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方丈

    云里端坐在石桌前,拨弄着手里的念珠,瞧见来人了,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是姓姜的小丫头吧?”

    世外高人都这般平易近人吗?

    姜月朝着云里抿了抿唇,微微一笑,“云里方丈。”

    玄空走到桌前,姜月就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停住,“师父。”

    云里一脸深意的看着玄空,随后仔细的打量姜月的脸色,“小丫头应是二八年纪,但却面色苍白疲累,呼吸缓滞,的确不是什么好征兆。”

    玄空眉头紧皱,忍不住上前一步,“师父可有法子。”

    云里看了眼玄空,微叹一声,有些无奈,朝姜月招了招手,“小丫头坐过来,老夫给你把把脉。”

    姜月依言上前,玄空正要在另一边坐下,只听云里道:“玄空,你去后山的药田最里边,挖一株凝血草来,切记要整根挖出,不要破坏了它的根茎,等会才好入药。”

    姜月挑眉,正合她意。

    玄空走后,云里开口道:“小丫头,把手伸出来。”

    姜月伸出右手,也没急着开口说话,她总觉得着老头啥都知道。

    云里将手搭在上面,神色凝重,“这是七十老妪的脉象啊。”,又焦急询问道:“这并非朝夕能成的,丫头可是有哪里不对。”

    “我常年梦魇,睡得不好,患有头疾。”

    云里眉头紧皱,呢喃道:“那就是了,常年如此,精气神都耗完了,可不是如老妪一般。”

    而变化就在一瞬间,云里忽然就缩回了手,闲适的给自己和姜月倒了杯药茶,“小丫头,小小年纪,有什么可愁的,你该放宽心些。”

    姜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急不缓开口道:“方丈有所不知,公理天伦,自在人心,杀人偿命,本该如此,有些事…”

    姜月停顿了一下,眼睛直视着云里,“放不得。”

    云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又瞬间恢复,姜月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云里接着反驳,“因果循环,自有天定,小丫头,有些事…也不是你能管的。”

    姜月冷笑出声,眼里射出的暗光犹如实质,“那云里方丈为何又要管呢?”

    口中说着‘因果循环,自有天定’,那插手玄空因果的是谁?抹除玄空记忆的又是谁?

    云里无言,两人对视,沉默了良久。

    云里先移开目光,如刚刚的剑拔弩张没有发生一般,说起了姜月的病,“虽脉象凝滞,但毕竟不是真的老妪,好好将养,药不能断,还有的救。”

    “你先回去吧,在后边挑间房,等药熬好了,我让玄空给你端过去,一天三回,三日后过来复诊。”

    说罢,云里便起身,去侍弄屋下的草药了,不给姜月继续说话的机会。

    来日方长,姜月也不急在这一时,便去后边找刚刚叫玄净的小沙弥。

    玄空拿着挖好的草药进来时,便只看见云里立于窗前,拨弄念珠的手较往日要急促了些。

    玄空四下找寻也没见着姜月,只得将草药放在桌上,走到云里身边,开口道:“师父,草药拿回来了,她人呢?”

    过了许久,玄空以为他不会回答之际,云里才开口,“去了后边,桌上砚台下有药方,你自己去抓药吧,一日三回,三日后复诊。”

    玄空依言拿起药方去了隔壁的药房抓药,抓完药正要离开之际,玄空又回了小院。

    云里仍然站在窗前,玄空将药放在桌上,正犹豫着如何开口。

    云里似有所觉,“有什么事就直说。”

    “师父,我想还俗。”

    云里攥紧佛珠,蓦然侧首,故作轻松,轻笑着打趣道:“是为了那丫头吧!”

    玄空低头,看着脚下的木纹。

    云里回过头去,望着空旷的山谷,“我与你说过,当初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你我并不算真正的和尚,也谈不上还不还俗。”

    玄空早知此事,但没想到云里会如此爽快答应,“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师父呢?师父可知?”

    又是良久的沉默,六年前的伤疤要重新撕开,要么血淋淋,要么连皮带肉,多少是会让人难以接受的。

    应是知道的吧,云里这样的人,如何会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身边这么多年玄空如是想。

    玄空不愿逼迫,“师父定有苦衷,徒儿都知的。”

    多年的照料与悉心教导,云里之于玄空,已是父亲般的存在,有些事不告诉他,便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玄空站在原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藏经阁里有许多奇闻逸事录,师父可知,是否有能恢复记忆的法子?”

