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诗瑞下回游戏的第一天，就收了一个蠢萌的新人徒弟。

    可能是因为，她在这个看起来笨笨的角色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刚玩游戏时的影子，再加上对方嘴还挺甜的，走路走不明白，打字是打得飞快，头顶的文字泡一直在“姐姐姐姐”，给她喊迷糊了。

    江诗瑞猜测对方是没怎么玩过游戏的学生，不熟悉3D游戏的操作，尤其是这个游戏除了使用WASD控制人物移动以外，还需要通过鼠标右键旋转视角，否则有些视线死角内的路就走不过去，就会像小月，她新认的萌新徒弟ID是月，她就叫对方小月了。

    顺带一提，她自己的游戏ID是“画意诗情”，小时候自以为很有文化底蕴，现在看来感觉好土……

    教会小月基础的操作后，江诗瑞就下了游戏，期间她还顺手检查了下游戏里的好友列表，所有的好友账号都是灰色不在线的状态，齐昕禹的账号也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删掉对方的好友。

    室友帮她带了外卖，江诗瑞关掉游戏美美开炫，把钱转给室友的时候，刚好收到一条银行转账提示：尾号7809卡4月23日18:16XX银行收入（转账）1000.00元，登录APP查询明细。

    她疑惑地点开银行app，发现转账人是许世成，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是不是有病，钱多了没地方花？

    江诗瑞翻出之前的支付宝账单，扣掉自己的饭钱算了下，转回去了七百多。

    两清就行了，她不想跟这种有女朋友而且还疑似出轨的男的有什么纠葛。

    ……

    江诗瑞自己是忘了，另一边的许世成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手臂上的数字给她卡里转账的，不知道这个记号笔质量为什么那么好，洗都洗不掉，害他这几天都只能戴着袖套。

    早上起来的谢予洲一出房间门就看到许世成半躺在自己的沙发上，举着个胳膊研究，懒得理他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蠢事，径自往厨房走：“你哪来的密码？”

    “姨妈告诉我的啊，”许世成放下胳膊，叫住他，趴在沙发背上一脸无辜，“我跟婧涵吵架了，有人一直约我出去，我就去了一次被她看到了，一直跟我闹……哥，收留我两天呗。”

    谢予洲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滚。”

    ……

    上完今天的课，江诗瑞虽然有点想回去继续玩《逍遥纪》，但她怕自己上瘾，还是选择去图书馆看了会儿书，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恋爱梦境已激活，正在生成虚拟恋人……】

    再次进入梦境，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浴室里，装潢看起来挺精致的，不像是酒店之类的地方。

    旁边还有装满水的浴缸，氤氲着热气，江诗瑞看了看自己完好穿着的衣服，不打算真的在这洗个澡，想出去看看梦里的另一个人是谁。

    刚一动作，浴室的灯光毫无预兆地熄灭了，把她吓了一跳，又不熟悉这个浴室的构造，一脚踢到不知道什么东西上，痛得她叫了一声蹲下去。

    “诗瑞？！”有人听到动静，着急地喊了她的名字，随后就从外面开门进来。

    外面的灯似乎也断电了，只能就着月光隐约看到一点轮廓，姜泽翰蹲下来扶住她，声音不同于往日的冷静：“摔到哪了？”

    她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太黑了看不见，就借着他胳膊的力道站起来：“没摔，就是磕到脚了。”

    疼痛也过去了，江诗瑞却发现扶着自己的手有点僵硬，而且他扣着自己手腕的力道也有点过大，眨了眨眼凑近他：“你怎么了？”

    “……抱歉，”姜泽翰缓了缓气息，顿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有点不能忍受漆黑幽闭的环境。”

    江诗瑞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反应过来，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没事，我带你出来。”

    到了外面宽敞的客厅，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比刚才看得清楚了一点，姜泽翰也放松了下来，没有放开手，冷静地跟她解释：“是小区临时断电维修，我刚看到短信通知。”只是他还绷着表情，带着一丝丝懊恼的意味。

    江诗瑞就着月光看到他的神情，有点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偷偷抿起嘴角笑了笑。

    灯光亮起时，她还想跟他再说两句，结果发现眼前的画面熟悉地变得虚幻，人已经从梦境里醒来。

    有人在推她：“同学，醒醒。”

