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在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瞬间,骆觉溪脑子里闪过很多个念头。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在诈她?还是,她露出了什么马脚?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

    那张举报的纸条上没有署名,上面的内容也是她特意用左手写的。那字都扭曲成蛇形走位了,他应该不可能认出那是她的笔迹。

    骆觉溪稍一琢磨,抬手挽了挽发,与他装傻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林虚舟面朝着她退行了几步,斜斜倚在篮球架下,从口袋里掏出张折起的纸。

    是她放到夏东来办公桌上的那张纸条。

    这纸条怎么在他手上?

    骆觉溪顿时有些紧张,一双眼紧锁在他手中慢慢展开的纸条上,担心他会发现端倪。

    “你帮我写了很多回作业。”他似说了个题外话,盯着手中展开的纸条,不疾不徐道:“或许,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有个习惯。”

    习惯?什么习惯?骆觉溪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习惯遗落在那张纸条上了。她攥紧了衣角,佯装镇定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林虚舟掀起眼皮,紧盯着她的眼睛。他似在探究,半晌不语。

    在她被盯得头皮发麻几乎想转头就跑的时候,他手腕一抬,做了个敲下一点的手势:“你在句末,习惯用笔敲下一个点。”

    骆觉溪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浮起了一层薄汗。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与他辩驳:“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写字习惯,你怎么就认定是我?”

    “不用你认。”林虚舟揉皱了掌心里的那张纸,丢到了她脚边:“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他弯腰把掉地的篮球捞起,回手一抛,把球丢到了收纳筐里。

    途经她身侧,林虚舟步子一顿:“要是让今天被搜走违禁品的同学知道是谁举报了他们?”

    他倾身附耳,与她低语:“你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像是在威胁她。

    骆觉溪没敢看他,警觉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想再说点什么为自己开脱,可总觉得无论她说什么都骗不过他的眼睛。几番斟酌,她只吐出苍白一句:“我说了,不是我。”

    他没接话,径直越过她,走出了体育馆。

    身后的脚步声远去,一步一步,终于听不到声了。骆觉溪摸了摸自己因惊慌而突突乱跳的心脏,视线转向了脚边的纸条。

    她蹲地将地上的纸团捡起,展开。

    正反两面一个字都没有,是张空白纸。

    他在诈她。

    *

    从体育馆出来,林虚舟表现的与平常无异。之后的几天,他就像是无事发生过,再没提过那张纸条。如常让她跑腿、写作业,变着花样的折腾她。

    没有新招。

    他不像是不记仇的性子。骆觉溪总觉得他是在憋着坏,每每迫于他的压力与他有交集,她都是提心吊胆。

    她清楚林虚舟诈了她,也认定,他知道给班主任送匿名举报纸条的就是她。

    只是他在清楚了她的小动作之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击她,这一点她实在难以琢磨明白。

    相安无事反倒让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倍感煎熬。

    再起冲突,距离纸条事件发生隔了约个把礼拜。

    午后课间,杨誉深把她叫了过去,打着林虚舟的幌子,让她帮忙跑腿去小卖部买笔芯。

    一旁的林虚舟托腮转笔,眼皮都没抬一下。

    骆觉溪看了他一眼,接过杨誉深递来的零钱,一言不发地去了小卖部。笔芯买回来,她把笔芯和找回的零钱一并递予了杨誉深。

    杨誉深摊手接过,在她转身之际冷不丁伸腿,故意绊她。

    骆觉溪没留神脚下,被绊得一个踉跄,身体失衡撞歪了课桌,哐当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手肘、膝盖、腰间一阵刺痛,她蜷在地上倒抽了口气,生理性泪水因疼痛差点涌出眼眶。

    杨誉深和黄立坤愉快击了个掌,瞬间爆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姜颂诗一行人很快也围了过来,嘴上似在关心,但细听下她们无非是在幸灾乐祸看热闹。

    一片杂声里,骆觉溪只觉耳边嗡嗡作响。

    她猜到了点什么,咬紧牙关抬起头,隔着模糊泪眼看向了林虚舟。

    *

    她狼狈跌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他。

    凌乱的发丝半遮住了她的眉眼,眼角发红,一双眼中蓄满了泪水。她似是气极,又好似在憋着股劲儿,攥紧的拳在发抖,含在眼中的泪水愣是一滴都没淌下来。

    委屈、气愤、羞恼,她把这些情绪全都嚼烂了,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看起来像是要碎了。

    林虚舟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费力站起,看着她从他面前一瘸一拐地走开。

    他的胸腔里突然间有一股火在来回冲撞,那股火灼的他眼睛疼。他起身移步,一胳膊勒住了杨誉深的脖子,把人直接拖出了教室。

    动静太大,把后排的几张桌椅都撞翻了。

    黄立坤意识到情况不对,戛然止了笑声。他警告着指了指想跟行过去的几个同学,待他们止步,他才快步追了出去。

    杨誉深被林虚舟拖到了教室外头。

    行至无人处,林虚舟直接把他撂倒在地,挥起一拳,照着他的脸就要砸下去。

    “舟哥!”黄立坤及时抓住了他的臂弯,隔在两人中间,拼命阻拦:“舟哥,你怎么了这是?你冷静一点,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

    林虚舟一把将他推翻在地。

    “是因为……咳咳咳……”杨誉深被勒的咳个不停,涨红了脸勉强能喘上气。见林虚舟的拳头又朝他砸了过来,他没躲,看着他的眼睛,猜测道:“是因为骆觉溪?”