    云里杯问的一愣,望着外面的双眼渐渐失焦,艰难的吐出,“不知。”

    低着头的玄空并没有发现,“那徒儿等会去找找看。”

    玄空离开了,云里的腰背一垮,喃喃道:“这么多年了,瞒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姜月找到玄净,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在诵经,而是在看《四书五经》。

    姜月有疑惑,便问了出来,“你不用念佛诵经没?”

    小团子翻过一页,看得入迷,头也不抬,“只每月十五才要。”

    姜月皱眉,想起玄空说他需要做早课和晚课,“那玄空呢?”

    小团子放下书,似乎觉得这位施主话有些多,“小师叔不同,每天都需要。”

    姜月没开口,只睁大双眼,无声问着为什么。

    玄净摊手,“我也不知道。”

    姜月点了点头,问起了正事,“我睡哪里?”

    玄净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东边是我与小师叔住的,女施主去西边挑一间吧。”

    姜月走后,玄净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拿起书继续看。

    姜月在西边挑了间可以从窗户看到小院的房间。

    姜月将包袱拿进房间,把门窗关上,从包袱里拿出笔墨纸,平铺在桌上,闭上眼想了想,随后在纸上勾勒。

    不一会儿,云里的形象跃然纸上,姜月皱眉,又抽出另一张纸开始作画。

    这次明显快多了,但画的仍然是云里,不同的是,这张图出的是云里的五官,姜月还给他加上了寻常男子最普遍的发髻。

    姜月将两张画像放在一起对比,最终将第二张画像卷了起来,又拿起包袱里的银镯,走到窗边,打开银镯的暗扣,摇晃了三下。

    一阵悠长悦耳的声音传出,没一会儿,一只鸟便停在了窗边,姜月将画像放入它脚上的信筒,摸了摸它的头后,将它放飞。

    山上有迷阵,但迷阵在地上,防的是人,鸟儿却防不住。

    姜月走到桌前,拿出火折子,将第一张画像烧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姜月等画像完全烧完,才把门打开,是玄空,端着药来了。

    姜月闻见药味,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涌,紧紧皱着眉,呲牙咧嘴的。

    玄空将药放在桌上,却闻见一股烧焦味,“你在烧东西吗?”

    姜月坐在桌前,端起碗,有些生无可恋,“屋里有些潮,我熏一熏。”

    姜月捏着鼻子,双眼一闭,双手端起碗就往下灌,待最后一滴药喝完,姜月“砰”的一声将碗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则迅速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晚一点,自己就要吐出来了。

    玄空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勾起,觉得好笑,又不敢笑的太明显。

    待姜月缓过那阵劲,确定自己不会吐,才缓缓放下手,一颗怡糖出现在眼前。

    姜月笑着接过,快速拆开将糖放进嘴里,尝到甜后后才开口,“你怎会有糖?”

    玄空随口回道:“在山下买的。”

    而另一边的玄净,看着自己空了的糖袋子,欲哭无泪,只以为是被山里的耗子叼走了。

    姜月喜笑颜开,“每次喝药都会有吗?”

    玄空估计着手里糖的数量,迟疑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姜月也不着急去找云里,只每天跟着玄空跑,看他习武,同他入藏经阁看奇闻逸事录。

    姜月也不知他要看什么,问他,他只说随便看看,但玄空手上又翻的飞快,往往看个开头,便拿起下一本看,不想是来看的,倒像是在找什么的。

    三日后,到了要去云里那把脉的时间,姜月也不着急。

    今日暗部和风月楼那边都会有消息,姜月就是在等这消息传来,等会儿去了云里那,也能多分把握。

    午时末,姜月正闭着眼神游,一阵窸窣声响起,姜月睁眼,一只白色的鸟停在窗边。

    姜月打开信笺,对云里的调查并没有什么进展,姜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而暗部那边,将近半月的时间,两个黑衣人终是受不住了,吐出了一些东西,没有指向幕后凶手,是关于他们上线的,而能不能找出凶手,就要先抓到这个上线才行。

    也算是有些进度吧。

    烧掉信笺,姜月去找云里。

    “这个药方对你有用,暂时不用换新的,先用三个月再看吧。”

    姜月将袖子放下,“方丈,可知晓玄空的身份吗?”

    云里似没听到,专心收拾着手上的药材。

    “方丈,可知晓我的身份?”,姜月接着问。

    “可知晓我与玄空的关系?”

    云里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姜月问了最后一句,“方丈,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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