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

    灵药谷位于深山中,与世隔绝,如同仙人之境。灵药谷的弟子们大多会选择留在谷里时时接收外界的求医,也有小部分会选择去外面自己开医馆悬壶济世。

    “你想好了吗?”灵乾叹了口气:“你出了谷怕是不会这么安全,保重自己。”

    灵乾一直记得景疏真,很早之前她便不再收徒,景疏真是例外,没想到这个弟子的经历会如此坎坷。

    景疏真目光坚定:“是,我认为我的医术不应该困在深宫里,也不应该在远离红尘的桃源里。也许等我救够了人,我就能找到自由。”

    景疏真擅毒更擅医,倘若不喜医术进宫前她也不会拜入灵药谷。或许她的自我价值不在庙堂之上,而在江湖。

    “师父我们药谷近些日子有要出去历练的师弟师妹吗?”景疏真知道灵药谷一直以来为难的问题:大多弟子心思单纯,出去少不了要被骗,涨了教训是好,但是中间失去的东西更加珍贵。后来每当弟子历练时都会有师兄师姐或者长老跟着。

    灵乾沉思片刻,“灵泽的那两个小徒弟正是这几天,哦,是了,还有苏玉!”灵乾抚掌:“灵隐总是跟我提他太过避世,一个劲的死钻医术,天天提心吊胆害怕自己这个天才弟子走火入魔。”

    苏玉?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景疏真对这个人人称赞的苏玉有了点兴趣:“好,那明日在紫影瀑布集合。”

    ——

    苏玉,人如其名,相貌如同白玉一般通透温润又易碎,面容清纯,气质真有点避世仙人的意蕴。

    “师姐。”声音像清泉一样清澈动听,景疏真心情在见到苏玉的那一刻变得愉悦,本以为这类天才会是性格古怪孤僻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至真至纯,天真烂漫。仔细想想也是该是如此,只有纯粹之人才能把医术修到此等境界。

    景疏真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离开皇宫的决定,果然她的人生该在江湖之中。

    “苏玉师弟。”景疏真一袭青衣站在瀑布前方,身后的湍急一点水滴都碰不到她,阳光透过,发丝都仿佛在发光。

    苏玉愣神片刻,腼腆笑了笑:“师姐天人之姿,让师弟都看呆了。”

    “景师姐!”季鹿扯着在后面扭扭捏捏不愿意露头的张或朝景疏真挥了挥手。

    景疏真在灵药谷化名为景风,希望她的未来也可以自由如风。

    “季师妹,还有,张师弟。”景疏真是真没想到另外两个小弟子就是那天碰到的,这可真是巧了。

    “景师姐。”张或脸红红的,小声呐呐。

    景疏真轻笑了声,熟悉她的让都知道她喜欢逗别人,特别是比她小的。

    “张师弟好久不见,看来接下来的行程张师弟会很高兴了。”景疏真若有所指扫了扫在一边毫不知情的苏玉。

    苏玉察觉到景疏真视线,害羞笑了笑。

    ——

    出了灵药谷,第一站便是热闹非凡的朝城,柳树排列在河岸旁,随风飘荡轻轻扫到行人上方的发丝,集市充满小摊贩的叫卖声,孩童嬉戏逗笑,妇人们打着扇子笑意盈盈。戏院偶尔传来几声婉转升起的悠扬调子,桥上卖伞的摊贩在表演杂技。熙熙攘攘却不杂乱。

    张或把头凑到季鹿旁边小声嘀咕:“师姐为什么要戴面具?”和寻常女子面纱不同,景疏真脸上露出上半张脸的面具漆黑甚至有些狰狞吓人。

    “可能是师姐太美了,带着我们两个废物容易被打劫。”季鹿把张或的头推到一边,一本正经回答。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散开。”一匹接一匹马穿梭在街道中央,掀起尘土,柳枝都被吹得轻轻探了一下河水泛起涟漪才抬起,来去匆匆。

