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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其不幸,哀其不争

    “天要亡我,地要亡我,这该死的红衣女也要亡我!怎么给了我红签的差事!”

    眼前这位哭天抢地的老汉,便是幽都地府的鬼差,陈爷。

    说是鬼差,陈爷遇见生人便躲,遇见生鬼也躲。在幽都押送犯人几十年,都是独来独往,只敢接押解小罪鬼的单。即便如此,陈爷每次押送时,还要变出几个假罪人同行来壮他的胆。

    幽都里当差的都知道,红签犯人,生前都是罪大恶极的凶煞恶徒,由幽都之主红衣女亲自审判定的罪。陈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拿着烫手的红色签令,连看都不敢看签上的罪名一眼,半掩着签令,只看到签上写的罪犯名字——“姜静婉”。

    看着这个温婉娴静的女罪人姓名,陈爷两眼一黑,更是视死如归:“完了,越淡雅的名字,在幽都,越是最凶恶的鬼。”

    幽都的黄泉渡口熙熙攘攘,鬼差们都拿着各自的签令,在一众亡灵中寻找着自己签令上所写的那个犯人。亡灵未经鬼差接管时,都装在纳魂袋中,一排一排整齐地在架上摆着,每个袋子形状大小都一样,只在袋口处有写着亡灵姓名的签条。

    陈爷每走一步,心就多凉一截,哆哆嗦嗦地走到红签区。不用找,红签百年难遇,货柜上只有一个袋子。

    “看!那个红签袋好像有差爷来验收了!”鬼差中一人说着,其他鬼差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红签区方向。无他,大家都想看看这次负责押送红签犯人的是哪一位震慑八方的差爷。

    “是谁啊?面生得很。这是……胆小鬼陈爷吧?我天啊!怎么会是他啊!哈哈哈……”

    陈爷最听不得这种议论声了。把手中的红签令对着纳魂袋一点,一片晶莹的红光自袋口晕开,黄泉渡口只剩下陈爷和红签袋。

    安静了。

    万物有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魂灵的黄泉路,只能孤身走。除非有签令为凭,否则漫漫黄泉路,赎罪往生路,都遇不到其他人。

    陈爷接了罪人的魂灵,自然看不到其他鬼差了。

    红色光晕下,纳魂袋中的亡灵显现出来,只是还未苏醒,躺在地上,身上各种疤痕,是个年轻妇人模样。

    陈爷见状腿都快软了,颤声道:“这满身疤痕,生前定是个烧杀抢掠的!后土娘娘保佑,让她在押解路上一直睡着就好了!”

    陈爷拿着签令往这个名叫姜静婉的犯人额头上一点,她立即跟随陈爷站了起来,只是合着眼皮,未曾苏醒。

    “苍天保佑,姜奶奶,请吧!”

    从黄泉渡口往回走,会穿过一座满是玄黑色石头的荒山,山下有一洞口,洞名知罪。知罪洞的另一端,就是幽都鬼蜮了。陈爷甫一走进织罪洞,洞内漆黑,只有青灯鬼火作引。他让姜静婉走在前面,自己则隔着十步距离在后边远远地拿着藤条跟着,二人之间,陈爷照着自己往常胆小的惯例多加了一倍,幻化出十几个“听话”的罪人在中间隔着,好壮壮他的胆。

    可这天意都欺负陈爷,织罪洞刚刚走到一半,姜静婉就醒了。

    “这天杀的红衣女,也不怕我路上押不住姜奶奶让她跑咯!”

    陈爷给自己造势,手起鞭落打在了幻化出来的罪人身上,口中喊着:“走!快走!黄泉路长,哪儿由得你们慢吞吞的!”

    走在最前方的姜静婉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这声藤条打出的锐响吓得浑身一激灵,头微微侧过来。

    “声响太大了?姜奶奶,老陈我不是有心的,只求您路上不要发威啊!”

