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的环境并不算宜居，孔涟在此修炼十年却也锻炼出一副耐寒的体魄，早些年没被顾丛洲带出百濮时，她还是一个会在林子里像猴子一样荡起的人。
自从修为有衰退的趋势后，孔涟便加强了修炼的强度，只是溜走的永远比增加的多，好在开始走剧情后，她的灵力稳定下来了，只是也不见得再增长。
想到之后的五洲十派的大比，她不可能不参加，靠目前的修为，只能一轮游。
但她早就名声在外，是昆山不出世的天才，想要挑战她的人如过江之鲫。
况且她也从没有产生过放弃的想法，她期待这一场比赛，已经很久了。
朔海峰是孔涟最常去的修炼的地方，这里有中州罕见的内陆湖海，朔海峰是昆山最北的山脉，这里接近北部群山，空气隐约带有森林的气味。
孔涟挥剑五千下后，略微喘气，鬓角已经干爽，风里带着水汽吹拂过来，她的发丝依旧纹丝不动。
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
“剧情时间到！请宿主前往寒冰峰！”
这句话再孔涟的脑子里轮播了三次才停下来，孔涟收起剑，“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脑海里却没有回复，孔涟无奈地收拾收拾御剑前往寒冰峰，那里距这里御剑过去也得接近一刻钟。
她在脑海里回顾故事情节，突然想起来这也许就是越玉山面临的第一个羞辱。
她这边还在思索对策，寒冰峰那边已经闹开了。
“我就说这小子不干净，前阵子听说还偷仙灵草呢，这会儿又能干出偷弟子灵石的事情了。”
围观者众，都对着石阶下的那人指指点点，偶尔有几个面有不忍的弟子，也只是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那人正是越玉山，还是粗布麻衣打扮，气质却和周遭的弟子截然不同。
“四十下品灵石都偷，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穷苦日子。”
“入门这么久了，他还在干杂活，引气入体他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法实现了。”
“人家可是天灵根弟子呢！”
“那可不一定……”
周围嘈杂的声音淹没了他，越玉山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这么久好像就没有过其他表情，很多人认为他就是怪胎，在他被谢峰主惩罚后，更是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每次他们这么说的时候，上次带头向越玉山施压的弟子总是面色发白，从说不出话来。
有人跃跃欲试想要推倒越玉山，他们被屋檐的阴影挡住了上半张脸，看着半明半暗。
“他怎么不说话啊？”有人窃窃私语，因为越玉山好似没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地拿出仙灵草随便塞进嘴里嚼了嚼直接咽下去了。
不忿的人对此冷笑：“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仅凭天赋就能被仙人赏识，我等勤学苦练之辈却只能躲在这角落发力，这天道……”旁边的人捂住了他的嘴，这话再说下去就不妙了。
正午阳光灼灼，越玉山像是被阳光隔绝一般。
“此事之后，谢峰主该把他逐出师门了吧。”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但怎么想的大家都知道。
——会不会没了越玉山，自己就有机会成亲传了？
“大家一起来，把他押去执事堂，我看看这次谁能救他？”一个声音高喊着，挑动着大家的情绪。
群情激愤之际，一个身影悄然而至。
“哦，怎么说？是他上次有人搭救?”听不清说话的人是谁，倒有人热情回复：“你还不知道啊！这家伙上次也进了执事堂，掌门峰的孔师姐看他可怜，就把他放了，真不知道他花言巧语了些什么，惹得师姐垂怜，让这小子占便宜了。”
他当然不敢说孔涟，却也不忘嘴上花花，说一点暧昧的俗话。
孔涟点点头，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只是越玉山那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真的花言巧语得起来吗？
“宿主！请说出你的台词！”
系统在脑海里不停催促孔涟，孔涟顺势说出了她的台词：“秉性恶劣之辈，枉为昆山弟子！”这句话是需要对着越玉山说的，孔涟凑活着完成了任务。
她说完这句话，迎上了越玉山直直看来的目光，他从那种自顾自地状态解离，不少人注意到他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角落里那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她高挑瘦削，站在那里面对所有的眼光。
有些眼力见的弟子已经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孔师姐！”
孔涟淡淡地点头，朝着那个刚刚跟她说越玉山上次是被她垂怜的弟子说：“已经进了昆山当了剑修，却还是没把俗世那套男女规则忘掉，我不是娇羞的贵女，在这里，大家都是弟子。”
