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

    夜晚风吹的有些喧嚣,在耳边呼啸而过。

    当看到山海宗特制的紫色求救烟火时,木怀青正盘腿在树上打坐,周围树枝被风吹得摇晃不止,立即起身朝烟火升起的地方暮城找去。

    暮城向来繁华,今日大抵是撞上了什么节日,晚上竟也人挤人的,街道充斥着各种吆喝声,来往的人多是手提河灯,女子巧笑嫣然男子风度翩翩两两成对而行,颇为热闹。木怀青立在人群中有些晃神。

    节日人多,同时也混进了不少的妖魔在其中,木怀青凝神探寻了一阵,却并未发现穿山海宗紫色水纹服饰的人。求救烟火是不会有弟子敢随意放的,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处理不了的事情。

    思及此木怀青再次凝神边走边探,一不留神直直撞上了对立而行的一位少年,那少年反被撞的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脸上带着的狐面具掉落了下来。只见那少年皮肤白皙,眉眼极淡,却是一点红唇衬得有些妖冶,头发以一玉冠半绾着。

    少年似是被撞的有些突然,有些惊讶地上下扫视了木怀青几眼后自己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扣回脸上,面具后传来少年自言自语的呢喃声:“倒是个禁撞的。”语气里竟还含了点笑。

    木怀青眉间微皱,虽然散发出的气息很微弱,但这个少年一定是妖没错。如若是以前,木怀青定是早早就拔出了聆风剑直指妖邪,但是……

    木怀青最终也只是微微一颔首道了句失礼了便转身走开,无意与妖过多交集,眼下只想尽快找到弟子。

    谁知那名少年竟跟了上来,也不搭话,只笑眯眯地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每当木怀青停下脚步辩别方向时,他也停步双手背在后面好奇地等待木怀青下一步动作,木怀青跑起来的时候,少年便会提起身上层层叠叠的锦袍奋力追上来。

    正当木怀青打算运用灵力再次提速彻底甩开对方时,身后气喘吁吁的少年扶着墙终于开口了:“女道长?走错道了吧?城主府该往右边转弯了。”

    “城主府?”木怀青停下步子,完全摸不清少年的意图。

    少年一手顺气,一手指了指木怀青腰间的山海宗通行玉牌道:“前几天我舅母请回府的几位道长腰间也挂着这样的玉牌,女道长这一路是在寻人吧?”

    木怀青更加意外了,问道:“舅母?你舅舅是?”曾听闻暮城城主常明松风评极高,当上城主十几年来,暮城在其掌管下日益繁盛。上任暮城城主常连海膝下只一儿一女,世家大族向来珍惜血统,城主的外甥怎么会是只妖?

    说话间木怀青默默地又探出神识,重新仔细探了少年一遍,还是只很弱的妖……

    “常明松呀。”少年迎着木怀青探究的视线坦然回视,笑容纯粹。

    木怀青继续问道:“你说你舅母请了我山海宗弟子进府,所为何事?”凡间世家大族内就算族内没有求仙问道的子弟,也会在府内豢养一些高境界修士护府,何需再到修仙门派中另请修士呢?

    少年笑容收敛了些,歪了歪头并不回答木怀青的问题,却道:“你都不问关于我的问题。”

    木怀青:“……”

    见木怀青沉默了,少年却开始自我介绍道:“我叫祝泽,你呢?”

    木怀青修道以来不问世事,前任城主常连海之女最后是嫁与了哪家,对方是否姓祝,是否有其他隐情,此等世家琐事全然不清楚现在当然也不关心。妖魔向来擅长蛊惑人心。看着对面少年漂亮得有些妖冶的脸蛋,心中开始思索着是否需要将对方制服换个方式提问来加快进度。

    心中这么想着手也背到了身后捏起了法诀,缓缓靠近仍是笑着的祝泽。

    “少公子?……欸!真的是少公子,少公子在这,快跟上!”突然一个老者激动的边喊边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丫鬟打扮的。

    木怀青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本能地偏头看向奔过来的几人,祝泽一听见那人的声音连忙拉起木怀青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就想往人多的主街上跑,然而刚走出几步却被一股定力又给带回退了半步,祝泽有些委屈地道:“女道长你别站着不动啊,我拉不动你,我好难得才逃出来,你跟我走嘛。”

    “他们是城主府的家仆?”木怀青仍是站着不动,探了探跑过来的几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他们叫这个小妖少公子,难道这小妖没说谎?可还是说不通。

    祝泽看着越来越近的家仆们有些急了,拖拽木怀青的力气更大了些:“你不想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了?他们可不敢和你说真话!”

