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陆拾柒

    上月初十一公主和韩攻成亲,由于她才有了身孕,就没去尚书府亲自送礼,只让香巧代为跑了一趟。

    知道她要和陛下出远门,十一公主特来看她,还给二胖送来了一只方便携带的娃娃摇篮,说是韩攻亲手做的。当然也给小胖良儿带了一把竹制的剑,也是韩攻做的。

    元良良惊喜,不论剑和摇篮都很精细。尤其摇篮,竹编摇篮,上面缠满了柔和棉布,腿还是伸缩的,放在马车上不至于占地方。

    元良良打算和陛下吹吹枕头风,夸夸韩攻的本事。

    元良良打量十一公主,不止话多了,还开朗了,提到韩攻就脸红羞臊。她还好奇公主驸马的床第生活呢。

    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美人,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想想就热血沸腾。只是公主这样,她问了也是白问,她还是自己幻想吧。

    十一公主又说到了十二公主。

    她去看过十二公主,十二驸马起先不肯给看,她保证看到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十二驸马才放她进去。

    十一公主想劝十二公主和十二驸马服个软,好好跟十二驸马过日子,直到看到十二公主,她才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昏暗的寝房内燃着浓烈的熏香,却依旧能闻到一股酸腐味。走近床边,那股味道更浓烈。瘦骨嶙峋的十二公主如一具骷髅般躺在床上,人还有意识,四肢却无法动弹。

    十一公主吓得惊呼出声,又忙捂住嘴。

    十二公主原先半睁着眼,在瞧着帐顶出神,听到进门的声响她也不为所动,直到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她睁大眼,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就那样瞪向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想,那样的十二公主她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娘娘,十二她想求我办事。我担忧会有意外发生,才想来告诉娘娘。”

    元良良好奇:“她说什么事?”

    “十二求我找庆王救她。”

    元良良送走十一公主,待转头把此事和陛下说了,大义凛然的陛下直言说找了也无妨。

    元良良还当他胸有成竹,不怕庆王威胁。后来她才知,陛下的确是不怕庆王威胁,因为他觉得西太后做的事迟早要公布于众。

    见陛下无所谓,她当即也放了心,再不去想倒霉催的十二公主,一心准备她的出行。

    殿试成绩在殿试结束后,陛下和几个大臣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第二日发榜的榜上,陛下又同时给一甲二甲三甲封了见习官。让他们在各部门轮流适应,哪个部门合适再行确定人。

    这样也需要个大半年,陛下觉得等他回来再行定夺就成。

    陛下为何这般急?大家第三日才知道,陛下原来迫不及待这日就要和贵妃出远门了。

    如今这天看似艳阳高照,却也很冷就是了。春雨为贵妃系上厚厚的斗篷,戴上斗篷帽子。

    贵妃不依,戴上帽子,谁还瞧得出她好看的发髻了?她不能把春华秋实的手艺给糟蹋了。

    春雨无奈。好在待会儿去宫门口会乘轿辇,再打把伞,不至于吹着风。这样一想,她也不着急了,转头去看还有什么落下的。

    香巧往贵妃手里塞了一只包着棉布的鎏金手炉,叮嘱春雨,半个时辰要给贵妃换一个。春雨连连点头,哇哇叫着:“香巧,好在有你!不然主子得受苦了。”

    元良良好笑捏她耳朵,春雨自个说着也笑起来。

    陛下还有一些事,说了马上就到也没到。元良良穿了斗篷,又拿着手炉,在殿内呆不住,她索性站去外边走廊,看宫人们进进出出搬东西。

    此次陛下给她机会准备,承诺只要她想带的,都能带上。是以比起之前几次,她这回差不多搬空了半个菡萏殿,当然还有半个菡萏殿的奴才。

    “这是贵妃娘娘最喜爱的一件衣服,你这样拿在手里会皱的,应该像这样。”

    “可姑姑就是这么教的……”

    远远的,元良良听到两个丫头争吵,她瞧过去,两个宫女皆穿着灰色暗底的宫女服。给她送衣服,想必是浣衣局的人。

    她差春华过去瞧瞧,很快两个宫女匆匆过来,垂着头向她行礼。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是奴婢扰了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元良良歪着头去瞧让她“恕罪”的那个宫女,怎么好似有些面熟?

