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表现？”苏言在认真开车。
秦深坐直了些，语气强调了下：“我对周盈的态度。”
“这个。”苏言看了下外面后视镜，“一般。”
她不满意，秦深自以为做得很好，目光直愣愣的，抓了抓短发，倒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为什么？”
“这还要问，当着男生家人朋友们面前被拒绝，给谁都受不了。”苏言分析道。
“那我呢？”秦深垂下眼眸，问出，“我的感受不重要吗？”
红灯亮起，车停下来。
虽是晚上九点，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斑马线上，有小情侣拉着手约会，有遛狗，有刚下班的打工人，有不修边幅出来吃宵夜的夫妻、朋友等等。
这话一说，原本思绪全在开车上的苏言抽离出来，思忖了会，视线投向他，他像受伤的小鸡仔。
苏言声音轻了许多，关心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在外面自称是我女友，我每次都要逐一逐一去解释，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导致我被她父亲针对，加大我的工作量，对我造成困扰。”秦深语气带着委屈，似乎是在告状。
绿灯亮起，后面的汽车不停在按喇叭。
“哔哔——”
苏言再次启动汽车，目视前方，抓着方向盘：“她挺美，挺可爱，你可以尝试给她个机会，也许你会喜欢上，也不一定。”
“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苏言余光瞟了他一眼。
秦深见她置身事外的模样，永远站在岸边，指挥已经溺水的人，如何自救。
明明她这么聪明，为什么就不懂，无论是十一年前的暗示，还是如今的试探。
她都是稳如泰山。
这就是苏言不爱他的细节。
某一刻，秦深感到自己像个二百五，这场十四年的暗恋独角戏，注定是失败。
“有喜欢的人。”
苏言抓着方向盘双手，愣住了下，但隐晦不明，然后道：“难怪，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
秦深诧异的目光锁定在她脸盘，想在上面找到，她在开玩笑，或者生气的痕迹。
理所当然，是不可能。
她，苏言怎么可能为他而生气呢。
身体早已被她气炸，毫无精力，秦深把视线从她身上抽离，转移到车外。
黑夜里，车流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宛如流星划过天际。
仿佛现实和幻想在交织。
半晌后，苏言遇上回家最后一个红绿灯，车在斑马线前停下。
没有听到回答，目光扫向他。
光线落在他大腿上如玉般的手背，人隐藏在黑暗当中。
背光呈现出他身躯的黑色雕塑般轮廓，仿佛下一秒，秦深融入暮夜中。
汽车驶入地库，苏言看到她的停车位上，放着一架纸飞机。
心脏猛了一顿。
她趁秦深还没有注意到之前，快速停好车。
在搭电梯时，苏言按下一楼：“你先上去，我去一趟便利店。”
踏出电梯，在转弯处停下脚步，看着电梯停在12层，按下电梯下降键。
再次来到停车位，她将车移开后，去捡到纸飞机，回到车上。
苏言小心翼翼把纸飞机拆开，跟今早一样，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两个人并走在一起。
穿着正装高大的男生低下头关注着身旁的女生，他的手放在女生后背，能看出来没有接触到女生。
手是悬空，若在防止女生跌倒，真发生，能在第一时间接住她。
照片上有布满折痕，苏言仍认得出，女生是她，男生是秦深。
苏言翻转照片，她的神情瞬间严肃，周围空气快要冷到极致。
「过山车脱轨多好啊！这样，你们能尝到我的痛苦。」
「嘿！开玩笑啦，被吓到吧。」
她迟疑片刻，嘴角自然上扬，笑了一声。
余光看到那张A4纸上面，放着一朵樱花，旁边有一句话：「提示，我好吧。」
苏言将它们放进公文包里，车锁上后，迈向电梯。
她没有去找那个人，知道这里是普通的小区，安保力度也是最普通等级，平常业主们没有带钥匙，一般跟着其他业主身后，就能从正门进来。
不需要任何解释。
.
