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却无法照亮蜘蛛尾巷的每个角落。人们走在满是垃圾的小路中，没有发觉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绕开了一个角落。
一双不该属于这个街道的干净白皮鞋走到路人都会绕开的地方，径直朝前走去。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就像规律的闹钟铃声，没一会儿，陈旧的房门在眼前打开。
斯内普被打断了魔药的熬制工作，抓着魔杖愤愤地打开了门，似乎来人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他就要让对方尝尝倒吊在房梁上的滋味。
“嘿，西弗勒斯，没打扰到你吧？”
看清来客的一瞬间，魔药教授熟练地将握着魔杖的手背到身后，蹙起的眉头舒展开，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你是指现在，我刚好在等魔药自动收汁。”
“那真是太好了，我有些事找你。”
一盒包装精致的泡芙塞到斯内普怀里，来人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跨进了房里，并顺手将门关上。
“也许我该再带一些花束过来，你这里实在太单调了。”
露易丝半开玩笑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量着也许不能称为家的简陋房子。这里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具，其他的一切都精简到了极致，与外边的蜘蛛尾巷有着默契的相容性。
“看在你好好敲门的份上，你该不是来帮我装修房子的吧？”
斯内普将泡芙盒子打开放好，开始动手泡茶，和女巫相处久后，他开始习惯在家里备上一些茶叶。
“你还没放弃申请黑魔法防御教授？”
“我不知道你是特意来嘲讽一个可怜人的。”
“好吧，下学期的黑魔法防御教授的人选我觉得你并不是很喜欢，所以好心地来通知下你。”
“是令人烦厌的极乐鸟还是满嘴口水的狼人？”
“是一名退休老傲罗。”
斯内普突然露出不加掩饰的反胃表情，手中的茶水差点抖在地上。
“如果你没在开糟糕的玩笑，下个学期我该不会要和……那个疯子共事……”
“你猜得不错，是穆迪，我已经去他家和他沟通过了，他非常高兴。”
“这个职位就不能有一年安排一个正常人吗？阿不思果然老糊涂了。”
斯内普已经预见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年的生活会多么痛苦。
“下学期霍格沃兹要举办三强争霸赛，邓布利多教授想必是为了安全考虑，傲罗办公室也要协助国际魔法合作司对入境的巫师做登记。幸好这次规则有年龄限制，哈利应该不会惹上麻烦，我可以安心离开。”
露易丝从袍子里掏出一个箱子，用魔杖打开后里面冒出了十几盆大大小小的草药盆栽。
“今天来还想麻烦你一些事，我这次出去太久，没法照顾这些小可爱，所以得麻烦你偶尔帮我给它们施肥浇水。如果交给玛格丽特，等我回来也许只剩一堆空盆子了。当然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随时取用。”
有送上门的材料斯内普自然不会拒绝，他在将盆栽打包丢到角落的时候女巫不赞同地站了起来，一边絮絮叨叨什么草药该放到阴凉的角落，什么草药该放到能晒到阳光的窗台，一边麻利地搬起了盆子。箱子里甚至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肥料和除虫药剂，还有一张写满了注意事项的羊皮纸。
斯内普嫌弃地将这些莫名增加的累赘丢进仓库，而女巫也非常自来熟地将草药安排好了位置--在硬闯进来几次后，她对这个家的布置早已了如指掌。
“终于将后续都收拾好了，这下我可以随时启程了。”露易丝给自己收拾了下手上的泥沙，叉腰欣赏起因为多了绿色而显得好看起来的房子。
“要出发了吗？”
“嗯，今晚就走。”露易丝摊了摊手，“如果不快点走，估计就会因为工作太多根本没法启程。”
听到女巫马上就要离开，斯内普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猫头鹰飞不了那么远，所以这边的事我都无法及时掌握，虽然有些担心，不过总得先走出一步。要和那些老家伙们竞争，我得再多一些资本。”
女巫现在就像刚决定当傲罗时那样精神，拥有为了目标不断涉足不熟悉领域的勇气。这样的她就像找到太阳的向日葵，金黄的颜色格外夺目。
斯内普希望她能留下，但却不想阻拦她，本该脱口而出的告别在唇齿间犹豫不决。
