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曾经看过无数次的背影，早已深刻的印在脑海里，无论对方换多少套衣服她都能一眼认出。
霎那间，周星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凝固了。
听到门被打开的动静，背对着的两人同时转了过来。
许嘉清一如既往的自来熟：“哈喽啊！”
真的是他们！
周星言瞬间不困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眨了眨眼睛，确定眼前两人是真实存在，不可置信道：“你们怎么来了？”
傅涔还没说话，他身旁的许嘉清抢先回答：“怎么？学妹不欢迎我们？”
“不是。”周星言摇摇头，还没从惊喜中缓过神来：“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她好像从来没跟傅涔提过她工作地点地方。
“你朋友圈。”许嘉清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傅涔，揶揄道：“设计案列发得倒是挺多，但基本上都没写公司地址，某人翻到二零年才找到一条带公司信息的内容。”
被点到名的某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一顿操作给周星言都整懵逼了：“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非得去翻朋友圈，幸好她的朋友圈都是工作内容居多，偶尔半夜伤春悲秋发点私人动态，第二天醒来立马就给删除了。
许嘉清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股脑全把傅涔的想法抖落出来：“有人要这样玩咯，说这样才有惊喜。”
傅涔终于听不下去了，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吧！”
梁志宏看着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明白过来，都是熟人。
怪不得一进来就点名要周星言这个设计师。
之前在海市的那天晚上，梁志宏知道周星言从他房间出去之后又遇到了熟人，但他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不认识傅涔，今天见到也没认出来，只当是周星言的朋友来照顾她生意。
“星言，既然你们都认识，那这个项目就交给你来负责吧！”
或许是想在周星言的朋友面前找点自己领导的架子，梁志宏说话的语气带有吩咐的感觉，让周星言心里很不爽。
她没有直接回复，反倒是傅涔抬头瞥了他一眼。
梁志宏不认识傅涔，傅涔可认识他，见他的第一面就把人认出来了。
看周星言没回应，梁志宏还想说什么，傅涔不动声色的给身边的许嘉清一个眼神。
对方立马反应过来，站起身：“梁总监是吧，你刚刚不是说你们的施工工艺和材料都有展示嘛，正好，带我去看看，设计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他俩来谈。”
“好。”
梁志宏跟着他出了会客区，走到门口还不忘回过头插话：“傅先生，周星言可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设计师，设计能力和美感简直没话说，你找她就对了。”
两人一出去，傅涔立马关心道：“他没为难你吧？”
周星言摇头：“暂时还没有。”
见傅涔依旧不放心，周星言接着说：“放心，我手上还有他的把柄，他要是敢乱来，我立马发到公司大群里。”
闻言，傅涔微蹙的眉头才松开。
会客区有饮水机，周星言拿出纸杯给傅涔接了杯水：“我之前还以为你说要找我装修是开玩笑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玩笑。”傅涔端起水喝了一口：“反正我的办公室要装修，你又是熟人，找你不正好嘛。”
周星言：“……”
就因为是熟人才不好啊！
周星言和傅涔面对面坐着，看他脸色丝毫没有没有说谎的状态，估计是还不知道装修一行有一个熟人专门坑熟人的说法。
过了片刻，周星言又问：“既然你来我们公司，那你知不知道我们设计费用收的有多高？”
傅涔：“？？？”
周星言不知道傅涔来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她进来之前和梁志宏有没有谈到这个关键性问题。
不过看他现在这副一脸懵的样子估计是没有。
周星言叹了口气，伸出手比了个数。
“六百？”傅涔看着她伸出的五根手指头猜测道。
周星言微微点头：“一个平方。”
听到一个平方后傅涔瞬间坐不住了：“这么贵？”
想想自己那个将近五百平的办公室，算下来，岂不是光设计费就要六位数。
“所以啊，外面的装修公司那么多，不要设计费的也有很多，你真的不用专门来找我。”周星言劝他：“你现在和许嘉清走还来得及，随便找个理由，就说我的设计风格不是你喜欢的，你要多看几家，而且我商业设计做的不多，不一定能达到你的要求。”
傅涔：“......”
“还是算了吧，来都来了。”傅涔认真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朋友圈里的设计案列我都看了，是我喜欢的样子，至于价格，六百只是标价，应该还有折扣吧？”
“嗯......”周星言如实道：“有折扣。”
傅涔眼睛一亮：“几折？”
周星言：“九五。”
傅涔：“......”
