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心意

    般若面具被荣师曌随手一扔,荣飞霜见状像一只飞燕一样轻盈地跳起来接住,随后乳燕归巢般飞扑进了荣师曌的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父亲:“爹啊!怎么来了?!”

    荣师曌伸出手来,父女二人搂在了一起。荣师曌见女儿外出多月,不但没有先前担忧那般的瘦弱,反倒更是神采奕奕,已长成一个亭亭少女,与亡妻更为相似,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感:“我怎么来了?我来寻你了。你啊,不过是说了你一句,气性大,倒学会离家出走了。”

    荣飞霜抬起头看向父亲:“那爹爹的夙愿是完成了?”

    荣师曌轻微皱眉:“什么夙愿?”

    荣飞霜从他怀里脱离出来:“爹爹不是说,在岛上没有实现娘亲的夙愿就不会出岛吗?”

    荣师曌捏着折扇的手轻轻抬起,扇骨轻点了一下荣飞霜的鼻尖:“为了寻你,我还管什么心愿?我只怕午夜梦回,你娘入梦,告诉我寻不回女儿,哪怕是下去了也不见我。”

    荣飞霜入了这京城之后,也大致知晓了爹爹一辈子拘于岛上的一些原因,听他此番话,更是感动无比:“霜儿以后都乖啦,到死都听爹爹的话~”

    “这还差不多。”荣师曌见爱女无恙,本已喜极,又听她这样说,心情大好,说道:“将你师哥扶起来。”

    荣飞霜这才行至狄飞惊跟前,将狄飞惊扶了起来。

    苏遮幕在这后院的雨被内力阻隔的那一刹那自然就知道是荣师曌来了:“贤弟一路辛劳,为兄这便叫人好生招待着。”

    荣师曌开扇,扇面上是一片竹林:“不必了,我已经寻到小女,这便带着霜儿离去。”

    “不行!”

    “不要!”

    “不可以!”

    异口同声三个不通过的声音响起。

    第一个是白愁飞的声音,第二个是温柔,最后一个是荣飞霜自己。

    对于王小石、白愁飞之辈,荣师曌自然不会理会,回过身来看着女儿,柔声道:“乖,你有什么东西要拿?咱们这就回家。”

    荣飞霜执起父亲的手摇了摇:“爹爹,不回去嘛,好容易出岛来,爹爹多陪陪霜儿,咱们父女一道游览江河大好如何?”

    “那也好,收拾包袱,今日便离开京城。”荣师曌宠溺地凝着荣飞霜,应了这要求。

    荣飞霜暗叫一声不好,方才她要爹爹留下,自然就是为了白愁飞一行人,顺势想要白愁飞与爹爹学上几招式,没想到爹爹还是要离开京城:“爹爹,你这一路赶来想是累了,先在京城里歇息几日嘛~”

    对于京城,荣师曌不是嫌恶,而是厌恶到了极点。十六年前,骊儿亡故于这风云诡谲的京城;十六年后,霜儿尚且来京城不到半年,这心就飘到不知道哪个混小子身上去了。

    思及此处,荣师曌忍着心下的不适看向白愁飞。

    若是平日的白愁飞那股子傲气在身,于世间不屑一顾的样子可能会得荣师曌几分眼,但如今刚刚从刑部大牢里出来的他,整个人可以堪比这路边的乞儿,在大牢里被折磨得差点儿命都给丢了一条,其衣衫褴褛,满目沧桑。

    认知里,骊儿与自己的独生爱女就喜欢这样子的?荣师曌只觉得胸口有股气憋闷在里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霜儿被他宠得娇惯了些,如今要在京城里也未尝不可,只要他在身侧,谅那些狗东西也近不了她的身。

    苏遮幕还是邀了荣师曌去饮茶了,走之前荣师曌给了狄飞惊打通了颈部的穴道:“你这颈骨已被我折断,是好不了了,但是我通了你阻塞的筋脉,给你一本秘籍,好生使用,不得再作恶。”

    狄飞惊叩首道谢,又与荣师曌密语了许久,在荣师曌的注视之下,正大光明地从金风细雨楼的后院走向正门,安然无恙地回去了。

    苏梦枕不在,王小石和白愁飞自认为知晓了苏梦枕为二人受的屈辱,不想再住在细雨楼里为他添麻烦,只得外出寻个住处,不想屡屡碰壁,最后在夫子的院子里落了个住处。

    打了热水沐浴之后的两人坐在这桌子前,终是感叹着世事无常。王小石思及了白日荣师曌的功力:“难怪,这京城里的人都怕霜儿她爹,只那摘叶的功夫,就能与大白你对上。大白,你真遇上个不好相与的老丈人了。”

    白愁飞道:“别说什么老丈人了,方才他连瞧都不屑于瞧我一眼,这才第一眼,就遇上了我俩最为落魄之时,定是相当不满了。霜儿……若是当真要与她爹回去,那就再也遇不上了,我……我还有许多话不曾与她说……”

    “那就现在说也未尝不可啊~”

    屋子里大门敞开,借着这夕阳之光洒向地面,白愁飞看向了门外,是换了一身青色裙衫的荣飞霜。

    荣飞霜手里提了个食盒子:“我从望仙楼买来的,你们一天没吃东西了,填肚子较好。”

    王小石起了身,有些歉意地接过了这食盒:“抱歉啊霜儿,两个大男人还让你来送饭,真的是……”

    荣飞霜不满道:“我不明白,只是六分半堂封了你们的路,细雨楼那边还是能够容得下你们,你们何至于在外重新寻个出处?”

