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伦敦街道陆续亮起了各色的灯光，在一栋普通公寓的11楼，看似普通的一户人家中，如果有人能透过窗户往里张望，也许会发现各式菜肴与碗碟正排着队乖乖飞舞到餐桌上。

    戴着圆框眼镜的小男孩局促地坐在饭桌前，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眼前不断添加的美味食物上，而是不停地斜眼打量对面的成年巫师。

    与四周格格不入的魔药教授则是看似稳当地端坐在餐桌前，虽然从哈利的视角，不管怎么看他都在用鼻子俯视着自己。

    “香烤牛肉，我和安妮学的压轴菜色，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我还加了些香荔草。”

    欢快的女声打破了尴尬，一碟大得惊人的牛肉被端上桌，露易丝熟练地转了圈手里的菜刀，利落地切下薄厚适宜的分量。动物油脂的香味撩动着嗅觉，上好的肉质透出诱人的玫瑰色，哈利吞了口唾沫，他感到肚子已经发出着急的响声。

    “庆祝哈利将成为二年级学生。”露易丝举起装满了葡萄酒的玻璃杯，哈利则跟着抬起了橙汁杯子，“西弗勒斯？”

    被点名的魔药教授不耐地抓起眼前的葡萄酒:“祝我们的救世主继续在霍格沃兹制造数不尽的麻烦。”

    哈利到嘴边的橙汁呛了一下。

    “西弗勒斯。”女巫将牛肉分到两人碟子中，举起的刀叉后的笑容好像带了些威胁，“你该再和蔼一些。哈利，你也可以学会无视他的话。”

    哈利切下一块火候刚好的嫩牛肉，沾上少许玫瑰盐放入口中，刚刚的不快都随着直冲大脑的美味烟消云散。

    “露易丝，我宣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太好了，我准备了两天值得了。”

    “感谢梅林，傲罗小姐去到垃圾食品盛行的美国也没忘记她无用的麻瓜手艺。”斯内普咬下一口牛肉，似乎依旧是曾经的味道，混合着多年的记忆，一块吞入腹中。

    趁着两人品尝牛肉的时候，露易丝又将沙拉分装放好，细心地给两人拌上不同的调料，看来十分熟悉几人的口味。斯内普则是满脸嫌弃地给女巫喝空的杯子倒上酒，并把甜酱放到她碟子旁。

    虽然两人嘴上不留情，但相处间莫名地，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哈利一边吃着土豆培根沙拉，一边偷偷打量着两名成年巫师的互动，鼓起勇气问道:“露易丝，你和斯内普教授，很熟悉吗？”

    “那当然。”

    “哼!”

    对面的二人同时开口，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你该更关注自己的糟糕成绩而不是老师们的关系，我很担心你下学期的魔药课表现，波特。”斯内普从喉咙里挤出哈利的名字，像是恨不得把他的眼镜当烤牛肉嚼碎吞下。

    “西弗勒斯，你这样看起来就像因为害羞炸毛的黑猫。”露易丝也坐下开始享用晚餐，在斯内普瞪着她准备反驳前抢先笑道，“我和西弗勒斯认识很久很久了，他是我在魔法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哈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就连叉子上的小番茄掉到桌子上也没有察觉。

    “你今晚叫我过来是为了特意说些酸掉牙的无聊回忆的话，我想我该回去了。”斯内普紧皱着眉头，似乎打算毫不绅士地将叉子放下然后转身走人。

    “今晚是个开心的日子，不要这么不解风情。”露易丝喝下红色的酒精，朝斯内普靠近了一些。

    “我当年是赫奇帕奇，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斯莱特林。”酒精发酵，让女巫的面颊显得红润起来。

    “怎么可能？”哈利惊讶得忘了吃东西，以他对马尔福那些人的印象，斯莱特林的学生怎么可能会与赫奇帕奇成为朋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许露易丝只是在说一个笑话。哈利想到。

    “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宽广，哈利，不要被学院的标签束缚，你能拥有更多的快乐。”

    “的确是伟大的‘不会拒绝小姐’能说出来的谬论。”魔药教授不置可否，用鼻腔嘲讽地哼出不屑。

    “不会拒绝小姐？”

    “草药学助教读书时响彻整个霍格沃兹的可笑称号，不管什么请求只要你恳求露易丝·琼斯，她都不会拒绝!”

    “其实并没有这么夸张，不过帮助人很快乐。”

    热闹的晚餐在两名成年巫师讨论过往的趣事中渡过，虽然只有露易丝看起来很开心，斯内普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看起来像是要给自己施一个闭耳塞听，以阻挡被喝上头的女巫爆料的声音。不过在哈利看来，斯内普也许会觉得直接消灭在场唯一一个听众--当然是哈利自己--更简单直接。

    拒绝了哈利帮忙洗碗的提议，让他好好在家看电视，露易丝送斯内普出门。

    “公寓没有壁炉，要不然可以联通飞路网。”随着电梯落下，露易丝扶着有些发红的脸，“谢谢你今天愿意过来，哈利也很高兴。”

    “我倒是觉得救世主先生十分想把我撵出去。”