    春华严厉问:“你们在娘娘面前争吵什么?”

    叫“恕罪”的宫女连忙解释:“奴婢和这位姐姐都是浣衣局伺候的。奴婢之前伺候过宫里娘娘,知道衣裳不能这么摆,就提醒了这位姐姐。不知贵妃在此,奴婢知罪。”

    春华见宫女知礼,又瞧另一个畏畏缩缩,贵妃的留仙裙在她手里跟团擦脚布似的。春华将留仙裙抢在自个手里,小心整理着,话语带着赞扬瞧着知礼的宫女:“你这丫头倒是机灵,怎会在浣衣局?之前伺候过哪位娘娘?”

    知礼宫女:“奴婢之前在蔷薇殿伺候的。蒋宝林……”她欲言又止,似乎十分为难,说,“差点害了娘娘,蒋宝林迁怒奴婢,就把奴婢打发去了浣衣局。”

    春华听到这话,瞧着宫女眼露同情。春华忍不住瞧元良良。

    元良良接收到春华眼神暗示,问:“你觉得她不错,让本宫留下她?”

    春华点头。如今贵妃有了身孕,菡萏殿还需要多增一些人手,香巧最近正带着她们几个四处选合用的人。

    知礼宫女忙磕头道:“只要娘娘肯留下奴婢,奴婢日后定为娘娘肝脑涂地!”

    “你是冬儿?”在冬儿说起蒋宝林时,元良良就反应过来她是谁。难怪声音这么耳熟呢。

    冬儿听到正前方如翠鸟般悦耳的声音,明白是贵妃在说话。她一时有些懵,贵妃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来不及想太多,她眼下除了高兴就是激动。“是,奴婢是冬儿!”

    香巧和春雨听到动静已然从殿内出来,春雨听到宫女自称“冬儿”,也反应过来。当初她和主子就是被冬儿指使着在蒋宝林的蔷薇殿干了半宿的活。

    她还没没机会找她算账呢。她倒主动送上门了。

    于是,春雨开口:“冬儿姐姐,贵妃喊你抬起头来回话呢。”

    冬儿听话抬头。她先是看到贵妃的湘妃色白狐毛斗篷,那一圈狐毛在微风下轻扬,而贵妃的脸却是比那狐毛还皎洁透亮几分。

    贵妃的唇艳若桃李,贵妃的眼妩媚俏皮。冬儿看呆了。

    冬儿却不是因为贵妃的美貌,而是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是你?”冬儿惊愕问。

    香巧拢手而立,横眉竖目:“大胆,贵妃面前岂可无礼!”

    冬儿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张跪地,伏在地上久久不言,只肩膀微颤。

    元良良问:“陛下怎的还没来?”

    说这话时,陛下刚好拐弯过来,众人跪下迎接。元良良见脚下有台阶,缩回伸出的脚,索性站在原地,等陛下走近。

    陛下牵着她的手,问:“风大,何故在门口?”

    元良良:“这不等陛下呢嘛,谁知这满院的花谢完了,陛下都没来。”

    “胡说,花明明都谢了好几个月了,休要骗朕。”

    陛下果然还是那个陛下。“那不还有臣妾这朵?”

