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肉青菜粥来咯——”夷珠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从后院走出来,此时大门突然被推开,一身蓑衣斗笠的月昔进门来,手里提着还淌水的蛇皮口袋。

    东无骨看着月昔关上门,麻利地褪下蓑衣斗笠,将蛇皮口袋随手仍在桌上。看到夷珠端上桌还冒着热气的砂锅顿时两眼放光:“今儿又是什么好吃的?”

    噫,细胳膊细腿儿的,还是个小猴子。东无骨“啧啧”两声摇摇头。

    月昔没注意到东无骨的神情,一边搓手一边笑道:“粥好呀!暖身子!”

    二楼传来开门声,而后是拖沓懒散的脚步声。东无骨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童生醒了。童生一身黑青长衫,缓缓走下来,仔细一瞧长衫上暗纹繁复,银丝金线流光溢彩,瞧着价值不菲,他长发懒懒束起,斜斜的挽着一只青玉长簪,仿佛午睡方起,困意未消。虽说童生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可那张脸青嫩着,此时长发随意束着,脸上带着朦胧睡意,又是一副懒懒散散的神情,活脱脱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少年郎。

    “童叔也下来了,正巧了,”夷珠招呼着,转身又进了后院拿了几碟小菜,“趁热吃,喝凉粥可伤身呢。”

    月昔“噗嗤”一笑:“可伤不到阎王爷那里。”

    夷珠听完也笑了,轻轻敲了一下月昔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嘴皮可真利索,跟着阿骨学的,”说着,又敲了一下正仰头喝粥的东无骨,“这个嘴皮子更厉害。”

    “哎哟!”东无骨嘴里吸溜着粥,含糊地叫了一声。

    童生坐在桌前,也不动筷,瞧着她们仨吃了一阵子,问月昔:“活做完了?”

    月昔闻声咽下一口粥,答:“在包里呢,白姜的陈王托我带一幅画给您。”

    童生起身拿起淋水的蛇皮袋子,抖了抖雨水才将包打开。拿出戏本子翻了几眼,随手仍在桌上。

    “这回的故事不好么?”东无骨瞧着被童生仍在一边的戏本子。将客人引入梦中,梦中的情景会一五一十地记录在空白的戏本子上,这便是这间戏院有着源源不断的新故事的原因,童生的“妙笔”也正出自于此。

    “俗气。”童生淡淡道,又拿出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东无骨悄悄翻了个白眼,童生的品味刁钻,他要的故事一定是“缠绵动人、超越生死,让客人听了能有似真似幻、亦梦亦醒之感”。

    突然间,画卷中传来一阵凄厉的嘶鸣,桌前三人闻声顿住,向童生那边望去。只见薄薄的一层画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透过画纸不住地挣扎,纸面不断产生凸起,像一层密不透风的油膜,将里面的东西封锁着。

    “这是封了什么东西在里边?”夷珠探头看。

    童生瞧着画卷,是一幅花鸟图,与平常栩栩如生的画卷不同的是,这幅画里的鸟确实是活物,还是只成精了的活物,此时正不断变换着,一会儿化成金雀用锋利的尖爪撕扯着画卷,一会儿又化成一个美人不断地哭求画外的人放过她。

    东无骨三人都凑了上来,显然是第一次瞧见此种奇观。

    正瞧着,画卷底部突然燃烧起来,东无骨吓了一跳,随手找了方才没喝完的茶水泼上去,发现没什么作用。

    “这画纸...怎么像是皮制的啊...”月昔小声说。

    一时间谁也没做声,更不知道白姜的陈王送这幅画是何用意。

    火烧的越旺,画中的哭叫声也越发凄厉。东无骨忍不住问:“童叔,这妖怪是犯了什么大罪?”美人儿的哭喊实在惹人可怜。

    童生听闻瞥了东无骨一眼:“这只鸟精化形不久,在白姜边境的山林作恶,吃了不少附近的人家。”

    东无骨听完吐了吐舌头,原来是只坏鸟啊。

    画卷燃烧殆尽,画中凄厉的哭喊渐渐消失,只余一缕若有若无的白烟从灰烬中萦绕而出,很快就消散了。

    童生挥了挥衣袖,画卷燃烧后的灰烬也随风消散。

    东无骨还没回过神来,问童生:“这就、消失了?”

    童生回头瞧着东无骨,弯起唇角淡笑:“这叫——魂飞魄散。”

    东无骨看着童生眯眼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恶寒,搓搓手臂转身回到桌前继续吃粥:“我都成死人了还吓唬我。”

    身后传来童生的笑声,拖沓懒散的脚步声又渐渐上到二楼:“我去改戏本子,你们安静些,吃完粥就回房里睡觉,”脚步声停下,推门声响起,“再乱跑被抓走我可不管了。”

    门关上,又打开了。

    “东无骨,你泼的那碗茶,算八两黄金。”

    八两——黄金!

    这四个字在东无骨脑中炸开,一时间气血上涌,摔了筷子就要上去找童生拼命,但门已经关上了,还隐隐能听见童生的轻笑。夷珠死命拦下:“使不得使不得!”把东无骨按在凳子上,“我那里还有客人打赏的珠宝,你先拿去用着。”

    夷珠的银钱她自然是不要的,东无骨恨恨地骂了句:“臭不要脸!”

    月昔瞟了一眼东无骨难看的脸色,起身从蛇皮口袋里拿出一个油纸小包裹,打开一看是糕点。

    “白姜的水晶酸枣糕,你们尝尝。”月昔说。

    茶色的水晶糕上缀着色彩缤纷的碎花瓣,精致可口。东无骨拿起一块尝了尝,酸酸甜甜又软软糯糯的,心中的郁气消了大半。

    夷珠也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小口,在口中捻磨,细嚼慢咽了半晌,她说:“我用糯米、山楂和酸枣做来试试。”

    作为往生者,人间烟火吃的越多,五感就越接近常人。因此,夷珠平日里吃的少,吃多了心口会痛。两个小家伙嘴馋,她便也时常做些新口味给她俩尝尝,所幸目前为止,无骨和月昔还没遇着皮开肉绽的情况——烟火吃的太多,会疼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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