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月上柳梢头,二人慢悠悠的沿着街边往回走。

    “你刚才给了多少银票?”

    “咳……没细算。”

    “楼主您还真是挥金如土啊。”

    白旭景无语凝噎,把手里的首饰盒打开,将步摇拿出来,没有明亮的烛光映照,步摇颜色略显暗淡,但月光洒下,珍珠随着二人脚步一摇一晃,又别有一番韵味。

    谢子琢也低头看着步摇,轻轻询问:“我帮你戴上?”

    白旭景轻轻摇了摇头,重新把步摇细心的放了进去,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落寞:“我随心所欲惯了,戴上这玩意我嫌拘束。”

    晚风轻轻的,白旭景一改往常,一路没再说话。只有二人的影子在黄土路上歪歪斜斜的靠在一起。

    二人腿长,走得也快,没多久就顺着药膳馆的后门各自进了屋子睡觉,殊不知鹰城就这么大,大家闲的连胖鹰一晚上去赢红楼叫了几个女妓都能问出来,更何况是正如日中天的药膳馆来了个白脸俊生,只一晚上逛个街的功夫,附近几条街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了白老板和一男子夜会映琥街,还一同结伴买了步摇。

    这一晚,鹰城所有未婚男子的芳心都碎了,一夜辗转反侧难眠。

    “小景,跑起来!我们要迟到啦!”

    白旭景穿着白色实验服,怀里抱着两本专业书,闻声跑步追上前方模糊的身影。她只觉得心跳的很快,或许是因为这天起床滴水未进就向教学楼冲刺上早八的缘故,周围人来人往尽是同学,前方的路好似没有尽头,她只知道往前跑。忽然,刺耳的鸣笛声从远到近传来,下一秒,她已经躺在了地上,室友的尖叫声像隔了一层薄膜一般难以听清,脖子动不了,她的视线最后只能停留在学校的青石板路上,看着自己暗红色的血洇进石板缝隙中。

    “啊!”白旭景猛地睁开了眼,从床上弹坐起来。周身黑漆漆静悄悄的,唯有她心跳如鼓点震耳欲聋,她起身点燃了床头的烛台,怔怔地看着跳跃不休的火苗。

    她从枕边掏出牛皮封面的本子,上面用小刀刻着大大的现代汉语“日记本”。本子已经泛黄,她拿起自制的铅笔一笔一划的写字:“穿越第1100天,又坐噩梦了。”

    笔头有些钝,写下的字丑丑的,白旭景写下这句话后就放下了笔。窗外静谧,她打开窗户仰着脸看着圆月,又百无聊赖的将视线从月亮上移到香椿树上,眼神聚焦到沙沙作响的香椿叶,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下一秒,她端起烛台推开了门。

    等谢子琢从浅梦中听见动静,披衣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挎着篮子爬上了香椿树,正热火朝天的揪着香椿叶子。

    “我吵着你了?”白旭景听见门响,回头看见黑着脸的谢子琢,问道。

    “不算,我本就有些择床。”谢子琢轻叹了口气,认命的说道。

    “我想吃香椿炒鸡蛋了,等早上给你露一手,很香的。”她拨了拨篮子里新鲜的香椿叶,又探着身子揪了两把塞进去,才从树上爬下来,看得谢子琢在树下胆战心惊的。

    其实连着几日的奔波,谢子琢有些疲惫,太阳穴一胀一胀的,但白旭景大半夜发疯爬树实在让他有点放心不下,于是靠着门板轻轻看着她满院子捣鼓。

    他看着白旭景将井水打上来,准备把一篮子香椿给洗干净,忍不住上前拦了一下:“水凉,我来。”

    他快白旭景一步把手插进了菜篮子里,动作生疏的把香椿叶子洗干净,又沥干净水分。白旭景蹲在他身边,听着流水哗啦啦的声音,看着他反复揉搓着香椿叶子,水换了一盆又一盆,略微有些嫌弃:“楼主,您这技术不行啊,照你这样洗多费水。”

    谢子琢知道她是日常贫嘴,闻言轻声一笑,月光洒在他身上,带着恬静和沉稳:“让本楼主亲自上手给你淘菜,你不偷着乐还挑剔上了。”

    鹰城昼夜温差大,半夜的井水冰凉,谢子琢掏出手帕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将红彤彤的双手别在身后,用眼神示意白旭景回去睡觉。白旭景的活干到一半被抢走,无事可干,绕着香椿树和水井一连转了几圈,像是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了疲惫,打着哈欠向谢子琢挥了挥手进了屋:“睡了睡了,明早肯定给你做香椿吃。”

    运动过后头昏昏沉沉的,白旭景回了屋子没顾得上做噩梦,一觉睡到自然醒。

    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杜鹃和灰喜鹊叫声交织在一处,不嘈杂,只是让人听了心里舒适。药膳馆一早就开了门,后厨今日一大早就蒸了几大笼桂枝、苏子等中性药材,满院子都飘着淡淡的药香。

