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裴善夺?”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二十年了吧。苏题不解女儿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你问这些与骆玉华之死有关?”

    苏珂不确定,“或许?但这与小师弟有关!”

    姓裴?

    苏题想起那少年模样眉头紧锁,心中暗道,难不成他是裴善夺的儿子,可两人并不相像。

    即便如此对着少年也不像之前那样喜欢。

    再看苏珂,一时惆怅想到要是裴云初真是裴善夺的儿子…

    怎么两人偏偏拜在同一师门下。

    苏题将信收好,放在袖中,瞧着上方的玉像,白玉通透,持剑之人带着一股悲天悯人之像。正是他心中恩人的样子。

    他曾经立下誓言绝不提当年之事,但要说起裴善夺就很难绕开。

    苏珂站在他面前。

    他心中怅然,已经不知不觉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时间真快啊…

    心里斟酌一二,想着怎么说才能最大限度守住当年的秘密。

    “说起裴善夺就必须提缺月城…”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苏珂半坐在蒲团上,念恩堂中烟雾缭绕,只有苏父幽幽的声音。

    “三十年前裴姓在缺月城还是无人不知,那时候的城主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枪裴啸云,他有两名弟子,大弟子骆玉华和二弟子裴善夺。”

    “每年三月万物复苏之时,裴家就会举办赏兵的大会,一是请天下豪杰前来赏兵,二是为魔剑寻找真正的剑主。”

    苏题面带讽刺,“裴家因为魔剑名震江湖。”

    苏珂心中奇怪,裴家在缺月城既然如此有名,那为什么小师弟会被遗弃。

    苏珂继续听下去。

    苏题道,“可惜赏兵大会一年不如一年,魔剑依然没有找到真正的主人。那一年望月仙人来到缺月城挑战当时的枪神裴啸云。

    第一剑劈碎缺月城大门。

    第二剑剑指城主府逼出裴啸云。

    第三剑断其兵器霸王枪,打败当时的武道大宗师裴啸云,震惊江湖十二派。”他越说越激动,好像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

    事实上,那年苏题才五岁,哪能记得这些。

    苏题按下激动,“裴家灭于望月仙人之手,只留下年仅十二岁的裴善夺。外出游历的骆玉华逃过一劫,等回来后师傅落败自尽而亡。裴善夺年幼,骆玉华便接任城主之名。”

    苏珂抬眼看着案上的白玉雕像,神色复杂。

    苏题继续说道,“无大宗师坐镇的缺月城渐渐成为江湖的背景板,与之崛起的就是禁武之名的留仙城和灵鹤山。直到二十年前,魔剑突然认主裴善夺。”

    “此后裴善夺为扬缺月城之名挑战天下无一落败,重新让缺月城成为天下名城。世人都说年仅二十二岁的裴善夺就是当时的剑道第一人。与继承神枪的骆玉华并称江湖上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说到这苏题冷笑一声,“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去挑战灵鹤山,江湖第一不过如此…”

    瞧着苏珂表情,苏父又补上一句,“你小辈不知道,望月仙人当真是这样的!若是没有他!就没有苏家!百姓苦江湖人士许久,只有这样的仙人才会…”

    眼见苏父越说越像被洗脑的□□徒,苏珂连忙打住,“父亲,后来呢?他们没去找望月仙人,缺月城又发生了什么?”

    苏题欲言又止,心中纳闷女儿不是喜欢望月仙吗,怎么听他说这些丝毫没有感触。

    接着道,“他们没去找望月仙人,但望月仙人再次下山找到了裴善夺。”

    “下山?”晏今安又下山了?

    苏珂认真往下听。

    苏题有些遗憾,“二十年前我被父亲送到留仙城,中间发生什么不甚清楚,只听父亲说道,望月仙人进入城主府后,一夜之后骆玉华武功尽失,裴善夺痛失右臂之后就消失不见。”

    苏珂道,“之后裴善夺再也没有消息吗?”

    苏父道,“没再听说…”

    这一桩旧事解开了苏珂对小师弟的双亲的疑惑。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裴善夺父亲死于晏今安之后,师兄骆玉华武功尽失也是晏今安所为,自己又因为晏今安失去右手。

    可为什么骆玉华当日见到晏今安完全没有认出来。

    仇深似海的裴善夺为什么将小师弟遗弃在灵鹤山脚下…

    苏题说了许多,起身后又对着玉像双手合十,转身看着苏珂,“裴云初…”

    苏珂,“小师弟?”

