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麻辣烫不是程遇想象的那种高逼格餐厅，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家店。
程遇把打火机捏在手里一下又一下拨着滚轮，目光鄙夷。
半小时前在奶奶病房，几个人商讨着晚饭吃什么。
乔与念重新走进病房问他们决定好没，廖羽阳还是提议吃麻辣烫。
但乔与念似乎带着轻蔑，用眼睛指指程遇：“麻辣烫啊？挺辣的，他应该吃不了吧。”
吃不了？谁说的吃不了！
不就是个麻辣烫！
当时就只差拍着胸脯自证他能吃辣了。
不过，他很不理解。
“要是你俩平时带女生出去吃饭，会约到这种店吗？”
章迦佑和廖羽阳异口同声：“不会。”
“高低也得是人均一千消费以上的餐厅吧，”廖羽阳环视一周，嗔笑，“这儿多少，50？”
章迦佑：“干嘛，你想约谁，之前你跟我提的那个？要不要我推荐几家适合约会的餐厅给你？”
程遇轻掀眼皮，把头侧到一边：“不用！”
“艹，你俩搞什么啊？”廖羽阳不乐意了，“他要约哪个妹子，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章鱼，你说！”
章迦佑看了程遇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没见过。老程之前就在我这提过两次，我听着那人……”章迦佑停顿两秒，带着戏谑，“应该是个老玩家。”
程遇闻言睇了章迦佑一眼，眼里带着零星戾气。
“可以啊老程，万年铁树不开花，一开花就玩这么猛，”廖羽阳往身后瞧了一眼，看见乔与念还在夹菜，把上身拢向两人，低声道，“难怪连大乔求婚都拒了，原来是已经被其他女人把心勾走了。”
闻言程遇将目光投向廖羽阳，眸子里的戾气更甚。
“什么！大乔求婚，我没听错吧？”章迦佑讶然，“我这才出差几天啊，都发生了什么？”
“哎哟，你是不知道他把人家拒绝得多狠，把人姑娘损得一愣一愣的。”廖羽阳摆出个看戏的嘴脸，“不过还真没看出来她居然是个捞女。”
章迦佑：“捞女？大乔？不至于吧……到底什么情况，快说说。”
“我说你俩能不能闭嘴，”程遇把手中的打火机狠狠拍在桌面上，语气十分不耐烦，“别老提乔与念行吗？”
“——别提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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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乔与念真想问问她到底哪里惹到程遇了。
还说什么别提她。
这么不耐烦，干嘛要叫着她一起出来。
他的所有行为，想分析完全无从下手。
他是当好乖孙子了，但为什么要让她在这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气？！
这么欠，刚刚就不应该点微微辣，应该点超麻超辣。
四人方桌，因为廖羽阳和章迦佑提前占了一边，乔与念之好坐在程遇旁边。
几人各怀心事，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
乔与念烦躁不安，想怼程遇的念头根本憋不住。
她把双臂抱在胸前，往椅背一靠：“程遇哥，还麻烦你把你的卡号尽快发过来，这么大笔钱拿在手里虚得很，你，别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
“小人物”三个字被乔与念咬得特别重。
程遇蹙着眉，将虚焦的视线落在乔与念面前的茶杯上。
“没听见吗？”乔与念抽出手指点了几下桌面，“卡号。”
深吸一口气后，程遇抬头：“知道了。”
“手机还有电的话，现在就发过来。”
程遇眼皮轻轻掀开，又阖了一半：“好，我现在发。”
一旁的章迦佑和廖羽阳虽然不知道两人谈话内容所为何意，但单看乔与念这架势，却也不敢多问。
收到程遇的卡号，乔与念当即就转发给了何凯。
心事算是落地一桩，她卸力呼了口气，转头问章迦佑和廖羽阳想喝什么，她让服务员去拿。
章迦佑和廖羽阳都说喝可乐。
她转向程遇，冷冷地问：“你呢，喝什么？”
“一样。”
“我其实，不建议你喝可乐，越喝越辣，”乔与念偏头把眉毛一挑，带着嘲讽，“还是像那次在你家一样，多喝点冰水算了。”
程遇似乎是拿定主意跟她抬杠，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就喝可乐。”
章迦佑见势头不对，立刻打岔：“喝什么都一样，都一样，你们坐着，我去拿。”
说着章迦佑就要起身，廖羽阳也借口上卫生间离开。
桌上只剩下程遇和乔与念。
乔与念没法当身旁的人不存在，但是她不想跟他说话，于是垂头戳着手机。
她的余光瞧见程遇，一下直起身子，一下把手放在桌面上，一下又靠在椅背。
总之就是坐立难安。
“那什么。”程遇的声音响起，“在我家门口那天，我说的话太重，你别往心里去。”
“哪句？说我对男人曲意逢迎那句？”乔与念仍戳着手机，未抬头，语气寡淡，“放心，我心眼很小，那些话进不来。”
没错，她就是实话实说。
她的心眼小，容不得也见不得任何让她不痛快的人或事。
换做其他人，她早就上去掐架了。
但她这次真的不想跟程遇去争辩什么，努力克制他那些话别往自己心里去。
自然也不愿替自己辩解什么。
她很明白自己的心思，的的确确是对他有些许好感。