周星言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非要我做，我可以给你申请个友情价，但最低也就八折了。”
“八折。”傅涔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勉强还可以接受。”
傅涔的律所装修催的急，和周星言聊完之后就急冲冲的要去现场看看。
周星言回工位收拾东西，离开前助理刘云洁问要不要一起去。
她现在虽然是挂着实习设计师的头衔，但工作上依旧是周星言的助理，按理说周星言的每一次出现场她都必须跟着一起，方便后期做图。
周星言想了一下，拒绝了：“你最近还是全心投入自己的业务吧，这个单子，我一个人能行。”
离开公司，傅涔他们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
“走吧！”
许嘉清率先开口，抬脚就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周星言还以为他们开了车来，再不济也是打车，现在看样子是要坐地铁。
地铁也行，创业初期能省就省，反正自己出来前换了鞋，不怕走路。
彼时已经十一点，太阳很大，三人靠着墙在有阴影的地方走了差不多两百米，要看就要到地铁站了，最前方的许嘉清突然向右边一拐，转进一栋写字楼。
等电梯的时候，周星言都还有点不敢相信：“离这么近？”
“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傅涔笑道：“打开导航一查，才发现离你公司的位置隔的这么近。”
周星言也感觉不可思议：“那还挺有缘份的。”
“我也觉得。”傅涔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既然都这么有缘份了，星言，设计费能再打点折嘛？”
周星言：“……”
一路上，大家都默默赶路没有说话，现在等电梯的空档，许嘉清听到傅涔说设计费要打折，这才露出嫌弃的表情。
“傅涔，我说你够了啊，一个设计费还要学妹打折，抠不死你。”
傅涔脸上还着笑：“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的设计费收的有多贵，你要是知道了也会让她打折的。”
许嘉清还真不知道，听傅涔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好奇了：“多少啊？”
傅涔：“六百。”
“多少？”
许嘉清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完全消化这个消息之后，也跟着“抠门”起来：“学妹，打个折吧！”
周星言：“……”
直到进了电梯，许嘉清都一直在抱怨。
他不好直接和周星言交流，干脆在傅涔耳边念叨。
“六百，太贵了，你让她便宜点。”
傅涔：“已经便宜了，打八折。”
许嘉清：“四百八也贵啊！这还没开始装修呢?后续要花钱得地方多的是，咱们得省着点花。”
作为一个富二代，许嘉清什么时候在钱上面这么计较过，要不是这次铁了心要和傅涔出来创业，抛弃了家里安排的好工作，他也不会被家里停掉了银行卡只能靠存款度日。
“没事儿。”傅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舅舅房租不是给我们打了折嘛，省下的钱给设计费绰绰有余。”
许嘉清：“......”
一开始周星言还不明白，为什么许嘉清这么有钱也会计较这个设计费，直到她上了楼，到达了目的地，才恍然大悟。
好家伙，这么大的地儿，设计费至少二十万起步。
这个费用，普通人装套小房子都够了。
一下子，她突然有些内疚起来。
刚刚在公司里，应该多坚持一下的，这样说不定傅涔就能省下几十万。
这个办公室是以前的租客装修过的，座椅都还留着，只是时间太久，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对于装修而言，其实这种二手改造比新房装修更麻烦，光是拆除原本的东西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和金钱。
周星言出门带了全套的量房工具，她拿出电子测量仪做了个简单的测量，好在这地方面积大，但布局比较中规中矩，没要多长时间，大致的面积以前测算出来。
五百三十平，算起来费用确实要花不少。
另一边，许嘉清似乎已经接受了四百八的设计费用，不再纠结钱的问题，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严苛的甲方。
“学妹，这里我打算隔出一间属于我自己的办公室。”
许他指着一片空旷的地方比划：“办公室里除了桌子椅子，最好再给我设计一个投影仪，我休息的时候要看看电影。”
“还有，窗帘我要全遮光的，带电动，最好是语音控制，就是那种我喊一声它就能自己关上的那种。”
“……”
天大地大，甲方最大，周星言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把他们的要求都记了下来，沟通完细节和布局，最后就是确定风格。
“你们想好这个办公室大概要做什么样的风格吗？”
其实工装不像家装，有美式法式那么多风格来选择，主要就是确定颜色。