    或许真是后土娘娘保佑,陈爷预想中姜静婉不服押送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姜静婉只是安静地在前方走着,过了一会儿,她瑟缩着身子,试探着往后方看了一眼陈爷。

    眼中满是惊恐和疑惑。

    慌张的陈爷这会儿可看不见姜静婉眼中的惊恐之色,他学着幽都鬼差押送时都会吆喝的口号,希望地府的一点威严能帮忙镇住姜静婉。

    “生前有过,死后自赎,无功无过,轮回自如——”

    泪水滚落脸颊,姜静婉听完一脸忧怖,她确定自己已经死了,她不怕死,而是惊恐于自己还拥有意识!

    姜静婉腿软,泄力跪下来,后方陈爷被姜静婉这一跪吓得在心里骂了好几回红衣女。他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儿,见姜静婉并无其他举动,只是在抽泣,这才一步一踟蹰地走上来。

    “姜静婉,你怎么了?你……你走啊。”陈爷试探着询问道。

    姜静婉闻言,浑身颤抖,而后擦擦眼泪,很快便站了起来,连连道:“我走我走,差爷,我这就走。”

    姜静婉低头含胸,半刻也不敢耽误,头也不回地走着,全然不似凶煞恶徒该有的样子,倒像是任人欺凌的女奴被吓到的模样。

    陈爷正疑惑,见姜静婉趋步前行,不经意喊道:“不着急,慢点走。”

    谁想那姜静婉一听陈爷高声一喊,浑身像雷劈一样骤然瑟缩,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哟,祖宗!”

    陈爷哪儿担得起姜奶奶这反应,赶忙走上前去,把姜静婉翻过身来,呼喊几声并无应答,这才确定姜静婉是昏过去了。

    陈爷把手一扬,那十几个假罪犯顿时化作了几缕青烟。

    “不对啊,这红签犯人怎么能让我一喊就吓晕过去了呢?”

    疑惑间陈爷终于想起自己还没看红签上这人的罪名。他取出红签,借着青灯鬼火眯眼一看:

    “姜静婉。罪名:怒其不幸,哀其不争。”

    陈爷疑惑更甚,寻常红签上写的罪名,和烧杀抢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姜静婉这罪名,陈爷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是什么罪?该不会是枚假签令吧?”

    陈爷把签令一翻,一枚朱色莲花印盖在青色的判官印上。

    “不能啊,红衣女的印在这儿呢。”

    陈爷看着昏死过去的姜静婉,无法,只能拿藤条绑住姜静婉的脚踝,拖着走完知罪洞了。

    幽都不归羲和管辖,天上没有太阳,只有漫漫长夜。出了知罪洞,陈爷远远地看见狱卒江芥在向他招手。

    陈爷怕生,仅有的几个朋友里和江芥最相熟,是忘年之交。江芥一见陈爷拖着姜静婉累得直喘气,赶忙上去帮陈爷。不想陈爷摆手道:“不用了。幽都一差一犯的规矩,该守还是得守。还是我一个人把她拖到剔骨监去吧。太邪乎了!这人比其他红签犯都邪乎!不按常理出牌!我还是早交人早交差吧,办完差事,咱们再叙旧。”

    陈爷低头跋涉着,江芥举着一枚红签令展示在陈爷眼前。签上赫然写着:“姜静婉”。

    江芥开口道:“陈爷,不算逾矩,我接的也是姜静婉的差事。但签令上写着,罪人是押到省罪牢啊。”

    鬼差只管押解犯人从黄泉路过来,一到幽都,犯人就归狱卒监管了。

    “胡说八道!红签犯人哪儿有押到省罪牢去的?”陈爷取出自己的红签令一看,下边一排小字赫然写着“押至省罪牢”。

    陈爷看着签令一通牢骚:“还真是……这红衣女闲着没事干,净出些奇奇怪怪的指令!”

    不怪陈爷没看仔细。幽都里三大监牢,关押着罪名由轻到重的犯人,分别是省罪牢,赎己狱,剔骨监。红签犯人罪名最重,照理是关在剔骨监的。

    陈爷回过神来,才发现,江芥这小子居然开始接单了!

