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许遇撑在床上,一时无言。

    她有种错觉,只要面前的神仙在,她必须要杀一个才行。

    “神仙大人,”她有些苦恼,“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打打杀杀,我会被抓起来了。”

    怕神仙会错意,她又了先忙补充:“您也不行。”

    “法治社会,”神仙垂眸思考片刻,又抬眼,拉近些距离,“讲讲你的时代。”

    说话间,他竟在许遇床边坐下了,显然是一副要彻夜长聊的姿态。

    许遇张了张口,看了眼卧室门,又对上神仙深黑的眼。

    “要不,明天?”她商量着说,“太晚了,我怕吵到奶奶睡觉。”

    “可以,”神仙维持原来的姿态看着她,“睡吧。”

    许遇:“……”

    这位神仙把杀人挂在嘴边,许遇思来想去,没敢撵人。

    她转过身,裹紧被子,背对神仙,假装睡觉。

    可能等她睡着了,神仙没意思会自己走。

    过了几分钟,身后传来竹笛声。

    许遇迅速转身夺下笛子:“嘘,会吵醒奶奶的。”

    神仙像是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住了,漆黑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许遇后知后觉,忙松开笛子又钻回被窝里。

    “奶奶睡眠很浅的,被吵醒后很难入睡,您怎么折腾我都行,但千万别吵醒奶奶。”

    身后的人没回答,竹笛声也没再响起。

    她知道神仙没走,假装调整睡姿,蹭到床另一边与神仙拉开距离。

    好一会儿,许遇还是睡不着,神仙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大年初五,床上坐着神仙,换了谁也睡不着。

    “神仙大人,我能问个问题么?”

    “嗯。”他声音比刚才轻了些。

    “您有名字吗?”许遇问,“或者是,名号?称呼?法号?”

    身后人顿了顿,过了几秒才回:“齐寐。”

    “齐寐?”许遇复述他的名字,“好听。”

    神仙没回话,好像笑了下,声音太浅了,许遇分辨不清。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记不清了,梦里好像听到低缓的笛声,如溪水流淌,温暖又怡人。

    窗外传来小孩嬉笑声,紧接着鞭炮声连连,许遇被吵醒了。

    “廖子涵!”许遇掀开被子,从笑声里认出隔壁廖姨的小孙子。

    被拆穿,小孩子们笑得更大声,一溜烟跑了。

    许遇起身活动身体,伸懒腰时想起来腰侧有严重的伤,她掀开睡衣低头看,腰间嫩白一片,哪里还有紫青的痕迹。

    她以为记错了位置,又看向另一边。

    腰上只有睡衣搁到留下的清浅红痕,跟本没有伤。

    “嗯?”她疑惑出声,又去找身上其他的淤青,都不见了。

    她大脑放空几秒,脑海里浮现出悠然的笛声,还有一张俊朗的脸。

    “奶奶!”她掀开被子下床,“今早吃馅饼行吗?”

    ——

    早餐许遇匆忙吃了一口,告诉奶奶碗等她回来刷。

    她拿上满满一保鲜盒的馅饼,跑出门去。

    昨晚的雪不算大,只在地上留下浅浅的一层。

    去往后山的路留下许遇一连串的脚印,临近柳树,那些脚印又隐去了。

    “神仙。”许遇抱着馅饼,脸上带笑来到柳树下,大石头上没人,她绕着柳树转了两圈,还是没见。

    “神仙?”许遇左右看,抬手试探性在大石头挥了挥,看看神仙还不是隐身了。

    晨间空气凉,许遇打了个喷嚏。

    她吸吸鼻子,保鲜盒放在大石头上,拜了拜。

    “这是我供奉给齐寐神仙的贡品,还请您笑纳。”

    说完,她抬头左右打量,还是没见神仙。

    不会是去杀人了吧?

    现在真的会有人许愿杀人吗?

    许遇胡思乱想,担心馅饼凉了,抱起保鲜盒在怀里,坐在大石头上等。

    柳树枝条裹了层霜,仰头看,视线里全是垂落的白色枝条,像是置身在冰晶世界中。

    神仙会一直坐在这里吗?

    许遇坐了会,坐不住了。

    冰屁股。

    她等了进两个小时,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声,转过头才发现,神仙回来了。

    他不知从那弄了节竹子,竹节处还沾着雪。

    “神仙!”许遇站起身,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保鲜盒,迫不及待送过去,“还热着,您尝尝。”

    神仙搭了眼,没接。

    许遇懂事地将保鲜盒放在大石头上。

    “神仙,”她凑过去,看了下他手中的竹子问,“您要做什么,我能帮忙吗?”