    陛下肃然道:“贵妃是永不败谢的。”

    虽说这是假话,但耐不住陛下说得认真。她高兴。

    将手炉塞给陛下暖手,陛下把玩了两下,又塞回贵妃怀里。随后一把将贵妃抱起,吩咐幺平将御辇抬来,抱着贵妃一道上辇。

    春雨香巧香黛香吟几个同行的随后跟上。

    春华秋实留下守菡萏殿。

    送走陛下贵妃,春华瞪着仍旧匍匐在地的冬儿,恨不得捶她一顿。她也懒得再问话,贵妃的反应她一清二楚,包括春雨对冬儿明显不待见,可见一斑。

    好在贵妃眼下忙着出门,要不然她少说要挨香巧的训斥。

    春华朗声命令菡萏殿宫人。“日后不许此婢女踏入菡萏殿一步,都听到没?”

    众宫人朗声回“是”。春雨香巧一走,春华秋实就是菡萏殿里最大的宫女。

    冬儿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贵妃。明明那日她们穿的是一样的宫女服,怎突然之间她就成了贵妃?

    不,她一直都是贵妃。那……是贵妃假扮宫女?

    冬儿想到那日陛下在蔷薇殿,半夜和蒋宝林都安置了,突然又冲出门。

    她很快想明白。

    冬儿又回忆那张脸,她第一次见到那张脸是在蔷薇殿。叫人一眼难忘惊心动魄的美,当时她就觉得要是这个宫女被陛下看到会是怎样一副景象。谁会知道她就是宠冠后宫的贵妃。

    冬儿又后悔,当日她要是客气点,会不会贵妃对她另眼相待?

    不会的,贵妃不是因为那天,贵妃是因为她为了讨好朱修容而对蒋宝林下手,导致贵妃险些被害。而今日她又说了谎。

    冬儿深知她再无机会出头。

    浣衣局的管事姑姑自是听说冬儿惹怒贵妃,而被贵妃殿的春华限足。

    管事姑姑心惊胆战,怕她再惹出祸事来之后只准她在浣衣局洗衣裳晾衣裳,还只给她洗宫人的衣服,而像给各处送衣裳的活就更轮不到她。

    ...

    下了御辇,刚打算登马车,元良良就看到身后隔了一段距离站着小胖子和西太后。

    西太后定是拗不过小胖子,才带他来的。

    这么多天都没不舍,临别之际,瞧着那抹小身影,她突然鼻酸起来。

    像陛下和庆王等满一周岁后就迁宫别居,由奶嬷嬷抚养,而小胖良儿却是仍旧住在菡萏殿的,每日膳食和穿戴都是她这个母妃过问。

    小胖子虽早出晚归读书练武,可进宫后,他们母子未分离过一日。

    她往前走了几步,张开怀抱,小胖子挣脱西太后的手,扑进母妃怀里。

    陛下和西太后心中同时一紧。好在贵妃弯了腰,小胖子一头扎上了贵妃的胸口,还在贵妃胸口蹭了蹭鼻涕眼泪,看得陛下说不出的膈应嫌弃。

    他像他那么大时别说抱着母妃掉金豆子了,就是躲在被窝偷偷掉金豆子都没有的事。这小胖子真是被宠没边了,哪有一点当皇子的自觉。

    陛下觉得是时候给他迁宫了。等到生下二胖贵妃刚好不暇顾及,会同意的。

    元良良用帕子给小胖子擦眼泪:“好了好了,娘亲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娘亲回来,就给你带个弟弟回来玩,多好呀。”

    小胖子摇头。他不听他不听。

    元良良凑在他耳边,用只有母子听到的声音哄他:“等弟弟出来了,他还能替你挨父皇和先生的训诫,到时候小胖良儿就能天天去掏鸟窝捉蚂蚁啦。”

    “你还能让弟弟背锅,你带着弟弟去玩,父皇要是骂你,你就说弟弟要玩的,多好呀。”

    “不爱吃的菜菜,你还能给弟弟替你吃掉,多好呀。”

    小胖子终于不哭了。

    元良良终于坐上了马车。她冲身后摆摆手,又挥挥手让他随西太后回去。

    浩浩荡荡的一队马车渐渐驶离皇城。

    小胖子直到踮起脚尖也再瞧不见马车尾,才依依不舍回到西太后身边,由西太后牵着他往宫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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