看要深一点还是浅一点。
傅涔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几张早已保存好的图片：“就要这种类型的。”
图片也是之前周星言的设计，一个餐厅，颜色上以白色和原木色搭配居多，主打一个温馨。
只是这个颜色，好像不太适合公正严肃的律师。
周星言不理解的皱了皱眉：“你确定？会不会不太合适。”
以她的专业角度来讲，或许深色更好一点。
“学妹，你也觉得不合适是吧？”许嘉清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同盟：“我就说这个颜色不行吧，一点都不高级，还不如用黑白灰，可傅涔他根本不听，还说我审美有问题。”
“你别多嘴！”傅涔不客气的拍了他一下，又问周星言：“你觉得呢？”
“说实话......”周星言看着图片，认真评价：“这个色调确实不太适合律所。”
“其实我也知道律所这个场合应该更严谨一些。”傅涔解释道：“可是我还是希望自己工作的环境能够温馨一点，能够给自己和客户一个家的感觉。”
“？？？”
家？
一个律所为什么要有家的感觉？
且不说在里面工作的人，就说来律所咨询的客户，他们都来找律师了，还在乎这个地方像不像家吗？
不过甲方的要求大于一切，一个设计师再厉害，设计的地方是甲方的，一切都得按照甲方的喜好来，他们只能给出适当的建议。
傅涔好像真的很喜欢原木的色调，周星言看着图片仔细琢磨了一下，给出建议：“我还是觉得要往严谨一点的方向走，毕竟他的使用性质摆在那儿，如果你实在想要温馨的感觉，我可以在里面一些局部地方给你用上一点温馨的色彩，咱们尽量不让它整体的设计感有冲突，且还实用。”
傅涔不太理解局部加上一点温馨的色彩是什么样，皱眉思考了一下，依旧想不出来，最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周星言这个专业人士身上。
“行，听你的。”
确定好风格和初步布局，接下来就是认真量尺寸。
先前为了快速确定面积，周星言量的比较粗糙，现在认真一量，地方又这么大，里面还摆放了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真量不完。
许嘉清还有事儿，不能多待，关键的东西交代好就走了，只剩下傅涔独自一人在这儿处理后面的事情。
周星言拿出量房仪，一点一点认真核对每一处墙面的尺寸，傅涔在旁边站着没什么事儿，开口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周星言摇头：“我一个人可以。”
现在的量房比以前方便了不少，量房仪直接连接到了手机，按照户型把每堵墙面测量一边，手机上自然就跟着尺寸绘制出来简单的结构图，后面只需要用电脑修改一下不准确的尺寸就行。
周星言一只手拿着量房仪，一只手拿着手机，眼睛同时要盯着两个东西，看看量房仪上的显示的尺寸会不会和手机上显示的不太一样，这种情况下，如果让傅涔帮忙，反倒会不方便。
傅涔看她真的不需要人帮忙，但也没因此而放松下来，他紧紧跟在周星言身边，对方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生怕人家一有个需要他不在。
量了快半个小时，偌大的办公室才量完一半，周星言停下来休息了会儿，顺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天气太热，这又是个封闭的房间，虽然没有阳光照射，但依旧闷热的紧，人一动起来就更加热了。
就这么一会儿，周星言已经热的满头大汗，脸都被闷红了。
她今天穿的薄，一件半袖衬衫，此时淡蓝色的衬衫后背位置都已被汗水浸透。
傅涔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本来就怕热，此刻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往下滴落。幸好他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傅涔抽出两张纸，给了周星言一张，自己用一张擦干净脑门上的汗。
刚擦完，汗水又立马冒了出来。
周星言只休息了片刻又开始投入工作，她工作认真，一双眼睛专心的盯着手机。
走到一处墙根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突兀的铃声在空旷寂静的环境格外突出，周星言没防备的吓得心头一颤。
手机页面上弹出顾周周的名字，周星言还在工作，她接电话的时候打开的免提，把通话调到后台运行，一边和闺蜜聊天儿一边继续工作。
“干什么？”
“姐妹，有大瓜。”
顾周周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周星言和顾周周经常聊天，聊天的内容也基本上都是八卦。
比如哪个明星结婚了，哪个明星又出轨了，所以听到顾周周这样说，周星言下意识以为她又在微博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明星爆料，随口问道：“什么瓜？”
“傅涔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