满。”陛下丢了棋子,意思很明了,他不玩了。

    皇后是又急又愁,还尴尬。

    “陛下可有兴致看臣妾插花?”

    陛下朝说话的人看去,这才发现方贵嫔也在。方贵嫔今日穿得很朴素,打眼看着像皇后身边的宫女。

    走又不能走,不看插花还能做什么?再说插花挺好的,贵妃也常常插花,很养眼。陛下点头同意。

    方贵嫔声音动听,手也巧,她和陛下解释各种插花的技巧,还会讲到小时候学插花的趣事,手中插花的动静却不停。陛下认真听着也认真看着。

    皇后心里压抑着难堪,在一旁静静坐着,眼瞧着两人不时说笑,她就跟一旁的奴才般融入不了他们。

    皇后想到良贵妃若是看到这一幕,她心里又有了期待。

    晚些,皇后问:“陛下可要留下用膳?”

    陛下想到贵妃的可恶,打算也冷落她一下下,于是同意。陛下不想跟皇后两人枯坐着,就提出让方贵嫔也留下一道。

    皇后瞧着方贵嫔脸上的喜悦,心中暗恨。等解决了贵妃,下一个就是她。

    待用了膳,皇后问:“陛下今晚可要留宿?”

    陛下当然不要的,他在琢磨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好呢。

    皇后却当陛下在迟疑,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陛下如若想去贵嫔妹妹那,臣妾也万分高兴。”

    陛下闻听此言,打量皇后许久。心道皇后果然是皇后,这要良贵妃当了皇后,怕是要徇私。

    “既如此,那朕便走了。”

    方贵嫔听到这话一喜,还当陛下是要跟她回宫。匆匆跟着陛下往外走,走了好一段路,发现陛下走的道不是去她的玉芙宫的,而是菡萏殿。

    方贵嫔不死心,于是依旧跟在陛下身后,想着怎么拖住陛下好。结果就遇到了前来迎接陛下的良贵妃。

    徐徐夜风吹动男女华美的衣袍,陛下和方贵嫔相对而立,又互相注视着对方。

    元良良眯着眼,抬脚继续往前走。

    陛下耳目过人,只听到贵妃的动静也不转身。

    方贵嫔继续和陛下说话:“臣妾今日真的高兴,陛下愿意听臣妾讲小时候的事,不知何时还能有机会?”说完,方贵嫔含情脉脉注视着陛下。

    陛下背手而立,未吱声。

    元良良福了福身,打破两人间的旖旎:“臣妾参见陛下。”

    陛下这时才同方贵嫔一道转身:“贵妃来了?”

    “贵妃娘娘安好。”方贵嫔向她福身。

    元良良瞥了眼方贵嫔,瞧陛下:“臣妾还等着陛下用晚膳呢,陛下这是用过了?何处用的?和方贵嫔吗?陛下怎不去皇后那,不去两位婕妤那?怎就挑了方贵嫔那?怎的不留宿?”

    陛下没回贵妃的话,只是冲方贵嫔扬手:“且回吧。”

    待方贵嫔行礼离开,陛下才抚了抚贵妃扬起的发丝,又捏贵妃绵软光滑的脸。贵妃吃痛,粉拳捶他,陛下无动于衷任由她。

    身后的幺平和春雨一道走着,春雨纠结说:“以后主子和陛下要是闹崩了,我们也许也会崩。”

    幺平斩钉截铁说:“那不可能。”

    春雨:“怎么不可能,陛下要找其他妃子,不过来菡萏殿,那咱们见面次数也会变少。”

    幺平无奈:“我是说,我们有可能闹崩,主子也不会。至少陛下不会,你觉得贵妃会吗?”

    春雨觉得他在搞笑:“我主子才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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