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观戏

    碧螺眼睁睁见自家小姐捡了一个离段显尘最近的位置坐下,还悄咪咪拿过一个空杯盏,又提起那位面前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一口气喝完之后,她又回头招呼碧螺,“过来一起坐呀,这里看得清楚些。”

    小丫鬟吓得不轻,又实在佩服自家小姐的本事,段大人和高大人诶,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眼下她们竟真的坐进来了。

    并且小姐说完这句话后,二位似乎并没有什么异议。

    走过去也只敢半边身子虚坐在椅子上,碧螺紧抿着发白的嘴唇,阮柠这时候似有所觉,默默伸过手来握住她的。

    “不要紧张,没事的。”

    阮柠的话虽温柔小声,却仿佛有抚慰人心的作用,碧螺听后,诚惶诚恐之感也逐渐平复下来。

    不久之后,随着几声有节奏的鼓锤之声,台上的杂耍正式开始,这时候小二也举着托盘推门而入,上面除了摆放着几道特色菜肴,还有专门为雅室贵客制作的冰碗。

    那冰碗是用牛乳和碎冰兑制而成,里头还加了山楂和蜂蜜,看起来很是开胃解暑。

    阮柠本因天气炎热没什么食欲,突然一下看到冰冰凉凉的甜点,圆圆的杏眸登时亮了起来。

    小二不知雅室里突然多了两人,冰碗也是按照预定的人数准备,这个时候便有些为难,想到店家特意交待的要服侍好两位贵客,小二只犹豫了片刻,仍是将冰碗摆放到了段显尘与高准的面前。

    眸中的点点星光亮了又灭,阮柠默默望了一会没有吭声,眼见段显尘还是那副不解风情的冷峻模样,索性转头认真去看台上的表演。

    不就是个冰碗么,回头她自己回家去做便是。

    番邦的杂耍主要以鼓为元素,每一个杂耍艺人都带了一面鼓,其中一张大鼓犹如圆桌,立在高台的正中央,五、六个男子站在上头做着各种各样的惊险动作。

    每每动作成功,皆可获得台下一片喝彩,阮柠看到精彩之处也跟着一起欢欣鼓掌。

    但这表演实在考验心脏,眼见一个男子站在半空的绳索上高高跃起,却因为脚下一绊险些失去重心,阮柠霎时间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看见那人成功落地,才又大大松了口气。

    拿过面前的杯盏本想压惊,方一送入口中却“咝”的一声,糟了,忘了这茶是才煮开的!

    好疼,舌头可能都要起泡了。

    阮柠被烫的立刻去找东西降温。

    疼痛慌乱之际,两根修长的手指出现在视野,将那份未曾动过的冰碗推到了阮柠面前。

    阮柠顾不得许多,端过冰碗就急急喝了几口,感觉到舌尖那火辣辣的灼热感逐渐减轻,她才将碗放回桌面,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旁边。

    “段大人……”腔调婉转三折。

    段显尘侧眼觑她,“好好说话。”

    “哦。”

    感谢的话全被堵在喉咙里,阮柠改口:“这冰碗真的不错,而且看起来很简单我也会做,等下次我多做几份请你和高大人一起品尝。”

    阮柠本意卖好,不想段显尘两腿交叠,听完哂笑一声,阮柠惊异地看向他,犹如见到千年铁树开花。

    然而那笑只如昙花一现,随即转变成无情,段显尘直白拆穿道:“不必了,你照顾自己看起来都费劲。”

    “……”

    阮柠好气,这人要是个哑巴该有多好,他若是个哑巴阮柠甚至觉得能跟他过一辈子。

    好好的男人,偏偏长了张嘴。

    烦躁地瞪了段显尘一眼,阮柠低头继续去喝冰碗。

    高准坐在一旁,只看着二人但笑不语,将自己面前的那碗也让给了碧螺,又转过头去,将视线移回那一面面响鼓之上。

    调羹舀起白花花的汁液,当注意力从别的地方收回,阮柠观察了一会才发现段显尘与高准似乎并不像是来放松消遣,二人均肃眉冷目,紧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时不时还会互相交换个阮柠看不懂的眼神。

    这二人,不会又是来处置公务的吧?

    看样子十之八九就是了。

    那这怡然居和番邦杂耍队伍,难道也有什么古怪?

    阮柠不欲打听朝廷之事,也识趣的没有再开口说话,既然是正事,她还是不打扰为妙。

    阮柠一下子变得惜字如金,雅室里好一会儿都维持着落针可闻的安静,期间段显尘反而回眸看了她一次。

    当段显尘第二次回眸,阮柠莫名其妙,伸手摸上面颊。

    “段大人,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有。”

    “那你总是看我做什么?”

    双手托腮回望住他,阮柠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我今天的妆容好看吗?”

    见少女好生生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不适,段显尘:“不好看。”

    “……”

    半个时辰后,怡然居的表演全部结束。

    几人离开雅室的时候,隔壁的雅室恰好也推门走出两人。

    “显尘、阮姑娘。”只听一人在身后突然叫住了他们。

    阮柠回过头去,发现正是姚靖和他的妹妹五娘,因为感激上次他在阮卓之事上的相助,阮柠立即笑脸迎了过去。

    “姚公子、姚小姐,好巧啊,你们也是来怡然居看杂耍的?”

    “是啊。”姚靖亦笑了起来,随即又看向她身后二人。

    “阮姑娘是与显尘、高公子一起来的吗?”

    阮柠,“不是,也是刚巧遇上。”

    见阮柠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高准不由侧头看了眼段显尘。

    段显尘面上表情未变,似是对阮柠的怎样回答无动于衷。

    寒暄了几句之后,几人一起走至酒楼门口。

    这时候段府、姚府的马车都已经在怡然居前停稳,阮家的小厮却急匆匆跑来,告知阮柠马车的车轴有些松了,他正在修理,大概还需要再等小半刻的时间。

    姚靖听完直接掀开车帘,“阮姑娘,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子不甚方便,我们正好顺路,不若你就与我们同行,路上还可同五娘搭伴说会话。”

    段显车的一条腿本已跨上马车,此时此刻收腿、眯眼,瞥向他那个书呆子表哥。

    紧接着目光又在阮柠与姚靖之间逡巡了一遍。

    注意了眼段显尘那边,阮柠微微伏身,“多谢姚公子的好意,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再等一会吧。”

    段显尘就在那看着,阮柠才不想再被无聊的人继续叫“嫂子”!

    见阮柠出言婉拒,姚靖没有强求,随即便与妹妹乘坐马车离开了怡然居。

    段显尘同步收回视线,重新跨上马车,待他与高准二人坐稳,却迟迟未曾吩咐乘风启程。

    似乎是正等着什么人来央求自己捎上她一程。

    阮柠这时候确实已走到段府的马车旁,一帘之隔,少女用独有的柔软嗓音道:“段大人、高大人,今日多谢二位款待,天黑路不好走,回去的路上记得注意安全。”

    然而此话说完,里头许久都未传出任何响应。

    再冷漠敷衍好歹也回答个“嗯”吧,阮柠正腹诽不已之际,遮挡在眼前的车帘倏然被人掀起,里面露出一张冰峰依旧的侧脸。

    阮柠不明所以,试探地问了一句,“段大人?”

    段显尘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如何回去?”

    “反正只要半刻钟的时间就好了,我又不急,等一等便是。”

    阮柠随即催促道:“你们快回去吧。”

    下一刻,车帘似裹挟着冷风,重新垂落在阮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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