    林虚舟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砸向他的拳头倏地停止了动作。

    “骆觉溪?”摔了个大屁墩的黄立坤一愣,费解道:“舟哥,你不是讨厌她吗?那老杨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吧?”

    林虚舟默了数秒,松开了杨誉深的领口:“谁说我讨厌她?”

    “什么意思?”黄立坤对他这话很惊讶,起身拍了拍屁股:“你不讨厌她你这么针对她做什么?她碍着你了?”

    林虚舟没有回应他的问题,直起身,警告了句:“别再有下次。”

    杨誉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点点头:“知道了,舟哥。”

    目视着林虚舟转身离开,黄立坤朝还摔在地上的杨誉深伸去手,把他从地上拉起:“奇怪,舟哥怎么突然这么大脾气?”

    “我们好像是,会错意。”杨誉深道。

    “啊?”黄立坤没听明白。

    “意思就是……”杨誉深话音稍顿,拍了拍他的肩:“以后对骆觉溪客气点。”

    “为什么?”

    “蠢货。别问为什么,照做就是。”

    “哦。”

    *

    骆觉溪狼狈跑出教室,胡乱蹭了蹭含泪的眼睛,忍痛去洗手间把摔流血的伤口用水冲洗干净。

    踩着上课铃声匆匆回教室,任课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她与老师打了声招呼,回座收拾课桌上杂乱堆放的试卷,以便换上这一堂课的课本。

    试卷挪开,底下放着的一盒还没拆封的创可贴露了出来。

    她盯着那盒创可贴愣了一下,记起初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雨天,有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给她留了件雨衣。

    那件雨衣她到现在还没能有机会还回去。

    会是那个“好心人”吗?

    她迟疑片刻,拿起桌上的那盒创可贴,转头往边上看了看,想弄清楚是谁在她桌上放了这么个东西。

    她第一眼看向的,是林虚舟。他跟往常一样,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一上课就睡。

    为什么会看向他?她对自己有些无语,视线转向了别处。

    目光撞上之前课间故意捉弄她的杨誉深。

    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看着她。眉目紧锁,像是在思考。

    骆觉溪与他视线短暂相交,很快移开了眼。瞥见黄立坤龇着大牙正朝她笑,表情怪怪的。

    “骆觉溪,”讲台上的老师点名道,“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

    骆觉溪急忙收回目光,起身上讲台接过老师递来的粉笔,审题后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开始解题。

    *

    推着自行车过桥,至平地处,骆觉溪跨上自行车,往前蹬踩。才踩了没几圈,伴着“嘣——”的一声噪响,自行车的链条断了。

    脚下哗啦啦空踩了几圈,她一脚撑地,把车停下。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她忍不住抱怨。

    把自行车推到路边,踢上脚撑,她蹲地捡起根树枝,戳了戳掉下半截拖到地上的车链。

    这自行车她可不会修,也不知这附近有没有修车的地方。

    她决定在路边等一下,等一会儿有人路过她就问一嘴,看修车的地方距离这一处远不远。

    这么琢磨着,她起身背手,往路的两端望了望。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

    等待的间隙有些无聊,她扯了几根路边的狗尾巴草,攥在手里把玩。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叮铃叮铃的车铃声。她顿时眼睛一亮,循声往桥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林虚舟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瞧清是他,她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恨不得此刻会隐身术。

    林虚舟的自行车从她面前骑了过去。

    她正要松口气,一抬眼,瞥见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稍作停顿,他调转车头,骑回了她面前。

    “有麻烦?”他主动开口询问。

    很明显。骆觉溪心说您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明白我这自行车坏了吧?何苦还要再折回来刺激她一下?

    心里虽有怨言,但她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嗯。”她配合着点了点头,想着死马当活马医,问道:“或许,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修车的地方吗?”

    他没接话,把他的自行车停到一边,蹲地检查她的自行车车链。

    就知道他不会告诉她修车的地在哪。

    骆觉溪在他背后握拳挥了挥,对着他的影子撒气。发觉他要回头,她立马缩手挽发,掩饰着咳了一声。

    他拉开书包拉链,把书包递给了她,顺手从敞口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把扳手。

    “……”扳手?!他竟然随身带着这样的凶器!骆觉溪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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