    景疏真拉了一把没反应过来苏玉,不知是不是长期呆在灵药谷未曾活动身子较弱,苏玉非常自然倒在景疏真怀里。这么高一人给景疏真搞得往后一酿呛。

    “我没碰他。”景疏真举起双手以证清白,整个人懵懵的,她只在皇宫见过有小嫔妃想吸引皇上故意跌倒在皇上怀里的,从来没见过男子会这样。

    这就是江湖吗?景疏真大开眼界。

    苏玉连忙从景疏真怀里出来,晃晃悠悠站好:“对不起,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景疏真眼神复杂,她真的要开始怀疑小师弟是不是真的如同外表那般纯真:“没事,不是你的错。”是她想太多了吗?宫外是正常现象,后宫中这样才是为了争宠。

    “最近又有什么案子,这么急匆匆的。”旁边人手里拿着刚买的包子凑到摊子边:“看这架势,案子不小啊。”

    “诶,你没听说啊,狄血门的少当家当街强抢民女,这次还抢了个有夫之妇,都闹到衙门去了。”小摊贩一拍手:“而且你猜怎么着,惊动了朝廷的四大名捕,人家名捕来朝城查案,狄血门老门主一看事情越闹越大,不知是哪个神人想出来的馊点子,居然给名捕冷连毒药。”

    旁边人啧啧称奇:“这是真没脑子啊,自从狄血门老夫人去后,这父子跟被下来降头似的,越来越不行了。”

    “可不是吗?给名捕下七绝散,也亏他们能想出来。”

    七绝散,中毒者无一例外不出七日暴毙身亡,解药难求,灵药谷知道方子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提其他门派。

    “他们也太过分了!”张或握紧拳头,气得面色通红。

    景疏真皱起眉头,朝说话人走近几步:“你们可知名捕冷连如今身在何处,我们是灵药谷的弟子,或许能帮上忙。”

    小摊贩上下打量景疏真一行人,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一个刚刚他看到还倒在女子怀里的柔弱男子,两个明显年轻的小孩。

    “就在衙门里,你们若是有把握可去撕了告示栏上的求医帖。”小摊贩朝前方指了指。

    “好,谢谢。”

    ——

    “师姐,我们真要撕了吗?七绝散不是普通毒药。”季鹿不似张或那样冲动,冷静理智。

    “有七成把握。”景疏真一把撕下,朝季鹿示意看旁边:“而且你看他们,我们灵药谷的人都无法完全把握,可前去医治冷连的人只多不少,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该这么死去。”

    苏玉:“师姐,我只有五成把握,七绝散毒性猛急且不常见,灵药谷内也无完全根治方法。”

    景疏真不是托大,她对七绝散还真碰巧有研究,前世在后宫有一味毒药叫涣神散,和七绝散极为相似,为了保命,她关于这类毒药都统一研究了不少。

    景疏真想着想着神色黯然,一开始研究毒药是为了保命,后来擅毒就不是了。

    苏玉眼底的神色莫名,他知道景疏真是宫里的人,灵隐师父为了劝他出去历练特意提了两句,他本以为景疏真是医女之类的,可懂七绝散到如此地步不是医女能接触到的。

    灵药谷只医人解毒,从不制造毒药。

    张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他当然想救人,可他的能力完全不够。

    ——

    “来者何人?”

    景疏真扬了扬手中的悬赏告示:“灵药谷弟子。”

    冷连中毒已有四日,危在旦夕,无论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景疏真一行人都被恭恭敬敬迎了进去。

    门内地上到处都是烧的草药,桌案上还放着几蛊。没病的被这么靠药吊着都得生病了。

    景疏真理解其他人焦急的心情,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结果不把脉不知道,这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苏玉,你来看看。”景疏真眉头越皱越紧,她怀疑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冷连被下药牵扯的,不止这一桩事件。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大夫,怎么了,真的没希望了吗?”其他三个捕快站在旁边寸步不离,表情焦急期盼又害怕医师摇头。

    “他被下的毒不太正常,他还得罪过什么人吗?”景疏真神情严肃。

    三个捕快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一咬牙:“我们干这行的,基本能得罪的都得罪过。”