    这倒稀奇。陈爷让江芥在后边托着姜静婉,自己在前面拖,问:“小江,你怎么想起接单了呢?你不是不想管罪人的事吗?”

    江芥在后方答道:“我和红衣女求来的。积攒引路灯的事一直没有进展,我求她让我有个能尽快攒功德的机会。”

    一听这话,陈爷没好气地说:“哼,又是红衣女,你可小心别被她诓了。”

    江芥笑道:“不会的,陈爷。红衣女没你说的那么坏。”

    幽都罪人的赎罪之路是孤身一人,自然这偌大的监牢中只关了姜静婉一个。陈爷和江芥照例把昏死过去的姜静婉关押到最里边的牢房中,陈爷就搂着江芥出来,在省罪牢前寻了个台阶坐下。陈爷那一枚押解姜静婉的红签令,也随着押解完成,自动记到陈爷的功德账上去了。

    “不是我多嘴,小江啊,能快速积攒功德的差事,肯定也有它的风险。你老实告诉陈爷,这一单你和红衣女交换了什么条件?”

    陈爷一脸担忧,江芥只得缓和着笑道:“不用担心,陈爷,我有分寸。”

    陈爷压低声音急声问道:“这是个红签犯人!罪大恶极!你没接过单,你有什么分寸?”

    “唔……也没什么,”这条件实在凶险,就连江芥也没办法打着哈哈说出来,“她命我帮姜静婉认罪赎过,我能得七万盏引路灯。否则,我身死魂消。”

    “你糊涂!”陈爷痛心道,“引路灯就算难积攒,十万盏的功德,总有一日会攒够的。你答应那红衣女接这样的单,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江芥知道陈爷心中担忧,陈爷自己怕事,也怕江芥出事。江芥只得继续安抚陈爷道:“没事的,这个罪人的罪名,也和以往红签犯人的罪名不一样,我能管得住。”

    陈爷低头一想,这倒是。只不过气愤于江芥此举太过莽撞,还是气哼哼说:“你能管住个蛋!”

    这罪名像打哑谜一样,会让狱卒摸不清罪人底细。

    “那……你可有拿到姜静婉的案卷?上面怎么说?”

    江芥摇头:“案卷上也只有那八个字,其余什么都没写。红衣女在我手上盖了个章,让我能有一次像狱教一样断入姜静婉生平的机会,她说,要想让她赎罪,我就得亲自去看看她是如何死去的。”

    “竟是如此……诶,那你的签令上写了如何让她赎罪吗?”

    江芥把红签令拿来给陈爷一看,上面写着:“姜静婉:赎罪一,断入知其生平后但凭狱卒决断,讫其进退有据为佳。”

    陈爷骂道:“岂有此理!狱卒有狱卒的差事,狱教有狱教的差事,狱教拿捏决断,狱卒从旁协助,她是想让你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吗?”

    江芥在一旁抚着陈爷气急起伏的心口道:“算了算了,她值七万盏引路灯呢!”

    “七万……”陈爷惊得睁大了双眼,泄了气,“哦……那,那还算红衣女慷慨。”

    江芥接了签令后,对签上所言也颇感困惑,原想观察一番这犯了“怒其不幸,哀其不争”之罪的姜静婉是个什么脾性,却不想只见到一个昏睡着的姜静婉。

    “陈爷,她醒过吗?您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啊?”

    陈爷思索一番,答道:“这红签犯人,说来也怪,好像……胆子比我还小。我赶着她走,她哆哆嗦嗦的,我一高声喊,她就昏过去了。”

    “你这说的,是红签犯人吗?”江芥疑惑道。

    陈爷一拍大腿,道:“你想啊,如果她真的是个凶神恶煞的脾性,红衣女能让我去接吗?我可是幽都有名的胆小鬼。”

    江芥点点头:“此言有理。那……陈爷,您老也相信我一回,我好歹也算个幽都功德财奴,只要引路灯给得够多,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能把他训服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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