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觉

    甄七在外间候了许久,只望见一个大踏步怒气冲冲抬脚而来的魏劭,心下觉得奇异,但仔细一想,卫权这人向来是直言上谏,不懂得看魏劭心思的,想来是因着什么事而惹恼了他,正要上去安抚一番。

    哪知道魏劭见了甄七,这面上的不满愤怒瞬间全消散了,换做了一副讨好的笑面迎了上来。

    不对劲,甄七心中念叨。

    果然,魏劭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与她一道上了车驾,由贾偲护着回了燕侯府。这一路魏劭脸上的笑意就未曾下来过,连贾偲心下都想不到君侯方才不是拒绝了美人么?怎么笑得如此爽利?

    魏劭这蠢样子被燕侯府的人看了个遍,便是在这夜间候着魏劭的徐太夫人瞧见了也一道笑了起来:“仲麟是遇着喜事了,如此开怀?”

    魏劭对着徐太夫人却只是说:“家中和睦,便是喜事。”向着徐太夫人告退之后拥着甄七回了屋子。

    这一路她都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给魏劭的安神药被人给换成了毒药,把魏劭给毒回了三岁小儿。

    直到她进了屋子,和衣躺在了床上,魏劭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在现在看来倒像是讨好了。甄七终是忍不住了:“笑什么?”像个痴儿。

    魏劭执起她的一缕青丝,嗅了嗅,发间药草的清香飘向了他的鼻息,令他越发愉悦:“珠珠,你也瞧见了。今日郭荃给我送了两个美人儿。极美,极美。一个会唱歌,声若百灵。一个会跳舞,轻盈若飞……”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我一眼都没看。”

    ?

    她自己方就在场,魏劭所说的与自己所见到的美人飞舞秋毫不差,这叫没看:“我就在你身侧,都瞧见了,你没看怎知她极美?你没看怎知她能飞?”

    魏劭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只看了一眼。但不及我的珠珠极美。你先前去更衣了不晓得,那郭侯要将他女儿送我为姬,我却是当场就拒了他,我已有珠珠这般天下冠绝,如何能得他女儿?偏是卫权那厮不知好歹,不懂得看眼色,更是一路追着我,非要我纳了才是。最后被我厉声呵斥,他才羞愧退去!”

    “哦,若妾无这相貌,君侯方可放肆地姬八人了。”甄七的眼中仿佛死水一般波澜不惊,但魏劭面上却是有些不太好了:“珠珠,我……我并非此意……”饶是他再想怎么辩解,却心乱如麻,纵使是口吐莲花也是说不清。

    他本不是这个意思的,他想说的是他心中只有她一人,旁人已无法入他之眼,更不想纳妾了。

    甄七倒是翻了个身对着他:“做错了事还想着怒遁,嘴笨又不会言语。世间万人首面所见皆是皮相,知好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常情。我怎的就嫁了你这个笨木头?”纵使是魏劭不是本意,她也定要在此处拿捏住他。

    六姐姐凭借自己的脾性能讲周维斥得大声都不敢,她甄七为什么就不能趁此凌驾于燕侯之上呢?今日他的确是不纳妾了,往后呢?

    魏劭忙道:“是是是,是为夫之错。珠珠莫要多想,身子是首要的。”

    甄七笑道:“今夜我是累了,你自便吧。”

    ……

    东方拂晓。

    帘帐中,魏劭的一双手轻轻点了下甄七紧闭的双眸,叹于上天恩赐,将此妙人送入他怀。

    只是她方还小,等着上元后的三月十五,她到了十五岁,也可以做母亲了。

    新婚之后,他第二日便带着她去祭了家庙,正式定下了她作魏家第三代女君。这个新年有了她也好过,年后是她的生辰,生辰之后更是鹿骊大会。

    这鹿骊大会可是他魏家之军大放异彩的机会,往日里都是祖母开场,今年也该是到她了。他该去做些什么,提点着她多注意些才是。

    “女君可否醒了?”

    门房外宣娘的声音响起,魏劭忙将被子给甄七盖了严实,自己翻身穿衣下榻,开了门。

    宣娘见是魏劭,俯身行礼:“男君,不知女君可否醒了?”

    魏劭颇为客气道:“昨夜归来已晚,睡得迟了些,可有要事?”

