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斩尘会的人失手了。”

    昏暗的房间中，一人支着一条腿坐在榻上，身上的宝石隐隐闪着光，映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听到来人的禀报，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良久才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

    待人走后，榻上的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唇角微勾：“哼，斩尘会，不过如此。罢了，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送你个小礼物而已，既然如此，那我们来日方长。”

    “殿下！殿下！”

    大清早的，是谁在扰人清梦。沈瑾芮才刚刚清醒，就听到房外吵吵嚷嚷，然后门就被人大力打开了。来人咧着嘴，还在叫喊，刚越过屏风，只见一个枕头就劈头盖脸砸过来，她忙抬头接下，吊儿郎当地开口：“听闻殿下身体恢复了，今日一见果然，扔个枕头都带了万钧之力啊。”

    “余杭曙，真该让许太医给你看看脑子。”真想把她的嘴堵上。

    “殿下可真叫人伤心，我这也是关心您嘛。”这人倒丝毫不见外，边坐下喝茶边嘱咐侍者过来伺候沈瑾芮洗漱。

    “你今日不上朝吗？”这还没到下朝的时辰吧，这人不怕被罚吗，真是不靠谱。

    “诶呦，果然殿下休息久了，都忘了今日休沐了。”眼前的人身着月白色衣衫，笑嘻嘻开口。

    沈瑾芮顿了顿，斜睨她一眼道：“说正经的。”

    “嗐，殿下不要总是这么直接呀。”余杭曙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听说殿下昨夜有收获了？”

    “这么好奇？那就一起去看看。”

    起床收拾好之后，沈瑾芮带着余杭曙去了书房，抬腕将书架上一处木雕轻轻转动，便见一扇门轰然打开。

    “请吧，余大人。”沈瑾芮揶揄着开口，伸手示意。

    “殿下又拿我寻开心。嘶，每次来这地牢都感觉这么阴森。”虽然来了多次，但总感觉这条道十分漫长，走得人心里毛毛的。

    说着，已到一片开阔处，前方锁链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审得怎么样了？”沈瑾芮开口询问。

    段昶转身行礼，皱着眉，无奈地说：“殿下，这些人嘴特别紧，问什么都不肯说。”

    眼前的场景毕竟不太好看，余杭曙微微皱了皱眉，不知从哪掏出她的扇子轻轻摇着：“呦，倒是几个硬茬，殿下啊，您是惹到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沈瑾芮眸光微沉，这些刺客出手利落，不同寻常，背后之人必定不简单，到底是谁这么着急想要自己的性命。她抬眼看去，随手一指：“把她提过来，杭曙，你来审。”

    “果然，又到了我出手的时候了。”说着便晃着折扇看向那人。

    刺客被摁着跪在地上，一身黑衣到处是鞭子打过的痕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身上都渗着丝丝血迹。余杭曙缓缓走近，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说，是谁派你来的？”声音是不同于往日的低沉。

    刺客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余杭曙不以为意，反而淡淡笑了笑，站起身说道：“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看你年纪不大，应该做这种事不久，不知道接下来的你还能不能承受。”

    说着，她走向一旁的墙面，对着那些家伙事开始逐一展示：“这是红辣椒水，灌入口鼻你会有灼烧之感。这条藤棍是用短而坚硬的藤条制成的棍子，打到身上应该会很疼。这个，空心竹筒，是用来把你装在里面，然后用火烤热筒壁，你将感受到灼热和窒息感。锯子么，就是将你捆绑在木架上，用锯子逐渐锯断你的身体。对了，这个东西是叫钉钩，可以把你悬挂在空中，一直吊着直到难以忍受的时候。”

    那人的眼神微变，似乎没有预料到素有贤名的裕王的府中还会有如此狠毒的工具。然而，她依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余杭曙都不禁开始佩服这名刺客的意志力，坐在一旁的沈瑾芮依然神色淡然，不知在想什么。

    倒是段昶有些心急，拿起一旁的鞭子挥手劈下，破空的声音响起又“啪”的一声甩到那人身上，她似是难忍痛苦，挣扎着偏了偏头闷哼一声。就在此时，余杭曙注意到她心口的一处纹身。那是一朵盛开的黑莲，花瓣层叠缠绕，透露出一种神秘的气息。余杭曙心中一动，转向沈瑾芮道：“殿下，她身上有黑莲印记，不知你是否听过江湖上一个名为“斩尘会”的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都会在身上纹上一朵黑莲作为标记。”

    沈瑾芮也坐直了身子，眼底透出几分严肃：“斩尘会，真是不知死活。”

    这个斩尘会是在皇祖母统一大晋之后出现的，据说只认钱不认人，只要给得出大价钱，无论是消息还是人命都能替雇主得到。但它藏身之处极为隐蔽，成员遍布各地，武艺又十分高强，连朝廷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但现在，沈瑾芮眸光闪烁，是时候处理这只“老鼠”了。

    “先出去吧，派人去调查斩尘会的据点。”

    几人刚回到书房，徐管家便敲门入内，身后带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殿下，这是顾公子的随侍。顾公子听闻殿下已醒，特命他来探望殿下。”

    那小厮低着头走上前来，递过手上的东西：“裕王殿下，我家公子得知殿下出事，十分心急，才听说殿下已醒的消息，便命小人前来探望，这是我家公子做的一些点心，希望殿下早日康复，公子他不便出府，这是托我带来的书信。”

    沈瑾芮还未开口，余杭曙便在一旁拉着段昶掩唇笑道：“顾公子如此温柔贤惠，咱们殿下可真有福气。”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沈瑾芮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对着余杭曙道，又对着那小厮点点头，缓了缓声音道：“替我多谢你家公子的好意，就说我已无大碍，请他不要太过忧心。对了，这便当做我给你家公子的谢礼吧。”说着拿过一个小匣子交给那小厮。

    徐管家带着小厮退下后，余杭曙笑着起身作了个不太像样的揖：“我是不是该恭喜殿下好事将近，那我回去可得备好礼了。”说着还拉起段昶一同向她道喜。

    沈瑾芮颔首道：“过几日我便进宫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