    “你就是老这样才会被其他人误解。”

    “不需要你无谓的好心，我并不打算和波特家的人友好相处，那会让我浑身恶心。”

    魔药教授早看出了露易丝特意让他来聚餐的目的，想必是要改变哈利对斯内普的看法，缓和两人的关系。

    无聊。

    那可是詹姆斯的孩子。

    斯内普觉得电梯下降的速度太慢，他只想快点离开这狭窄的环境，因为在这无法逃离女巫的凝视。

    “可他也是莉莉的孩子。”

    斯内普回头看向女巫，她的眼里好像装满了贯穿灵魂的利箭，在她面前所有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那不重要，我只需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电梯停止，缓缓打开了门，外边是空无一人的公寓大门，两名巫师静静地站在狭小的空间中对望，直到男人迈出一步。

    两人无言的走出公寓楼，夏夜不太清爽的风划过身侧，天空朦朦胧胧，就快要下雨了。

    “就到这里吧。”绕到楼后不起眼的巷子，斯内普便准备幻影移形离开。

    大街的灯光透进巷子，拉出两条瘦长的黑影，偶然路过的汽车经过，碾过不太稳当的下水道盖子，在黑夜中发出几声突兀的无机质噪音。

    露易丝环抱着双手，在斯内普离开的瞬间，对着他的背影小声问到。

    “你还在，追逐那双绿色眼睛吗？”

    清脆的声音让斯内普忍不住回过了头，在消失的瞬间看了一眼女巫的身影，她夜色下的眼神间透出些许悲伤，些许怀念，但也很快地被周围的扭曲景色覆盖了。

    他是否还在追寻那双绿色眼睛？

    斯内普走过蜘蛛尾巷，女巫的话语仍旧在耳边回响。

    他开始搜索对那头红发，那双绿眼的回忆，但奇怪的是，曾经铭刻于心的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玻璃，模糊不清。

    也许，他的执念早已经不再是站在红发女巫的身侧，只是保留着对年幼美好记忆的祭奠，将一切埋在了血液的深处。

    而他无法说出口的是，此刻在他的心里更为清晰出现的，却是一双，反射着日光的银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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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们去哪？露易丝。”

    男孩拿着棒棒糖在大街上跳跃着，他刚从大英博物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参观博物馆，快乐的情绪洋溢在脸上，他迫不及待见识更多未知的事物。

    “很抱歉，哈利，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今晚我得送你回德思礼家。”露易丝露出带着歉意的表情，伸手摸了摸哈利鸟窝一样的头发。

    哈利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了头，四天的日子对他来说实在太短，他还不想离开那间小小的温馨的公寓，不想离开他的教母。这几天的快乐生活就像做梦一般，现在已经到梦醒的时候。

    “开学我们还能见面，哈利，你不是还有很多新朋友吗？”露易丝弯下腰，颇为不舍地抱了抱小小的教子，“他们会给你写信的。”

    “嗯，我会好好等待开学的。”

    “真不错。在送你回去之前，我们去吃一顿丰盛的午餐吧，顺便和你介绍一个人，我的至交好友。”牵上哈利的小手，露易丝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传说中的‘救世主’吗？也太小只了。”成年女巫捏上哈利的圆脸蛋，啧啧称奇道，“魔法世界的未来就掌握在这只小狮子手里，真没安全感。”

    “玛格丽特，你弄疼他了。”

    露易丝无奈地将哈利从魔掌中解救出来，哈利捂着自己的脸有些惊恐地看向来人。金色的秀发披散在身后，精致的妆容让美艳的外貌更具攻击性，与露易丝的寡淡不同，眼前的女性就像强对比度的画像，与身上的香味一般让人过目不忘。她穿着目前伦敦最流行麻瓜服饰，戴着夸张的墨镜，显然对麻瓜世界了如指掌，如果不是露易丝提前说明，哈利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名女巫。

    “好吧，今天我请客，就当补偿你了小狮子。”玛格丽特笑着掏出了皮包，“我很好奇最近关于霍格沃兹的传言，你们可得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吃着精美的法式餐点，哈利又听到了许多露易丝在学校时的事迹--当然是玛格丽特说的。哈利对自己的教母又多了些了解，也对找到了同样讨厌斯内普的大人而感到高兴，不禁对玛格丽特多了些亲近感。

    “我这段时间估计都不在伦敦，玛格丽特你帮我多关注下哈利。”

    “又要去哪？”

    “可能要和野兽办公室的人送囊毒豹幼崽回东非，不知要花多少时间。然后还要去趟美国魔法国会。”

    “这么忙？我记得很快就要开展黑魔法物品排查工作了吧？”

    “是的，整个法律执行司集体出动。”露易丝叹了口气，“这个时间能给我放四天假也是主任看在我刚从圣芒戈回来的份上。”

    “当年怎么没看出来傲罗是这么高强度工作的职业，幸好我在的地方每周只需要处理十来起巫师乌龙事件。”玛格丽特幸灾乐祸地擦了擦嘴角，“说起来，我听到一个传闻。”

    “什么？”

    “洛哈特回到了伦敦，他还将是霍格沃兹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