    宣娘眉眼间尽是喜色,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交与魏劭手上:“是有好事要给女君。多亏了男君英武,咸宁大胜,此番女君之弟亦在军中化名为职,在军中立了军功,封了左卫将军。此前来信,说是已经被李典将军调至了男君名下,以此来贺礼。”

    说到这件事,魏劭的的确确是想起来了:咸宁大战之时,他吩咐几人带兵抄小路包围薛泰,彼时薛泰手中尚有兵卒千人,薛泰亦身着兵卒服,夹杂在人中难以辨认。他自带一路兵,哪知道这薛泰并非走这一路,后来才知晓是一十三小将手持双剑以一击杀了薛泰五百军士,浴血飞奔向前活捉了薛泰,将薛泰交与了李典,随后回了徐州军,李典去查到那小将名曰贾密,为了避珠珠的名讳,在写奏报的时候还专呈了这事。最后与徐州商议收了贾密所在的这支队伍,封其为左卫将军,贾密自然也成了他魏劭名下又一猛将。

    若非今日宣娘说到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这贾密就是甄寻。

    甄寻,贾密。

    难怪他不懂得避名讳,原来真是小舅爷:“我知晓了。”谁能想到一年前那个在自己眼中文弱不堪的书生模样的小子,竟然在这大战之中成了五品左卫将军?

    魏劭回了房后,发现甄七已然是起身了,正在忙着穿中衣,魏劭将信搁置在了桌上,起身伸出手来握住了中衣带子,在甄七莫名的眼神中系得紧紧的:“为夫服侍珠珠穿戴便是。”

    甄七还待拒绝,魏劭却将她的衣服都取了来,一件件地抚平了为她套上,最后还按着她在梳妆桌前,拿起胭脂就要往她脸上涂抹。甄七赶忙缩了下,躲开了要往脸上凑的胭脂:“夫君,我自己来便好。胭脂不是衣物,得轻些才好。”

    魏劭却硬是要凑上去,甄七如何拦得住她这番气力,直接在甄七的脸上落下了两块如圆饼般的胭脂红,将甄七画得像那老叟最爱的年画里的红脸小娃娃。

    魏劭觉得挺好看的,但甄七逐渐皱起的眉让魏劭心虚了些,知晓她心下不满了,赶忙将腌制放在了原处。甄七起身打了热水将脸擦得干净,随后取了笔,为自己描了个梅花花钿,涂了唇,便草草结束了梳妆。

    “夫君,你为何从昨夜开始便如此与往常截然不同?”甄七觉得自己该和魏劭好好谈谈。魏劭露出了歉意的神色,将那信做讨好的模样放在了甄七怀中:“珠珠且看看,是你阿弟来信。”

    一听是甄寻来信,果然方才的不满便是被完全给冲散了,甄七展信阅览,看了一盏茶的功夫,脸上尽是喜色:“祖母身体康健,阿母也是身体如常,五姐姐也有了身子,阿寻竟有了军功,还入了夫君你的手下,莫非是走了后门?”

    魏劭连忙摆手否认:“并非如此,你阿弟此番上了咸宁战场都是用了假名,你我皆在前线他都不曾有求于我们,当是真男儿。”

    “如此也好,他在李典将军麾下,久闻将军治军之严,当是有夫君之势,做一普通军士对待便好。”甄寻之举,也当是光耀了甄家的门楣了。

    “既然你阿弟远赴渔阳来探望你,便叫他一齐参与鹿骊大会吧。”魏劭提议道。

    说起鹿骊大会,甄七自然想到了徐太夫人:“此事祖母也与我提过,除了新年家宴外,这鹿骊大会也是英雄云集,阿寻能与会,是他之福,长了见识也好。”

    两人又在房中亲昵了一番,才去北屋给徐太夫人请安。徐太夫人乐意瞧见这夫妻二人:“孙媳妇身子好了,咱们这个年也就过好了。你阿弟可是年后来?”

    甄七恭敬地回道:“是,阿弟已是十三儿郎,此番能在夫君帐下效力是阿弟之幸。”

    “我魏家与甄家本家皆薄子嗣,他二人若是能同进退也是美事。这家宴与鹿骊大会,往后可要你多费心才是。”徐太夫人道。

    甄七答:“是,孙媳妇定尽全力而为。”

    徐太夫人道:“你婆母的身子也好了许多了,全家都好了。仲麟,你呢?”

    魏劭也知晓在家中呆了这些时日,该是时候去衙署了:“孙儿知晓了,此番安顿军中还需多日,家中有祖母,孙儿安心。”

    “祖母年岁大了,不便走动,有你媳妇更是安心。你放心,咱们魏家得了这样好的媳妇,自是当珍之爱之。”徐太夫人紧握住甄七的手,“孩子,如今到你了。”

    “是,孙媳妇定不负魏家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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