    苏题摆摆手,“没什么!”想问裴善夺和裴云初的关系,又不免考虑到要是裴云初真是裴善夺的儿子,那真是造化弄人。

    苏题怎么想的,苏珂不知道。她脑海中还消化着这些事。

    知道想知道的,苏珂与苏题告别。

    夜色已经朦胧下来,连下人们都已经回去休息,院子里只有巡逻安全的几个家丁,见着苏珂停下来问好。

    苏珂与他们微笑,在拐弯处分开,一个人走在苏府。不知何时下起绵绵细雨,小池塘的水面上模模糊糊看不清。

    雨打湿她的脸颊,冰冷的雨水像是一层朦朦的水雾。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晏今安所在的地方。她站在门洞处看着烛光的位置喃喃道,

    “晏今安…”走都走到这,苏珂惦记着脑子里的惩罚程序,一时没有说话。

    屋子里烛火微亮,窗户半开,但里面的人伤到身程度她却不知道。

    不如现在就踩一踩惩罚程序的边缘吧。

    她就在这待着,怎么不算是担忧老祖宗,怎么不算是攻略呢?

    “也不知道小师弟知道裴家和灵鹤山的恩怨会怎么样?”想起小师弟未曾提过这些,必定是骆玉华还没说起过。

    骆玉华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既然知道晏今安是杀害师傅的凶手,自己和师弟的武艺更是被晏今安所断送。

    对于小师弟拜入灵鹤山他当日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怀着什么样的想法想要订下婚约。

    人死如灯灭,想来昔日神枪之名的骆玉华怎么想的已经不太重要。

    可悲…

    “唉…”

    冷风一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看着晏今安的方向。

    桃李小院那些人,掌门和师傅师伯们还有留仙城的百姓对他奉若仙人。

    在这里,苏题崇拜他,敬仰他,骆玉华和裴善夺对他态度更是暧昧。

    江湖人人怕他。

    屋中烛火微动,屋子忽闪一下,她站在门洞下,瓦檐滴滴答答敲打着石板,眼前的一切好像环绕了一层看不见的雾气。

    缓缓抬起手,隔着衣服摸着胸口的位置,暗暗告诉自己,别人的话都是假的。

    喃喃道,“苏珂你要记住,伤是真的。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人,都与你无关。”

    危险强大或许很吸引人,但活着是最重要的。

    “啊秋”一声打了喷嚏,下意识捂住口鼻大气不敢出一声,想起这老祖宗耳朵灵敏,她一紧张赶紧举着袖子遮住头快速离开。

    屋中灯火阑珊。

    一个沉重闷哼声在房内响起,一吸一叹皆被吞在口中,若不细听根本无人能听见。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似乎在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床榻上晏今安半裸上身,嘴唇艳若胭脂,发色的发尾已经蔓延到发中,背上出现一条暗红色血纹。血纹在蝴蝶骨下顺着脊椎一直没入尾骨,如同是要燃烧一般。

    他抬起头,脖子上青筋毕露,两手用力抓着身后的纹路,恨不得将红色的血纹拽出身体,整个人的姿势极其怪异。

    脸上的剑痕又开始滴血,那片被褥处颜色越发浓重。

    清心绝念了一次又一次,胸口处如同烈火焚烧,叫嚣着烧尽世间一切…

    明光院。

    苏珂洗漱完,听着雨声窸窸窣窣的打湿着窗外的芭蕉。让手脚冰冷,好长时间才慢慢暖过来。

    想睡又睡不着,一会是裴云初,一会是晏今安,一会是失踪的苏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希望大师兄能找到苏越。

    越想越头痛,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过,只是躺在床上,偶尔偏头看着窗外,判断还没有天亮,然后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到了第二天。

    丫鬟敲门的第一声她就睁开眼睛,屋里已经亮起来。

    虽然睡了一整夜,但整个人疲惫得厉害。

    任人给她拿过衣服,放在床边,撑开窗幔,她洗脸漱口收拾完毕。

    窗户被打开,雨已经停下来,芭蕉叶上还挂着雨滴,翠绿翠绿的。泥土清新味传进来,闷了一夜的屋子瞬间清凉起来。

    她脑子一激,整个人清醒许多。

    今日上午,盯着城主府的人传来消息。

    城主一死,城中百姓群情激愤起来,都扬言要给城主报仇。

    但事实上,整个缺月城诡异地没有发生过一起斗殴。

    裴云初稳重许多,什么都没提,只在院子里练剑。苏珂见他剑法飘逸好看,忍不住与他对练起来。

    二人长剑交错,桃花纷纷而下,一招一式似乎回到了青鸟居中。

    院外的侍卫听着剑声忍不住偷看,待停下来,苏珂挥手道,“不打了!不打了!”

    裴云初收剑有些担忧,“师姐的剑法比起之前要进步许多…”

    旁边的侍卫收回眼。

    苏珂笑笑,树上的落花落下,一个戏谑声音在上面响起,“苏姑娘的剑法真是不同凡响。”

    两人同时抬头,裴云初诧异,“季少侠!”

    苏珂已经见怪不怪,“季公子怎么又来了?”

    桃花树上,季乐袅两手撑着脸,胡子被他粘得很紧,嘴角处还留着手指按过的红痕,开满桃花的桃枝在他头上随风摇晃。

    让人看着十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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