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维也纳国家剧院的后台里,来回晃荡着忙碌的人影,摄影师架好8k高清录影的顶级设备,为两个小时后的公演做着紧张的准备。

    后台的化妆间很大,足足能容纳下几百号人,名贵的化妆品和服饰四处散落着,来回走动的都是些周刊t台上的知名面孔。

    妆台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三两个化妆师聚在同一个女人跟前,几双巧手在她脸上细细摆弄着,打底,描眉,上妆,修容,镜子前女人慢慢看着自己的那张脸被粉饰得精致娇俏,眼尾多出的几条皱纹被粉底遮掩,浓密的黑发被挽成高髻盘在脑后,然后她换上专门的演出服。

    那是巴黎一位世界著名设计师为她量身打造的。通体黑色,腰身以上由一根根黑色羽毛形状组成,从腰身往下的裙子蓬起,一圈圈尼龙褶皱被一层轻盈飘逸的薄纱覆盖着,像一朵倒置盛开的花朵,上方细细密密的碎钻在镁光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堪比瑞士最深的湖水。

    黑纱舞袜下包裹着一双又白又细的腿。

    设计师洛兰为它取了个名字,叫“黑孔雀(black peacock)”,整个工期耗时半年,尺寸完美贴合,将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都勾勒的恰到好处。

    助理抱着一簇鲜艳的玫瑰捧花走到她面前,面带慕色:“鲜花配美人。柔姐,又是顾先生送来的~”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她回过神,看见顾盼洲发来的消息:

    “我们坐在a区,乔倪露在我旁边。”

    “花收到了吧,恭喜你啊,柔柔。”

    “结束后赏脸吃个便饭?”

    她接过助理手里的捧花放在化妆台前,明艳艳的红色玫瑰衬得她肤如凝脂。

    “过几天吧。”她委婉拒绝,把手机息屏交给助理。

    两个小时后,舞台中央的帷幕缓缓拉开,底下云贵齐聚,偶尔有低声窃语传来。

    从她学会《天鹅湖》这支舞开始,经过的舞台就不计其数,又是科班出身,进出剧组和家常便饭似的,每当她穿过混乱的后场,走过一条半明半灭的通道,站在舞台幕布后黑色的那一方小小的后场地,她都会微微闭上眼睛,摒弃掉周遭喧腾,静静等待着,等四周回归一片黑暗的寂静。

    像初生,又像末世。

    她缓缓呼吸,吐纳,凝神,逐渐忘记自己。

    然后睁开双眼,点着步子走到舞台中央。

    音乐起,是她反复练过数万遍的曲子“black swan”。

    熟悉到每个韵律每个节点都刻在dna里。

    她张开双手,拥抱着他人看不见的自己。

    短短八分钟的舞,她跳了十八年。

    音乐戛然而止,舞台底下一片寂静,她只听得见自己内心深处汹涌着的呼啸。

    然后一瞬间的,炽烈的灯光聚焦在她身上,观众的掌声如云一般涌过来。

    她身上已经都是汗,胸膛剧烈起伏着,浑身线条因为张力紧绷着,像只涅槃重生的凤凰。

    最后一个音节还回响在大厅的四周,她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眼里含着热泪,阔别了她一生向往着的这个舞台,然后悄然离场。

    顾盼洲订了三层的庆祝蛋糕分给工作人员,助理小寒拿着手机跑遍整个后台,都找不到黛姒柔的身影。

    “她人呢?你们不知道看着点吗?”乔倪露和顾盼洲神色匆匆赶到后台,找了一圈,只发现黛姒柔留下的一张字条,落笔有力,字迹清隽:“我很好,不要找我。”

    而网络上,一曲黑天鹅三十二下挥鞭转的视频以迅猛的势头走红,登上国内外各大媒体的主页面。

    在芭蕾舞剧里,黑天鹅的原型是猫头鹰,魔王让她变成天鹅去引诱王子。

    白天鹅是善良的代表,而黑天鹅是邪恶的化身。正反两个角色都需要同一位女主角扮演,但从她16岁那年开始,再也没有跳过白天鹅。

    有人说没有白天鹅的黑天鹅根本就不完整,不光逻辑不到位,还表达不出“黑白”两个角色的反差。

    可尽管没有白天鹅,却依然有情绪的高潮迭起,黛姒柔单凭黑天鹅一角,就把芭蕾的美演绎到了极致。

    有狠劲,却不失性感;有张狂,却不失收敛;

    兽性与人性,技巧与优雅并存。

    一夜之间,“黛姒柔”,“新晋芭蕾皇后”成为热搜关键词,在微博文娱榜上掀起了不少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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