正因为这份好感，她的傲娇不愿让她低头。
如果低头解释了，就像是为了要跟他怎么怎么样才去做的。
现在想来，当时冲动提结婚，也是有让他能安心借出这笔钱的想法，至少结了婚，她乔与念在这里是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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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迦佑和廖羽阳磨蹭到菜上了桌才回来，看样子是吧乔与念和程遇的事八卦了一遍。
这顿饭乔与念吃得没什么滋味，感觉味道还不及头一天和由信一起吃时候的十分之一。
吃完饭，四人又一起回医院和鞠华打了招呼。
乔与念和章迦佑廖羽阳一起搭车去了蓝鲨。面两人对去蓝鲨喝一杯的邀约，程遇一口回绝。
从见了程遇以后，心里就有些发堵，只有多喝几杯顺顺气，第二场演出结束，乔与念准备到二楼章迦佑桌上继续喝酒。
才走到一楼楼梯口，就被徐岩拦住。
他的语调很不客气，像是在发号施令：“我那边有几个朋友想跟你认识一下，是几个大老板，你过去跟他们喝两杯。”
乔与念自然见不得他这幅颐指气使的模样，更何况还是去跟陌生人喝酒。
要是人家点了歌或者找她定了台，她自会去答谢。但是徐岩的朋友，她没义务去维护。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客气些：“抱歉徐总，我楼上还有朋友，你那边我去不了哈。”
话毕，她正要往楼上走，徐岩却不依不饶，伸手拦着她：“你那桌不是小章总吗，他经常过来，你现在不去他也不会说你。”
“徐总这话说的，”乔与念有些不耐烦，“我不跟他处好关系，他能经常来吗？你不怕得罪他，我怕，要是他就因为我现在不去，今后不来了，酒吧因此少的收入你来填？”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次他来，也没见你一直在他桌上，都是酒吧的客人，叫你跟我过去喝两杯有什么问题吗？”
乔与念失去耐心：“首先，小章总是我朋友，是给我定了桌的，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冲着我来的，其次，我只是这家酒吧的歌手，不是陪酒女郎，不是说谁叫我去喝我就得去喝。”
“你装什么装！”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徐岩，他开始面露刻薄阴损，“还扯什么朋友，我就不信你不给他好处他能天天来？捧你的就这么几个，连之前那个D什么的都不来了，现在给你多认识几个老板是我看得起你，还真跟我摆上谱了？”
D什么，应该指的是程遇，之前他是用Dino定的桌。
乔与念彻底被他激怒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徐岩：“我再说一遍，我不是陪酒女！”
徐岩诡异一笑：“清高个什么劲儿，不去跟我朋友喝酒，当心我让你今天结了工资就走人。”
说着，徐岩就将手伸向乔与念的肩膀，乔与念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与她擦肩而过，正好将她和徐岩隔开。
“你放尊重点。”
是程遇。
他只穿了一件最不起眼的白T恤，身下……似乎是条遛弯裤？
看他的头发蓬松，应该是才洗过澡。
他背对着她，没瞧见脸上神色，只听见声音狠戾森然，“她不想喝，我想你没权利逼迫。”
出现在酒吧的都是顾客，徐岩对顾客还算活泛，并不想得罪任何人，此刻他的面色稍有好转。
程遇说完话悠然转身对着乔与念。
他的脸上神色淡淡，眼里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想跟他去，那和我喝一杯如何？”
乔与念有些怔愣，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小兄弟，咱们讲究先来后到，”徐岩说，“这样吧，你在哪桌告诉老哥，我那边那桌是重要的客人，先跟咱们女歌手认识一下，得会儿再让她来陪你。”
徐岩的话听的乔与念冒火，是把她当成什么了，居然当面安排她陪完这个陪那个。
她想直接撂话不去，让徐岩现在就把她开了，话还没来到嘴边，程遇先开了口：“重要？是多重要的人说来我听听。”
徐岩上下打量了一眼程遇，似乎带着轻视：“小兄弟，那桌可是几个大老板，在我们酒吧消费挺多的，你就再等等啊。”
程遇冷哼一声，语气不屑：“消费多？前段时间我在你们这日均消费……至少十万起吧，不知道算不算消费多。”
程遇的话一出，徐岩自然对眼前这人好奇起来。
他立刻摆出讨好的模样：“不知道您是哪位啊？”
“Dino。”
徐岩此刻将名字对上了号，却没想到面前这个穿着打扮都不起眼人竟然是一直给乔与念定桌却不见人，还把所有好酒全部存在乔与念名下的人。
他态度越发恭顺：“原来您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Dino啊，抱歉抱歉，老哥我眼拙，你坐哪桌，我现在过去送你几个果盘小吃，我敬你两杯。”
程遇未正眼瞧他，钳起乔与念小臂往楼上走。
只留下轻飘飘一句：“不用，我只要她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