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乡村生活十分悠闲，没有楼房的阻碍，能一眼望到白雪的边际，成群的牛羊在栅栏里踱步，耳边似乎只有风声，让心境沉静。

    露易丝在外祖父家受到了热情招待，虽然以前只是偶尔跟着琼斯夫妇来看望亲人，但当莱姆斯带着她走进这老旧的房子时，两位老人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

    这让少女知道了自己还有亲人，还有家。

    那是事后露易丝哭泣得最厉害的一次，她在家人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坚持，释放了压抑的伤感。

    当晚老琼斯招呼莱姆斯留下并盛情款待了一番，有些腼腆的大男孩在酒精的催眠下笑得格外开心。露易丝吃着盘子里的烤鸡，微笑着看向眼前的温馨场景，她的心里似乎升起了某些，迫切又坚定的想法。

    她想守护这样的景象，家人的，朋友的，甚至是陌生人的。

    少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为自己对继承对角巷的草药店梦想的动摇产生了负罪感--那是托马斯对她未来的期望。

    愉快的时间过得很快，露易丝与莱姆斯轻轻拥抱后告别，钻进了为她特意准备的温暖房间中。在收拾行李时，露易丝思考了下还是将魔杖塞在了枕头底下，老琼斯夫妇并不知道巫师的存在，只以为女儿与一位普通的小商贩成了婚。

    邓布利多在联系他们时似乎也特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只告诉他们露易丝将会在全宿制学校继续学习，希望放假时由他们照顾还未成年的少女，开学放假时他将会派人来接送。

    憨厚的老琼斯并没有表示反对，反倒对邓布利多的建议非常赞成。毕竟他们只是生活在乡下的老人，前往伦敦对他们来说太困难了。

    枕着柔软的枕头，看向陌生却又亲切的天花板，露易丝终于松了一口气，任由疲惫席卷全身，带着她的灵魂坠入梦境。

    而此刻的狂风袭过的荒凉山顶上，一袭黑色踟蹰地徘徊在没有叶子的枯树间，男人没有了往日的桀骜，没有了平时的冷漠，只剩下无尽的彷徨与恐惧。

    邓布利多穿着夸张的巫师袍，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带着风暴的凌冽，浑身蕴含着说不清的亟待爆发的气势。

    “你把灵魂交付给了黑暗，西弗勒斯。”

    老人的话如刀刃，刺穿了男子的五脏六腑，他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带着恳求，卑微地开口。

    一场秘密的交易在黑夜中悄悄进行着，呼啸的风声将此刻不知名山顶的秘密对话席卷着带向远方，零落着飘散到小山村间。

    “露易丝，圣诞快乐。”安妮·琼斯端上一只烤得油亮的火鸡，她精湛的厨艺让这乡村的圣诞夜变得就像宫殿晚宴。

    里欧·琼斯则是拿出了一瓶珍藏已久的红酒摆在了桌上，并取出了三只杯子。

    “露易丝，你一定得尝尝这个，我收藏了很多年了。”

    “你不能让露易丝喝酒，里欧。”

    “就一点，今天过节。”

    “你这个老酒鬼，可不能带坏露易丝，她是个好孩子!”

    “噢，得了吧，我们琼斯家谁不会喝酒，就连玛利亚都是一把好手!”

    看着外祖父与外祖母拌嘴的样子，露易丝笑着阻止了他们，为三个杯子都添上了酒。

    今年的圣诞节并不孤单，虽然无法与父母一起共进晚餐，但露易丝依旧感受到了幸福。

    西弗勒斯此刻在做什么呢？

    没有征兆，露易丝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他已经成为了食死徒，离他希望的力量更近了一步。

    但他此刻是否有人陪伴，享受一顿温暖的圣诞晚餐？

    露易丝囫囵咬碎了火鸡肉吞下喉咙，她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所想无论说给谁听都会被谴责，谴责她的幼稚，她过于泛滥的好心肠。

    但少女愿意相信自己认识的那名少年，因为他深藏在心底的一处柔软让他不顾危险救了她。

    露易丝没有将当晚看到斯内普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傲罗，那是独属二人的秘密。不知是为救命之恩，还是为别的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露易丝是侥幸逃脱，唯有邓布利多察觉到了端倪，朝少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露易丝今年只有一只自己的猫头鹰爱丽丝，所以她只给几名最好的朋友寄去了礼物。

    在为最后一个礼物盒绑上缎带时，露易丝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她与斯内普如今该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是朋友，还是敌人。