很多人都性缘脑，看到男女在一起，总是忍不住自己加戏。
那弟子被说得羞愧，弯下了脖子。
“好好修炼，别想什么有的没的，拉拉扯扯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喊越玉山去找他的谢师尊。
来得这么晚，一方面是她在想过去的理由，一方面是遇见谢峰主的大弟子了，对方也要去找越玉山，看对方行色匆匆，孔涟就接下了这活儿。
“系统，我来寒冰峰的原因是什么？”
系统磨蹭半天才发出一段话：
“孔涟向来自负，听说寒冰峰新来的小师妹天赋出众，活泼可爱，有望成为继司空曜、孔涟之后，昆山享誉五洲的女弟子，于是前往寒冰峰探望，却看到这位小师妹和一个高大的男子纠缠在一起，那男弟子居然企图动手，孔涟拨开二人，面带嘲讽地看着这两个人，又不屑地瞟了一眼小师妹，对着男弟子说：”真是秉性下等！“
这二人就是曲灵珊和越玉山了。
孔涟走的时候很奇怪地说：“我只要说出来就行了嘛，场景不对啊？”
系统好像也有些疑惑，但是剧情已经推动了。
她莫名其妙地来到寒冰峰，骂了人就走，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这人脑子里都是问号。
“孔……师姐！”
身后有低低的呼唤声，是越玉山冲破旁边的弟子疾步追上来。
“我还不会御剑，能烦请孔师姐带我去师尊的住处吗？”
越玉山跟在她身后，差不多五步之遥就停下了。
孔涟转念一想，说不定可以从男主嘴里套出一点信息，于是答应了。
她带着越玉山站到她的剑身，不急不徐地出发了，脚下的玉灼剑时不时泛起一点闪着绿意的蓝。
“我观你已经引气入体了，为什么不告诉你师尊呢？”
孔涟看不到越玉山的表情，只能主动发问。
身后的人过了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孔涟这才意识到，越玉山高的有些离谱了，她已经算是人群里高挑的了。
“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和谢仙尊说吗？”孔涟有些奇怪，这对师徒之间有些太生疏了。
“引气入体，我不知道。”还是那种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大反派，说出的话却像个大白痴。
孔涟在御剑，一时之间不能返身去看看这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货色，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把右手伸出来。”
她捏着那个筋骨分明的腕骨，试探着输入灵气，已经做好了被排斥的场面，准备武力镇压，却发现越玉山体内的灵海冲她完全开放。
她这下有些相信越玉山是不知道引气入体这回事儿了，比较这么没有防备地被别人侵入灵海时刻非常危险的。
越玉山手腕有些颤抖，孔涟随口说：“别怕，我马上就收回灵力。”
她以为这是对方后知后觉的警觉，就撤回自己的力量。
“你已经引气入体好一段时间了，赶快去找你师傅要练气期的法诀修炼修炼吧。”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劲，最开始，她是对男主无感甚至于有些排斥，可是每次见到他，她总是不自觉地释放善意。
孔涟怀疑这一切都有些不对劲。
越玉山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低头看着那一节被握过的皮肤，另一只手伸出去反复摩挲。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孔涟起头，问起来她最关心的问题：“你的小师妹呢？”
她不是该和你一块吗？
越玉山移开盯着手腕的视线，又看向了前面的人，她一直没有转过来。
和梦里一样，总是一个人走在前面，又有些不同，因为他一伸手就能碰到了。
“不知道。”
孔涟：“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是老在一块吗？今天怎么了？”
迎面而来的风不断地把孔涟的气味吹向越玉山，他几乎不能思考，只凭着本能回答。
“她与我无关。”
孔涟想，也许是闹脾气了，总要些小争吵才能促进感情。
她便不再说话。
可越玉山主动开口说：“孔……孔师姐方才说我秉性恶劣？”
孔涟一时顿住，但这种仿佛是背后说人坏话却又被对方明面指出地尴尬是没有的，越玉山对她只是一个自带剧情的角色。
“那灵石不是我偷的。”他的声音里没有怪罪的意思，“可我确实品性低劣。”
“师姐还有仙灵草吗？我愿意出灵石换。”
孔涟把这句话当作越玉山给她的台阶，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今后肯定会说更多莫名其妙的话。
可能从他和曲灵珊的全世界路过，然后丢下一句恶评就走。
真是一个人设清奇的恶毒女配啊！
可越玉山这话说出口后，孔涟却觉得他身上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淡了点，变得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没了，以后找你师尊要吧。”
孔涟冷淡地回复，身后的人沉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