苏言盘着双腿，坐在床尾边地面，低下头看着放在衣服上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秦深走出出口照片。
一张是白天他们在欢乐谷的照片。
她抚摸了下那朵樱花，是真樱花。
已经是十一月份，樱花通常在春天开花。
温室？生长在温室的樱花。
苏言举起樱花，身体和头往后仰，倒在床上，樱花对准灯光中。
薄弱的花瓣牢牢挡住刺眼光芒。
显得中间的花丝更明显，更张扬。
“咚咚”的敲门声。
苏言连忙随手抓起照片，塞进床底
她回眸望向门口处，秦深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与平时相比，此时他多了几分慵懒气息。
苏言问：“什么事？”
“叠衣服。”秦深回。
“不叠。”
秦深转身离开，不知道从哪里拿着一床床单，直接铺在她的床上，又从衣帽间抱着一堆衣服，走向苏言的卧室。
苏言见他抱着像山一样的衣服，走进她的房间。
“你这是干吗！”
秦深一脸正经地道：“教你叠衣服。”把所有衣服扔在新铺被单上。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苏言。
苏言从他的目光里，明显感觉到他在埋怨自己。
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她拧了拧眉，思忖了一会，没有惹到他啊。
男人真难搞。
还好，她对男人没有兴趣。
苏言站起来，瞧见自己衣服和他衣服叠放在一起，这些衣服全是挂在衣橱里，“这些分明是放在衣柜里，你干嘛拿出来？”
秦深心虚眨了眨眼：“很乱，这家务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做吧？”
“你不想做，可以搬出去，这里我说了算。”苏言说。
秦深没有理会她，一下子，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苏言不出声。
一副你叠衣服，我就赖死不走，看你拿我没有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苏言伸出手指着门口：“出去，抱着它们出去。”
见他一脸倔强，无论她怎么说，他依旧无动于衷。
苏言叹了口气，拿着洗手间门旁柜子面的睡衣，迈进道：“我出来之前，你最好带着它们出去。”
话音刚落，门关上。
等到苏言打开门，看见秦深躺在床上，衣服覆盖住他，只留出两条腿。
苏言轻啧了一声，走过去，踹了他两脚，“起来，起来。”
他一动不动，像是睡了过去。
苏言踏上床，伸手掀开盖住他双眼的衣袖。
秦深闭着眼睛，听到均匀节奏稳定的呼吸声。
刚才两脚，丝毫影响不了他的睡眠质量。
苏言把头发往后捋了捋，憋了一眼，他和床上的衣服们。
两米宽的大床，他和衣服就站了一大半位置，只床尾一小部分留给她。
苏言无奈躺在床尾，脚底板对着秦深的骨盆，稍微用点力踢了下，“起床。”
她的脚没有停下来，继续踢：“起来，回你自己房间睡。”
秦深依旧无动于衷，没有醒来。
而，苏言也踹累了，再加上今天一整天，她精力不断在输出，只有在在爸妈家躺了一小会，让她补充了点精力。
在见到那架纸飞机，仅有精力又消耗没了。
苏言拿起放在被她一进卧室，扔在床尾的手机，点亮屏幕，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
时间很晚，苏言收回双脚，起身穿上拖鞋，拿着手机，走出卧室，越过客厅，来到秦深的房间。
干净、整齐、一丝不苟等等，有关于洁癖的词语都能用在他的卧室。
明天她还要上班，急需一个能让她睡好觉的地方，来补充能量。
苏言关上门，将窗帘全部拉上，毫不客气掀开灰色被子，躺了上去，举起手关灯。
......
嘶嘶声的噪音，在苏言耳边响起，骤然打扰她的美觉，刺眼的光线透过眼皮，照在眼睛上面。
她右手捂着眼眸，艰难睁开左边的眼睛，眯着眼，看到一道朦胧白色影子不停在动来动去。
目光聚焦在一起，苏言瞅见秦深拿着吸尘器，不停在来回走动。
听着吸尘器工作的噪音，苏言心中多了几分烦躁，“你在干嘛！一大早扰人清梦。”
“打扫卫生。”秦深理所当然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真挚操控着吸尘器，“做好早餐，在厨房，你自己拿。”
当苏言走出房间，下一秒，秦深关掉吸尘器，身手敏捷地关上门。
轮到他掀开被子，躺在苏言躺过的位置，鼻子直接埋进被子里，用力吸了几口。
闻到淡淡属于苏言独特的香味，像痴汉那般嘴角上翘。
“秦深，你真的疯了。”
他不停在床打滚，拿起手机，给顾溟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
顾溟从百珺脖子下，抽出胳膊，转身接起电话：“谁啊？一大早的。”
秦深兴奋道：“苏言还能接受我的床，说明她不讨厌我，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什么接受你的床？”顾溟躺回百珺身边，“啊！你们.做.了？”
“没有，就是她睡我的床。”秦深闻着被子。
顾溟：“现在我不方便，回公司说。”话落，挂断电话。
秦深不停在被子里打滚，昨晚实在是太过于伤心。
回到家，发现原本晾晒在阳台里，他的阿贝贝不见了。
没办法，他只能重新再要个阿贝贝，他的阿贝贝就是苏言用过他的物品，这个物品就是他的阿贝贝。
为了合理合情，秦深只能出此下策。
现在被子成了他新的阿贝贝。
-
苏言掀开被子，迈出他的房间，头也不回“哦”了一声。
回到卧室，那堆衣服还在，地面的衣服不在了，应该是他拿去洗了。
苏言回头看到他的卧室关上了门。
冲忙蹲在床尾地面前，伸出进床底，摸到照片和樱花们，往公文包里塞。
没吃早餐，苏言洗漱好，换了衣服出门，连镜子没照。
律所。
苏言戴着眼镜，查看邮箱的文件，滑动鼠标，抬起眸道：“没有问题，还有帮我查一下，若城所有温室的地址，特别是能种树的温室，用颜色标出。”
齐修用笔记录下来，“好，知道。”
“陈伯想见苏律你。”
苏言问：“怎么了吗？”
齐修迟疑了一下道：“陈伯不是很信任我。”
苏言想了想：“那你要用你的专业，让客户信任你，相信你，如果以后，每次都遇到这事，我还需要工作吗？”
“......”齐修垂下眼眸。
“他再上来，你先和他谈谈，实在不行再找我。”苏言说，“陈燕上班了吗？”
齐修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行，你先出去。”苏言开口赶人走，等到齐修离开后。
她敲了一份邮件，发送给人事部。
内容是将陈燕辞退，理由是没有按时上班，多次请假，影响工作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