    神仙不说话,只是看她一眼。

    “懂的懂的,”许遇后退,清澈的眼中始终带笑,“您忙您忙。”

    等许遇回家,果然,空掉的保鲜盒已经在餐桌上等了。

    许遇哼着小曲,收拾家里卫生。

    “什么事这么开心?”奶奶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用钩针勾玩偶。

    有一次许遇网上刷到关于钩针的视频,她顺势跟奶奶分享,没想到奶奶对钩针一见钟情。

    许遇在网上找了教程给奶奶看,奶奶学得飞快,每次勾好一件,都像小孩一样拿给许遇看,等待夸奖。

    “去拜了神仙,”许遇收拾好卫生,走到卧室拿出昨天收起来的小褥子,“奶奶,这个可以送人吗?”

    奶奶看了眼,问:“要送给谁?”

    许遇想了想回:“一个重量级人物。”

    奶奶笑起来:“有多重量?县长来啦?”

    许遇试图萌混过关,她刚要撒娇,又听奶奶说:“拿去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小兔子在奶奶手机逐渐成型,老人家捏捏兔耳朵,举起来给许遇看:“怎么样,等开学挂在你书包上。”

    “好看!”许遇坐过去抱住奶奶吧唧亲一口:“奶奶真好!”

    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许遇不爱去。

    这话不能跟奶奶说,她老人家准不高兴。

    许遇回房间学习,书本上的字密密麻麻,她看得头疼。

    草纸上随意演算两道题,许遇思绪乱飞,回神时,草纸上多了颗小竹子。

    竹子边,她又补了颗大柳树,两笔勾出一块石头,又在上面画上一个火柴人。

    为显逼真,她特意换了红笔给火柴人画上红色头绳,想了想,又在小人手上加了张饼。

    想到神仙坐在大石头上,一手撑撑断剑,一手拿着馅饼吃,她忍不住笑出声。

    开学前的这几天,许遇都会去神仙的大柳树下,有时看到他在那儿削竹子,有时候大石头上空空如也。

    趁着神仙不在,她把从奶奶那儿要来的小褥子垫在石头上。

    冬天实在太冷了。

    开学前一晚,许遇又去拜神仙,发现神仙正坐在小褥子上闭眼假寐。

    她没打扰,隔着一段距离,双手合十拜了拜,在心里说:我明天要上学了,希望奶奶在家一切平安。

    开学这天天气大号,太阳高悬,无风无云。

    许遇在校门口遇到初五时同去寺庙的同学——蒋妙。

    “那天许遇也去了,我还看见她特意花钱求姻缘呢。”蒋妙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周围同学都能听到。

    那几个跟她玩得好的男生女生看过来,眼神探究又玩味。

    “许遇买红绳了?”最前面的是周槐起,他是高三校草,也是蒋妙暗恋的人。

    周槐起从蒋妙身边走到许遇面前,他个子高,稍弯腰,眼中带笑,桃花眼温和无害:“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许遇捏紧肩上的书包带,余光扫到后面的蒋妙,她眼神说不上友善。

    “我就是凑个热闹。”她绕过周槐起,到蒋妙身边,挽住她手臂说,“那天妙妙发型特别好看,你们看朋友圈了吗?”

    其他人闻言,都说看到了,夸蒋妙漂亮手巧。

    初五那天,许遇个蒋妙碰面后,蒋妙一直问她发型好不好看,要许遇帮她拍照时,也一直强调不要遮住头发。

    “我记得周槐起点赞了吧?”许遇说。

    话音落,蒋妙眼中明显涌上笑意,收紧手臂也挽住许遇:“你要是喜欢我教你。”

    一行人边聊边往教学楼走,话题始终围绕蒋妙。

    高三下学期,课业忙,开学第一天也不给大家喘息适应的机会,直接进入正题。

    中午有午休,许遇趁着一个半小时的空档回家看看奶奶。

    她刚出教学楼,手腕被人蛮力拽住,整个人都被拉进旁边灌木丛里。

    “嘘。”周槐起一双笑眼落入许遇视线。

    许遇立刻挣脱,跟他拉开距离。

    周槐起招手,要许遇跟她一起蹲下,他压低声音问:“对面开了家寿喜锅,我们去吃?”

    许遇听到耳边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她说:“不了,我要回家。”

    刚起身,周槐起又拉住她:“就我们两个,没别人。”

    “我真不去。”许遇想挣脱,没他力气大。

    树枝折断声越来越密集。

    一开始许遇以为是冬天,他们钻进来碰折些树杈很正常,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她觉得不对劲,停下动作听。

    那声音又停了。

    “你怕什么?”周槐起笑问,“吃饭而已,我请客。”

    “我没时间。”许遇回神,再次挣脱手腕,周槐起故意收紧力道,握得她腕间红了大片。

    “咔哒”,又是一声脆响。

    本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不知哪来一阵怪风,卷起地上的枯枝,如刀子般锋利擦过周槐起得眼皮。

    “啊……”周槐起吃痛松手,摸了下左眼眼皮处,指腹见了血痕。

    他愣了下,忙问许遇:“帮我看下,严重吗?”

    许遇眨了下眼,心跳得有点快。

    周槐起的伤一点不严重,只是刚才风起时,她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竹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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