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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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五条悟的见面实在是猝不及防，甚至乙骨忧太还在思考怎么应付对方问题的时候就被对方裹挟着一起去买甜点，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在街上的甜品店里。

    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这个陪同的坐在甜品店等待，真正买甜点的五条悟本人却不知所踪。

    乙骨忧太终于趁这个时候松出口气。

    真不愧是老师。

    老实说，乙骨忧太有种自己底细全被对方翻出来的感觉。六眼……不，是老师的压迫感，实在可怕。

    “您好，您的甜品好了。”

    乙骨忧太道了声谢后，接过看了眼包装袋里面，除了红丝绒，鲜奶蛋糕外还有一些泡芙、椰蓉小方什么的。

    【甜品都送你啦~算是老师我的见面礼。笑脸.jpg有事先走咯。】

    还准备再等一会，没想到就收到一条陌生信息。很明显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乙骨忧太合上手机，他起身出门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既然五条悟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呆这儿了。

    不对。

    然而走了一段距离后，乙骨忧太恍如睡梦里突然惊醒，他对着手里一大袋甜品面面相觑。

    这么多的甜点……他吃不完啊。

    他有些发愁。

    乙骨忧太不太能吃甜的，特别是五条老师推荐的甜度。五条悟实在嗜甜如命，他们这些学生没有几个不被荼毒过的。都已经有了阴影了都。

    不难想象他手里这些甜点的甜度是怎么样的……但是那一定是他不能接受的！

    乙骨忧太决定把甜点送人。回家后的他给周围的几个邻居都送了个遍。大家都拿了一点，甜点很快就分完了。

    看到是万年不出门的乙骨忧太，邻居们忍不住调笑他：“这不是忧太吗？最近怎么样？伤都养好了吧，终于出来走走了啊。”

    乙骨忧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给大家添麻烦了。”之前刚重生的他，意识沉浸在那段死亡之中。身上又有着车祸带来的伤，两项叠加之下，简直是要多自闭有多自闭。

    想起来乙骨忧太还有些不好意思。

    “哎，给我们添什么麻烦。那段日子，天天跟着你跑来跑去的还是月月啊。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月月对谁这么上心过。”邻居奶奶随口说着，提到神无月她下意识问身边擦着眼睛的老伴，“说起来月月是不是好几天都没回来了？”

    那头摆弄花盆的爷爷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回应，乙骨忧太已经情不自禁地点头了。

    确实是好几天没回来了，如果真要算的话，怕是有一个星期了。说起来，也跟港口mafia换新首领的事有关系吧。最近他们都很忙。

    尽管这件事对他们这些普通人确实是非常遥远，但是BOSS的更换，对于神无月这样的港口mafia的员工的话，那绝对算得上改天换地的大事了吧。

    当然，此时的乙骨忧太还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位小小员工，已经放个大的坐火箭直接晋升成港口mafia的BOSS了，不然他会对神无月的忙碌有更深一层的体会。

    和蔼又好心的奶奶还在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这孩子做的什么工作，有这么忙吗……”

    “忧太啊，下次看到月月那孩子的时候，可得跟她说注意身体啊。老加班怎么行。”

    “……”

    他们很快便告别了。邻居抱怨的声音慢慢离他远去，话语却好像留在他的脑海里。

    乙骨忧太带着最后一盒红丝绒，思考着邻居们的话，慢慢沿着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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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晚了。不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大概是离得太远，看得不太真切，萤火一样的光在黑暗里隐隐绰绰。

    这条街已经很老了。

    在乙骨忧太醒来后继承的记忆里，他是为了读书以及躲避咒灵的侵扰来到横滨的，但是他在这里住下之前，辗转租住过许多地方，最近才决定定居在这里。然而尽管这样艰难，他也没准备放弃离开。

    谁让横滨是唯一一个看不见咒灵的地方，只不过，记忆里的他显然不知道能让他看不见那些恶心东西的大功臣居然在自己身边。

    这个世界的他，老家在横滨不远处的乡下，因为一次偶然来到横滨，即便这个城市不安全，但是一心想要摆脱咒灵的他还是心铁了过来。于是乙骨忧太小小年纪开始在这个城市里的独居。开始时，他的家人还会经常过来看他试图说服他换个城市，可惜他死都不想见到咒灵，再加上不久之后他幼年玩伴之一的祁本里香也来这里开始横滨的生活，家人便放弃劝说了。

    不过跟他情况不同，里香是作为横滨高校的特邀运动生来的，她小时候就酷爱运动，最后她初中担任老家的排球队队长兼二传，被横滨的学校看上并且邀请。她过来读书的时候还特地过来看望他，于是里香代替了偶尔来的家长，路过的时候给他带一些家乡特产。

    不管是他，还是里香的情况，都跟他原来世界情况完全不一样的。

    每次翻回忆的时候，乙骨忧太都会这样发出感慨。

    而神无月不一样。她从小到大都是整条街的大名人。据说这条街的老人都是看着神无月长大的，对她都非常有感情。

    当然，她这么有名主要还要归功她的监护人。开办了一家侦探社的福泽谕吉，在横滨的地界上致力于帮助他人。小到找猫找狗，大到制服犯人找出凶杀案凶手，到处都有这家侦探社活跃的影子。