    “是七绝散。”苏玉收回手,看向景疏真:“但似乎还有别的毒。”

    景疏真闭了闭眼:果然,有涣神散。

    涣神散是宫里的秘药,只有那位来自西域的胡意公主妍妃会炼制。

    救或是不救。关于这个选择的想法在脑海中划过一瞬,景疏真毫不犹豫选择了救,她的身体从宫里逃出来了,心自然不能被囚禁在那里。

    “我尽力一试,不能保证一定救活。”景疏真话音刚落,三个男人眼眶顿时红了。

    “好好好,多谢大夫,要找什么药材您写下来我们去找。”

    景疏真换了只手写字,不一会儿纸上已被写满半页,景疏真抬起头:“还有最后一味,断魂草。”只在极寒之地生长的野草,能不能遇到全靠运气。

    季鹿给其他人解释了一遍,看向景疏真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同,她好像知道一点为什么师姐被称为天才了。如果真能救活冷连,那这就是景疏真一手创造的希望奇迹。

    一行人在去客栈的路上,苏玉似是不经意间问道:“师姐,另外一味是什么药?”

    “涣神散,西域的毒药。”景疏真不疑有他,灵药谷的弟子对医术好奇太过正常普通。

    ——

    “哎呦,真不好意思,咱这客栈只剩三间上房了,您看”掌柜停顿一下试探:“您还要吗?”

    季鹿和张或对视一眼被烫到一般转移视线,苏玉上前一步,眼睛却看向景疏真:“我和张师弟一间吧,师姐这一天太过辛苦,怎能还和别人挤?”

    “我和师姐一间。”季鹿歪了歪头:“可以吗?师姐。”

    苏玉微微蹙眉:“季师妹,师姐一天很辛苦,明日说不准还有别的事。”

    “我们一天都辛苦了,我和季师妹一间,苏玉,张或,你们也赶快去休息吧。”

    月色如水,地上落下一片白霜。

    寒鸦在树林里戚戚嘶哑叫着,夜晚的寂静下潜伏不可知的危险。

    “师姐......”季鹿小声喊了声。

    “嗯?”景疏真前世在宫里呆了一辈子,季鹿从今天下午看过冷连的病会情绪明显不对。照顾到小师妹心情,景疏真一直没问。

    “师姐你很擅长毒药吗?”季鹿还是问出来了,黑暗中看不清她悲伤期盼的眼眸。

    “我更擅长医术。”景疏真语气温柔:“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想到下毒。”

    季鹿似有似无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道银白色的光突然在窗边出现。

    “小心!”景疏真翻身护住季鹿,朝窗外洒了一把药粉。

    季鹿整个人都在发抖,到底是未经历太多的小姑娘,神色惶恐:“发生了什么?”

    “西域的银环蛇。”景疏真匆匆披上外衣:“你别出来,我去苏玉他们房间看看,银环蛇的毒比七绝散毒性更猛。”

    苏玉抓住银环蛇的头轻轻捏死,睫毛低垂看不清神色:“真是找死,活得太久。”

    “苏玉你在吗?”景疏敲了敲门,听不到一点房内的动静,敲门的手不自禁

    用力。

    突然,门开了,景疏真的手猝不及防落到拍到苏玉胸上。软软弹弹的,手感不错。

    小师弟纯洁无辜的眼神让景疏真负罪感爆棚:“咳咳.....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什么老鼠,蜚蠊,蛇之类的?”

    苏玉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袭里衣:“没有遇到,发生什么了吗?”

    “好,那你多注意一下周边。”景疏真递给苏玉两瓶药粉:“冷连那边的凶手可能盯上我们了。”

    “好。”

    景疏真飘忽了两下,小师弟这副模样也太.....那啥了吧。等一下,“你手上怎么有血?”

    苏玉慢慢抬起手,浅浅笑了下:“不小心碰到的。”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是银环蛇的血,众所周知,血和毒液是同样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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