    木怀青闻言心下一动,祝泽察觉到定力消失了,拉起木怀青就往人群里钻。

    祝泽边侧肩挤进人群缝隙,边说道:“女道长,你方才……”他侧目小心地扫了一眼被拉着跟在身后,眼睛却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的木怀青,抿了抿唇,接着道:“是要对我动用什么法术吗?我在家里见那几位道长伏魔时也是那样手势。”

    原来他刚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了,事实如此,木怀青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祝泽眼眸低了下去。

    木怀青抬眼看了一眼有些怏怏的小妖。运起灵力步伐轻盈,一个错身借力便越到了祝泽前面,反握住祝泽的手转而带着他巧妙地避开了人群,来到了一处树木能避人的河堤处便松开了手。

    河对岸一对对才子佳人或是在推动刚放入水中的河灯或是依偎在一起胡说着彼此的情意,祝泽蹲了下去,伸手想去够顺水而流的灯,然而刚一碰河灯就缩了回去,头低了低,将手藏进了袖口,显得有些局促。

    木怀青看了眼祝泽沾了点点泥水的层层叠叠的华贵衣摆有些没耐心了,开口道:“那些家仆离我们很远了。你说见过我宗门弟子伏魔手法?这几日城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泽侧眼看了过来,终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木怀青。

    “前一段时间,舅舅外出办公,府里连着一共死了三个家仆,死法几乎一致,尸体被发现时端坐在府内赏荷的水榭石凳上,闭目微笑,远看与活人无异,近看才能看出异样,一碰就倒。”说到这的时候,祝泽眼睛盯着一盏盏浮过的河灯 ,接着道:“他们说是河里的精怪作祟。”

    木怀青思索道:“可是有什么依据?”

    祝泽声音淡淡,表情看不分明:“听说第二个死的小厮全身上下都是湿的,像是被从水里捞出的一样,但请仵作查了,不是淹死的,其他地方皆和其他两人一样,身上无任何伤痕,不像人为所害。”

    无外伤,死后面貌也无明显变化,这样的话就基本可以排除不是眼前这个小妖所为了,这个自称城主外甥的小妖要想杀一个人可不会那么轻松。但这小妖应该还隐瞒了些什么。

    木怀青继续问道:“所以就去请了山海宗弟子入府驱除邪祟?城主府内竟不设护府修士吗?”且这暮城城主常明松天资算高,曾在大宗门派内修过几年也算是小有名声,后老城主身体不济就被召回家族与城内大富商长女结亲,接管家业。就算府内没护府修士,他自己应该也是有一定的能力降妖除魔的,况且他自己的外甥是只连妖气都不会藏的小妖,他会毫无所知?

    祝泽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了声道:“护府啊,有的,死了两个后就不肯再待在城主府内,四散了。前几天舅舅回府后,将府内封锁重新彻查此事,至于那些山海宗的弟子是在舅舅回来后不久,也就是在前日,舅母身边的陪嫁丫鬟在集市遇见带回府的。”

    发生这等事情常明松的做法竟是将城主府封锁?是担心城主府受妖魔所扰会给暮城百姓带来恐慌还是为封锁其它什么?

    木怀青想起那求救烟火,连忙问道:“之后还有人遇难吗?”

    祝泽回道:“应该是没有。”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有些我也是听他人提起的,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他就住在城主府内,府内发生的事情怎么还需他人告知,果然是被囚禁了吗。

    方才在河堤祝泽去触河灯时,尾指不经意沾到了河水,那块皮肤立即浮现出银白色片片鳞光,虽然他自己及时反应过来将手藏进了袖口,但还是被木怀青看到了。修为不高的妖魔很容易浮现出真身特征,木怀青猜祝泽应是鱼妖之类的。这么明显的异化,在人员众多且杂的城主府内,是很难瞒住的,除非有人庇佑,下面的人便不敢造次。但也仅限于无事发生之前,如今接二连三发生了命案,常人对自己认知外的事物的恐惧日积月累,总会以各种形式爆发出来。他是发生这个事情之前就被囚禁着的,还是发生事情之后,庇护他的人顶不住其它人的压力了才囚禁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确定了山海宗弟子就在城主府内了,木怀青便直接问道:“记得回府的路吗?”之前被祝泽带着躲避追过来的小厮的时候,就发现这只小妖并不熟悉暮城路况。

    祝泽果然摇了摇头,木怀青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城主府随便找个当地人一问便能得知。问到了路便按路线直往城主府走去,祝泽就沉默地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无话,心思各异。

    到了城主府,门口竟无一人看守,偌大的一个府邸在夜里寂静的可怕。

    木怀青打量着并不算高的院墙,头也没回地对身后的祝泽说道:“既然逃出来了,何故要跟过来?我是要进去的。”发生命案后,不管之前在城主府内是何种身份,真正作恶的妖魔藏在暗处不为人知,那明面上的妖就算有人庇护,日子也不会好过。要回去也应该等事情平息之后回去。

    祝泽却直接走到大门前,抬起了的手顿了顿,开口道:“木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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