    江诗瑞睁开眼坐起来，还有点不清晰，一看旁边的人原来是保洁阿姨：“同学，快12点了，回宿舍睡呀。”

    她没想到自己又睡着了，不过保洁阿姨值班也够晚的……赶紧应了一声，谢过阿姨。

    图书馆又没什么人了，虽然这里是2楼，但江诗瑞不想走昏暗的楼梯，还是去按了下正在从楼上往下降的电梯——

    咦，这么晚了还有人从楼上下来啊？

    电梯门缓缓打开，江诗瑞看到里面站着的姜泽翰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梦没彻底醒来，还好她随即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看到一个陌生人，确信自己是在现实，赶紧在门要关上之前走了进去。

    电梯门一边合上，一边发出刺耳的喀拉声，江诗瑞安静地站在电梯的角落，不安地看了看门，总感觉好像门没关紧，空了一道比平时大一点的缝。

    下一秒，仿佛梦境重演，电梯里的灯光毫无预兆地骤然熄灭，只有显示楼层的屏幕亮着一点光，上面的数字变成了“故障”两个字。

    江诗瑞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按了两下电梯按钮下方的报警键，没反应，又掏出手机打光，对照着电梯里写的维修电话打过去，校内的维修人员似乎是睡了，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立刻表示马上赶过来。

    打完电话，她才想起来，电梯里还有另一个人，只是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沉默得仿佛一块雕像。

    江诗瑞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可怜。

    在漆黑的环境里看不到彼此的脸和表情，江诗瑞反而觉得更自在，起了主动找话题帮他缓解下的心思：“姜学长？你还记得我吧？”

    等了半秒，他低声应了一声：“……嗯。”

    江诗瑞嘴角微微上扬，突然想到可以趁机问问他：“我是说你还记得开学那个时候我报名过学生会吗，面试的时候我才说了两句话，你就让我走了。”

    姜泽翰显然不太记得这么一件小事了，沉默了更久，似乎是终于回忆起来了，简短地回应了一句：“我记得。”

    她往他那边靠近了点：“可以问一下筛掉我的理由吗？”

    他似乎是被她带进了问题，一时忘了身处的环境，慢慢回答道：“……不是因为你说的话有问题，而是因为你很不自信，声音发紧，眼神游离，走进来还差点撞到桌子，明显不太适合我们。”

    江诗瑞没想到他回忆得这么清楚，有点尴尬。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现在觉得可能判断有点失误。”

    她抬了下眉毛，有点惊讶他会主动说自己失误。

    “其实你工作挺认真负责的，繁琐的杂活也做得很有效率和条理。”

    ……哼哼，叫她过去打白工才知道她有多能干是吧。

    “抱歉，当时筛选得比较随意。”

    她被夸得一时得意，立即道：“没关系没关系，其实还好没选上……”

    她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这话是当着人家会长的面说，赶紧默默闭上了嘴。

    对方却没有被冒犯到，反而笑了一下，有声音的那种轻笑，在漆黑狭窄的空间里听得异常分明。

    算了算了，好歹自己也是成功帮他转移了注意力了，他哪有资格感到冒犯！

    江诗瑞低头在包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瓶没来及喝的绿茶饮料，用手机打光递给他：“嗯，还有谢谢你当时请我喝咖啡。”

    姜泽翰又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当时那个蠢蠢的不会用自动贩卖机的新生也是她，回顾了一下她的几次形象，突然又有点想笑。

    他没接她的绿茶，而且觉得她这种时候思维也挺跳跃的，想了想说道：“不用谢，你不是不喝咖啡吗？”

    她一怔，原来之前在学生会办公室，他有注意到室友说她不喝咖啡啊，想了想诚实道：“就是觉得太苦了，不好喝。”

    “茶也是苦的。”

    “饮料不一样啊，你可以试试！”江诗瑞不知不觉已经和他站得很近，于是伸手直接把饮料塞进他怀里，随即被他下意识防御似的扣住了手腕。

    两人身体一接触，江诗瑞才发现他好像一直还在僵硬的状态中，原来只是语气听着挺轻松。

    她犹豫了一下，也许是因为环境太黑，他的态度太放纵，梦里的影响太深，江诗瑞挣脱开他的禁锢，然后微微用力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