    少女抱着头思考了一晚上，从人情思考到了哲学，她想理清她与斯内普的关系。

    毫无疑问，她一直坚定地认为二人是朋友，但得知斯内普加入食死徒以后她又开始不确定这个想法是否是她的一厢情愿。

    然而斯内普的确在那个雨夜冒着危险救了她。

    这矛盾的关系让露易丝的思维混乱，她一向以最单纯的方式思考人生，但这次却碰了壁。

    高傲，自负，让人捉摸不透，露易丝脑子里冒出了这些并不算夸赞的词汇。起初她只是习惯□□好每一个人，希望与这名孤僻少年打好关系。但如今露易丝察觉到自己已被斯内普深渊一样的内核所吸引，她微妙的好奇心如同迷上了挑战困难一样，不断尝试亲近长满尖刺的豪猪。

    就像面对伊甸园的苹果，斯莱特林毒蛇缠绕在枝头发出诱惑低语。

    但那个雨夜将这纠缠的线利落地、无情地斩断开来。

    也许她该恨斯内普，恨他选择了黑暗，恨他没有救下自己的父母，但是露易丝并没有这样的情绪，她只是觉得生气，生气那样绝情选择的朋友。

    斯内普如今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露易丝则是依旧站在交叉口彷徨。他已经走远，而她还在迷惘。

    她曾经那样天真地放言会在他选择错误道路时阻止他，但实力的差别让一切豪言壮志都成了笑柄。

    露易丝开始明白要实现什么，要做什么，没有力量就只是嘴上空谈。所以她开始努力，她希望拥有力量，即使开始得有些晚，但总有一天她会追上他，并拦在他面前。

    纠结再三，露易丝还是将准备好的礼物收好，藏在了小小的橱柜里，他们现在的关系实在过于复杂，以斯内普的性格也不会乐于收到她的礼物。

    圣诞假期很快过去，来到老琼斯家接露易丝的却是西里斯。他英俊的外貌和幽默的谈吐仅仅半小时便俘获了老人们的心，老琼斯夫妇执意要留下这位年轻人吃一餐便饭，西里斯也只好同意。

    趁着西里斯和里欧在客厅聊天时，安妮小声地与帮忙的露易丝问道：“送你的男孩和接你的男孩，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少女手中的盘子差些滑落，她急忙稳住心神朝外祖母解释：“谁都不是，他们只是我的朋友。”

    “虽然上次害羞的男孩也很好，但是现在外面那个小伙子长得真英俊，也很有气质，一定很受小姑娘们的喜欢，露易丝你怎么可能不心动？”

    “噢，拜托，我喜欢的完全不是这型，西里斯这样的对象会让我没有安全感。”露易丝下意识地反驳到。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性？”

    “嗯……”露易丝从未想过这个青春期少年少女都该思考的问题，现在被安妮突然一问倒是一时没能答得上来。

    而让露易丝慌乱的是，她的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形象居然是那名阴沉的黑发少年。

    这真是太荒唐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安妮，我现在还没有精力考虑这些事情。”露易丝轻咳几声，敷衍地将烤好的牛肉摆到盘上，“我还是名学生。”

    “露易丝，你已经15岁了，该谈一次恋爱了。”外祖母却没给露易丝逃避话题的机会，乘胜追击道，“好男孩都在学校就被挑完了。玛利亚不在了，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成绩什么的见鬼去吧!”

    真是琼斯家一贯的风格，快乐至上主义，视成绩为粪土。

    “好吧，好吧，我会试试看的。”露易丝并不想让外祖母担心，只能随意应下。

    但她心里却始终回荡着刚刚出现的身影。

    一定是那个雨夜造成的吊桥效应!

    露易丝闭上眼甩了甩头，将这匪夷所思的思绪压下心头，将牛肉端到了餐桌上。

    一餐便饭宾客尽欢，西里斯带着露易丝在两名老人热切的视线中离开了老琼斯家。

    “小不点，看到我来有没有很开心？”西里斯一离开有人烟的地方就露出了本来面目。

    “很开心，谢谢你来接我，西里斯。”

    “嘿，我就是喜欢你这么直白的性格，这次骑士也会好好将公主殿下送到城堡。”

    露易丝闻言装模作样地提起了裙摆行礼回应，惹得西里斯哈哈大笑。

    拥有朋友的感觉洗涤了露易丝的心中的阴霾与悲伤，她彻底走出了阴影，回到了霍格沃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