习惯了好友的乖戾，露易丝认为他并不打算道别，于是抓起魔杖挥了挥手开门离开。
“我会想念你的，西弗勒斯。”
女巫笑着关上门，离开了依旧清冷的房子，留下没来得及说话的斯内普。
男人再打开门时，屋外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逐渐西落的太阳和匆忙走过的路人，他突然后悔没有说出一句像样的告别。
他似乎总是迟了一步，以至于错过了许多。
而现在他又要错过一年才能再见到女巫，但时间并不会因为后悔而回转。
就在女巫离开后的一段日子，蜘蛛尾巷的屋子再次迎来客人，而这次来的是趾高气昂的卢修斯·马尔福。
斯内普没有端出茶，甚至连椅子都没打算递给老朋友，只是交握着手等待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卢修斯开口。
“魔法部最近很混乱，这对我们来说可真是个好消息，不觉得吗？”
“你，不是我们。”斯内普及时纠正了好友的称呼。
“好吧，不过他们越混乱，我就越有机可乘。最近那些混日子混得要发霉的倒霉家伙们也需要一些发泄的场合……也许现在正是好时机。”卢修斯绕着不大的房子踱步，语气透露着兴奋。
斯内普知道卢修斯指的是那些潜藏着的黑巫师，他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联系。激进派已经被卢修斯除掉，现在留下的都是能为他提供便利的人员，但这些虫豸总是需要一些宣泄的由头，不然可能会做出出乎意料的糟糕事。
“……你想做什么？”
“魁地奇世界杯赛，这是个很适合的场合，不是吗？”
“你既然决定好了找我做什么？我可不打算参加你们的食死徒年度友好聚会。”
卢修斯停下脚步，看向斯内普，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想和你打听一下，最近傲罗的动向。”
斯内普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以为你在魔法部已经畅通无阻了？”
“斯克林杰是个硬骨头，法律执行司可能除了韦斯莱那个废物就只有他最麻烦，他似乎有些……自己的想法。”
卢修斯斜着他刻薄的眼睛，放慢了语速:“你不是有个混血傲罗朋友吗？西弗勒斯。”
这句话让斯内普交握的手稍稍握紧，但他只是稍加思索便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意一个在傲罗办公室根本排不上号的愚蠢女巫，不过如果你需要……傲罗们最近正准备下学期的三强争霸赛入境审查工作。”
“就只有这样？”
“我只知道这些，你不能指望一个被踢出主队伍一年的没用傲罗知道什么。”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卢修斯收回了目光，将手杖砸在地上。
“嗯……这也是个好消息，这样他们就不会在意魁地奇世界杯现场了。”卢修斯重新露出笑容，抬起腿准备离开。
“卢修斯，相信你高贵的大脑也明白。”斯内普突然开口，“那些虫豸们可不是听从于你，等他们真正追寻的东西出现……你就会被他们一口口吞掉。”
“感谢你的忠告，但现在还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卢修斯显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他现在正是事业的高峰期，有什么能阻挡他呢？
斯内普也没打算继续劝说，而是在好友离开后重重关上了门。他本该继续自己的魔药研究，过几天还得参加国际魔药交流会，但现在却提不起兴致。
此刻的女巫在做些什么，她是否已经到达冰岛埋头于书籍羊皮纸间，研究之余会不会按时休息吃饭……
这样的问题充斥着大脑，让斯内普烦躁不已。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生活起居担心，就像他不久前讽刺的女巫那样。
意识到这点后斯内普决定提前休息，希望能让梦境驱逐少年一样幼稚青涩的情感。
但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会习惯性地在吃饭时想起女巫的喜好与唠叨，会在给草药浇水时想起女巫的笑容，会在闭上眼睛时想起女巫掌心的触感。
似乎在露易丝从美国回来后，他们就有意无意，或被迫或自然地待在一起，他几乎已经习惯女巫的出现。
但现在习惯被打断了。
与日俱增的生涩思念让斯内普初次感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这也许是一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