    白老板此时洗漱完毕,匆匆给自己扎了个麻花辫,正待在后院小厨房里,撸起袖子熟练的敲开鸡蛋壳,拿着筷子哐哐哐的将蛋清蛋黄给搅匀了,准备先美美的吃上一顿香椿炒鸡蛋。油热起锅倒蛋液,金黄的蛋液在锅里一阵次哇乱叫,没几秒就飘出浓烈的香味,鸡蛋炒熟也不用盛出来,直接抓一把切好的香椿叶倒进去翻炒,金灿灿的炒鸡蛋和绿油油的香椿叶子混到一起散发出独特的香味,白旭景深深的吸了一口香气,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谢子琢起的有些晚了,准确在厨房找到了白旭景,也不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撩起帘子就走了进来。一席鸦青暗纹对襟袍,腰间照旧带着水青色的玉佩,三千青丝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深邃,红唇饱满。他一踏进来,这个小厨房立刻逼仄了起来。石头本来正殷勤的蜷缩在灶台前添柴,此时仰着脸赞叹的看着谢子琢着一身的派头,特别是一大早就已经吃了昨晚步摇的瓜,更是一脸崇拜。

    白旭景做这一个菜就已经耗尽了心神,让石头把灶台的火给熄了。还是按老规矩,先盛出来一大碗让石头拿去前院大家都尝一点,再自己盛饭吃。谢子琢自然的拿着碗跟在身后,把锅里剩下的盛在自己碗里,然后端着碗和白旭景坐在香椿树下的石桌上吃早食。

    京城百姓也吃香椿,但谢子琢身居樊楼数载几乎没尝过这种奇特的味道,说不上来好不好吃,反正是挺新鲜。白旭景很少做饭,这次下厨也是临时起意,是二人认识至今谢子琢头一次吃到她做的饭菜,尽管就这一道菜,待会还要自己因此他吃的。特意起了大早做饭的白旭景却还没谢子琢吃得多,郁闷的放下筷子,托着下巴发呆。

    “怎么不吃了?”谢子琢抬眼问道。

    “没味道,”白旭景皱了皱眉,撂下了筷子,这道菜是她当时在老家时爷爷奶奶常做给她吃的,如今物是人非,这道菜味道已不复从前,“走,出去吃。我想吃张姨家的小馄饨了。”

    张姨家的小馄饨皮薄馅大,这条街除了白旭景的药膳馆,就属张姨的铺子里人多。

    “张姨,两碗小馄饨不放醋。”张姨忙中偷闲,抬眼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两个小年轻,笑的一脸和善:“好哟!”

    吃完饭谢子琢就出门办事去了,白旭景照旧前院跑跑,后院歇歇,阳光太好,最易春困,她吃完午饭就哈欠连连地回屋睡午觉去了,直到被石头急匆匆的跑过来砸门把她给吵醒。

    “姐!醒醒别睡了!胖鹰又来了!!!”

    “嗯……嗯,听到了听到了。”白旭景眼都没睁开,三千青丝乱糟糟的,有力无气地打开门,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紧不慢的浅浅收拾了一下自己,慢悠悠的往前院走去。

    胖鹰连续两天登门药膳馆,引得满馆食客纷纷侧目。倒是胖鹰本人面色无常,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包间,一屁股坐下就不再挪窝,大有白老板不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鹰哥,您有何贵干啊?”人吃饱饭睡好觉就心情好,白旭景明知此人来者不善,却也能笑眯眯地和他对视着。

    胖鹰被晾了半天竟没有丝毫不耐烦,闻言哼笑一声把一张请帖摔在桌子上:“官老爷有请,还请白老板过目。”

    白旭景修长的手指打开请帖,轻轻抽出来其中的信纸,她粗略的扫了一眼,上面盖着醒目的知府红章,眼皮猛地一跳。

    她细看请帖内容,全篇就只说了一件事:我大房老婆坐月子想吃药膳,请你自带厨子收拾行李即刻启程来我家伺候我老婆,好处我不提,赏金我也不提,但你最好马上给我过来,这可是天赐良机,赶紧跪谢吧。

    “鹰哥真是路子多,小人佩服。”白旭景咬牙切齿的说着,把请帖攥在了手里。

    胖鹰畅快的笑出了声,一扫心中郁结:“哪里哪里,我怎比得上白老板。你好好收拾,知府诏令,咱鹰城的殊荣,白老板可要好生准备了。”

    说罢,一脚踢开椅子,大摇大摆的出了药膳馆的门。

    石头守在门口,听得云里雾里,但直觉胖鹰没安什么好心,担忧的走上前去:“姐,咱们要去知府吗?”

    白旭景细眉轻皱,眼神犀利:“我先去拜见一趟知州,你准备准备行李,咱们这次真要摊上事了。”

    “这算什么事?还需您亲自跑一趟,”知州亲自起身给对面的男子倒了一杯茶,语气毕恭毕敬,“您知会我一声即可。”

    对面之人正是谢子琢,他一大早就交了拜帖见知州,礼数做的十足,态度更是随和,一点也没京城樊楼楼主的架子:“我这个舍弟行踪不定,还望知州多费心。”

    知州躬身站着连连点头,自是恨不得在此立誓,他要是办好了这件事,能得京城樊楼楼主一句褒奖,那升官自是指日可待。

    “大人,鹰城药膳馆白老板求见。”

    知州头都没抬,摆了摆手:“没看到我和贵客在商议事情吗,不见。”

    谢子琢眉头轻挑,放下茶盏和和善善的说道:“我事已毕,白老板既然求见,定是有事相议,知州且忙,不必顾及我。”

    知州官场沉浮多年,谢子琢一句话他就听懂了其中的意思,连连点头下令传白旭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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