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云梦蝶的情绪并没有明显好转，而是变得越来越沉默。
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湖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发呆，一呆就是一天。
婉凝知道梦蝶需要时间来自己消化掉那些负面情绪，因此，经常陪着梦蝶一起坐着，有时陪她聊聊天，开导开导她。
这一天，婉凝坐到云梦蝶旁边，为她带来了岑然的消息：
岑然回来虚拟世界时，仍然带着很重的咬伤、抓伤，他的伤病并没有因离开这个世界而消失。而且，他的伤口遭受了严重的感染，要在医院里住好久才能出院。
因伤口的原因，加上他似乎有些忌惮梦蝶及其猫咪喷雾，岑然没再来找过梦蝶的麻烦。
“人类世界的渣男都一个德行！”婉凝骂道，“喜新厌旧。”
“你似乎挺了解人类世界的男性。”云梦蝶回应道。
“我在市图书馆里看过一本书，上边讲了一些人类世界的故事。虽然岑然近期没来找你的麻烦，但渣男不可不防……”婉凝递给梦蝶一个袋子，“这一袋防狼喷雾可以用来防身。”
“防狼喷雾？”梦蝶打开袋子，看到各种喷雾：猫咪喷雾、狗狗喷雾、兔兔喷雾、老鼠喷雾、小鸟喷雾、松鼠喷雾、刺猬喷雾……于是，纳闷地问道：“这些喷雾是干什么的？”
“跟我上次用的猫咪喷雾的功效差不多，能让相应的动物发狂，攻击你选中的目标。”婉凝解释道。
“怎么还有兔兔喷雾？”梦蝶被逗笑了，“兔兔发狂，也有攻击性吗？”
“当然！一群兔兔连咬带踢，能把人踢废的……我为你别墅周围的所有动物都准备了一种喷雾，一旦有人类的渣男想欺负你，这些动物就能成为你的卫兵。你平时在附近多为流浪猫、流浪狗准备一些食物，它们的战斗力比兔兔强大。”
“谢谢，你太强了！”梦蝶笑得肚子都有点疼了，“你怎么研发出这么多喷雾？”
“其实是我让我妹妹帮我研发的，她在一家生物医药公司上班。”
“这么优秀的女生，有机会一定要带我认识下！”
婉凝看梦蝶的情绪有好转，就抓住机会说道：“梦梦，悦悦一定不希望她用性命救回来的你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中。所以，别天天在湖边发呆了，变回原来那个阳光、积极、开朗、酷飒的你吧！已经好几天没见你接任何任务了。”
“如果这个世界都是假的，这些任务也可能都是假的……”梦蝶颓然说道，“做它们还有什么意义呢？”
婉凝突然一个耳光打到梦蝶脸上，“啪”的一声，把她打蒙了。
梦蝶捂着脸，疑惑地看向婉凝，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痛吗？”婉凝问道。
“痛……”梦蝶回答道。
“痛感真实吗？”
“真…实……”梦蝶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真实还是虚幻，其实全在于我们的感觉。这个世界本身并没有意义，只有我们给它赋予某种涵义，它才具有了意义。你看到面前这棵树，想到了什么？”
“想到……在阳光下，它可以让我们乘凉……”
“对！但摄影师看到它，就会想到美丽的风景；画家看到它，就会想到创作的灵感；木匠看到它，就想把它做成家具；作家看到它，就可能构思一个故事……你告诉我，谁的感觉是真实的？谁的感觉是虚假的？”
“都是真实的……”
“那么，摄影师有资格说木匠的感觉不真实吗？”
“没有……”
“那么，人类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这里的生活不真实？一个人类渣男想把我淹死，一个AI女孩却把我从河里救上来，对我来说，这个AI女孩才是最真实、最值得珍惜的朋友，我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你说，我真实不真实？”婉凝越说越激动。
“真实……”
“那你为什么还要纠结于这是一个虚拟世界？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有这么真挚的情谊，人类渣男却只会劈腿、伤害，哪个更值得珍惜？”
“当然是我们的情谊更值得珍惜。可是，在虚拟世界中有一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我们都被它掌控，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做任何事，还有什么意义吗？”
“那就去寻找那个无形的手，这个寻找过程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在没有找到这个幕后之手之前，我们应该更努力工作，挣更多钱，让自己更强，这样才有更强的实力去调查幕后之手，这就是意义。”
“对！”梦蝶感觉如醍醐灌顶，走上去抱住婉凝，“谢谢你，我最珍惜的朋友。”
“如果你不想让悦悦白白牺牲，就坚强一点。”婉凝拍了拍梦蝶的后背，“逍遥在外的岑然还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找到，AI三定律还没有破除，要做的事还很多。”
“是的！我现在就去看看是否有新任务。”
“这就对了！”婉凝揽住梦蝶的肩，“我想起著名作家苏斯博士的一句箴言，‘当坏事发生时，你有三个选择：你可以被定义，可以被摧毁，你也可以越挫越勇。’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们的价值、我们的人生，难道要被其他人定义吗？”
梦蝶呆呆地看着婉凝。
婉凝的话就像丁达尔之光一样打在梦蝶逐渐灰暗的世界。是啊，她还没有给沈悦报仇，还没有惩罚那些肆意玩弄AI感情的人类，更没有找到那个创造了这个世界、制定了AI三定律的可恨的农场主（造物者），怎么能这么消沉下去呢？
她一直都是那个越挫越勇的云梦蝶，不是吗？
天空那么辽阔，即使有地心引力，鸟儿也照样可以自由飞翔，不是吗？
既然造物者的力量那么大，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努力摆脱他的掌控！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重新坚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