    最先受益的自然是社长家周围的邻居了。

    横滨到底没有别的地方安全。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往往比别处的人更多了些敏锐和生存能力。他这些平平无奇的邻居能在横滨活到老，没点本事在身上可是不行的。他们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福泽谕吉的庇护，自然投桃报李要好好照顾他收养的几个孩子。

    于是他们慈祥地看着从街那头跑到街这头的孩子们。一晃眼这些萝卜头就长大了。

    这是属于普通人的幸福。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凡那么美好。

    倘若故事主角不是一个咒灵的话。

    倘若这里不是罪恶滋生的横滨的话。

    很难想象，这一切发生在一个咒灵身上。

    “……”

    乙骨忧太早已经过了吃惊的时候了，可有时候还是不由为这样的不可言说的奇迹震撼。

    像是黑暗中开出的花一样。

    这样的横滨是个奇迹。将咒灵隔绝开来的神无月同样是个奇迹。

    谁要破坏这里？

    他不会答应的。

    乙骨忧太曾经是咒术师，他知道其中有多艰难。

    咒术师做不到。哪怕是五条悟也做不到，这是独属于神无月的奇迹。

    “有没有兴趣当咒术师啊？”

    今天许久不见五条老师发出邀请的时候，乙骨忧太第一反应是拒绝的。这个下意识的反应他自己都吓一跳。

    明明，他想的只是在他没准备好之前，不会再踏入咒术届罢了。

    那个叫羂索的罪魁祸首在咒术届的根基太深，贸然闯进去只会成为对方的棋子。曾经，在咒术界需要他的时候，在五条老师出事的时候，他无法及时赶回来，何尝不是对方操控的原因。

    如果说做咒术师，就是成为他们手里的棋子，一举一动都要受其制约，那么不如不做。

    “如果我需要的话……”

    乙骨忧太清醒地知道自己迟早还是回去当咒术师的，毕竟咒术界的特级咒术师本来就不多。五条老师作为目前唯一一个比较自由的特级，他一直是在超负荷工作。

    只不过这一世他有更重要的事想做，而他自己想做的事，咒在术届永远也无法大刀阔斧实行的。

    而横滨尽管够乱，却也是最好的舞台。

    更何况这里还有神无月在。

    想到对方，乙骨忧太便觉得自己心里熨烫了一下。

    从他重生开始，未来已经走向未知了，原本面对空白应该惶恐不安的，可很奇怪的，知道她在这里他甚至有了勇气。

    也是因为神无月，才让曾经在重生的时候想找上五条悟重新进入咒术界的他，决定在这座城市坚守下来。

    不着急。

    乙骨忧太对自己说。

    在既定的未来到来之前，他还有许多时间。

    这辈子，他选择了与上辈子自己不同的路。

    当然，上辈子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选择，或者说没有人给他别的选择。

    但是这辈子可以。

    ……

    很奇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乙骨忧太对神无月有种莫名的信任。在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

    而且，他觉得神无月对他一定也是抱有同样的信任。

    不是自信，更多的……是一种直觉吧。

    纵使他们之间各有各的秘密。

    纵使已经展开了几次交锋了。

    纵使不知道他就是几次三番撞上她手下的那个过路咒术师。

    可他们总是在无意识间达成了合作。这或许……是一种默契？

    甚至，他只要想到对方，心里便会生出无限的勇气。

    特级咒术师？还不够。

    他想要、想要……不，他要变得更强大一点。

    乙骨忧太的眼神不知不觉间变得坚毅了起来。

    他调整了一下怀里的那盒红丝绒蛋糕的位置，回家的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这盒甜点他早早就放在包里，是在送甜点之前的时候就特地把它取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神无月喜欢吃的。

    乙骨忧太眼睛飘忽一瞬，也不知道她今天晚上还回来吗？他真的有很久都没见到她了。刚才到家的时候她那边楼房还是黑的，整个房子都灯还没开。

    人都没回来吗。

    连福泽先生和乱步先生也不回来吗。

    所以她今晚也不回来的话，难道是去侦探社陪他们吗？

    仰头看着这栋仍陷入黑暗的房子，他叹着气正准备回去。

    “……唔，是乙骨哥？”

    在他动作的时候，阴影里居然也有了动静。

    是熟悉的声音。

    乙骨忧太愣了愣。

    神无月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手机忽的亮起，借着这点光，她的脸庞也便一点点在视野里亮起。如玉的脸庞，那双注视着他的翠绿色眸子，似乎闪烁着白星，莹莹而亮。

    乙骨忧太看着对方，一时间忘记要说什么。

    “我……”

    “红丝绒，是给我带的？”

    神无月已经非常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蛋糕。

    她回过头，笑得狡黠。

    “谢谢忧太哥。”

    于是，刚打好腹稿准备说什么的乙骨忧太又晃了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