    王小石与白愁飞对视一眼,苏梦枕何等骄傲之人,能够为他们给傅宗书下跪……

    这等事还是越少人知道,对苏梦枕的名声越好。

    荣飞霜只朝两人扫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挑拨离间了苏梦枕与二人的干系,多半是刑部那边的人:“既然你们甘心至此,我也不多说什么。若是有难处便来找我也行,我就在京城哪儿也不去。”

    说起这个,白愁飞只觉得吞进去的菜叶子也是味同嚼蜡:“霜儿,你……你爹不是要与你一起离开京城的吗?”

    荣飞霜皱眉:“我不去!我就在京城,我不和你分开,我要看着你扬名立万,坐于这江湖之巅!”

    这娇然的声音充斥着坚毅,还有那似有似无的暧昧之意在这间屋子里传开。王小石识趣,匆匆扒了两口饭之后,借口出去打扫落叶子,出了门,只留白愁飞与荣飞霜两人在此。

    美食佳肴就在跟前,白愁飞却呆滞地凝望着面前的佳人,对这些俗世之物视若无笃:“霜儿……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秋日本来多了些凉意,但是荣飞霜连却染了红晕:“笨阿飞,你不是断袖你要早些说嘛,平白跟了我这许久,我还以为……”

    见她有恶人先告状的趋势,白愁飞也不恼:“我若是断袖,该是与温柔日日红脸才是。自入了京城,你何时见过我如此这般?傻姑娘,都说你聪慧,怎的在感情上就如此迟钝?”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了,荣飞霜要是还不知道就是装傻了:“我现在知道你心悦谁了,只是……你是何时喜欢上的?”

    白愁飞苦笑道:“说起这个,却是有点儿一见钟情之意。”在知晓势在不得不和她分离,心中凄然,起身来到自个儿的床边,从最隐秘的床下拿出了一个檀木做的上好的雕花盒,将盒子送到了荣飞霜跟前,打开了盒子。

    那一刻,荣飞霜盯着盒子瞧去,随后目光又看向了白愁飞:“我娘的面纱,怎的在你这儿?!你从何处寻来的?还是……你拿的?”

    白愁飞解释道:“那日我去海边寻你,海边是刮起了风,寻了许久都寻不见,却只见那风送来了一抹面纱,我认得是你的,便朝着那面纱飘来的面纱来寻你。你在那礁石之上小憩……” 他此刻心情就像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让他不知所措:“我是有私心,后来知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我又悔了,想着选个适当的时候还你,没想到……”今日可不是个适当的时候。

    荣飞霜如获至宝一样将那洗得如焕新般的面纱收拢起来,失而复得的喜悦袭上心头:“我不怨你,只是……若是你早些说就好了。”

    “霜儿,我……我如今的身份是如何都配不上你的,好在观你爹的意思,不想你现在便嫁人。我不求你等着我扬名天下,但问你此刻的心意。”那双藏着功名的眼神如今是满目都是期盼,盼着那心上人能给自己些回应。

    荣飞霜眼神不再躲闪,起了身,行至白愁飞跟前,径直扑进了他的怀里,脸埋在了他胸前,闷闷地答道:“我白日已经做过了,你就是个呆瓜,明明姑娘都已经回应过了,你却还要我来一遍,不知晓我脸皮也薄吗?”

    于这一刻起,白愁飞似是觉得往常颠沛流离二十六年的人生已经过去,往后的生活似是有了期盼。哪怕是现在,这陋室之中也充斥着温情,白愁飞将怀中的姑娘拥得紧紧的,却又怕她被自己给闷住了,是上下无措,心乱如麻。

    天公铺排人间好天地,由来百千景。不及错身遇个你,穷尽诗家笔。

    心仪的姑娘就在怀中,白愁飞觉得这临近的冬日都变得温暖了许多:“霜儿,我白愁飞此生得你,再无浮萍之身,是落地有归了。”

    原来,心悦一人,是有如此的惊喜之色,荣飞霜想道:“阿飞,我现在不想和爹爹回去了,我想多和你待一起,这等感觉从未有过,但我好欢喜啊。”

    她真的好喜欢白愁飞啊,不知道当年娘亲是不是也这么喜欢爹爹呢?

    “阿嚏!”秋风萧瑟,纵使是刚洗过热水,王小石在外面扫落叶也觉得有些冷了,尤其是身上只有单衣。

    屋子里的两人什么时候能给自己开个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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