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处早上八点，常尧蹲在门口，将手里的包子分了一个给单亦。
是肉包，单亦鼻子动了动，咬了一大口。
“这是？”
“孙英发拉的赞助，他请假回家就是去干这事了。”
“赞助？谁？”
“他爸。”
常尧说着，拉着单亦挪了挪，给搬东西的工人让了个位置。
单亦数了数：“整整八台自助办事机，数量比1区还多。”
常尧摊开手掌翻了翻：“整整十万。”
孙英发盯着鸡窝头，左脚穿着红色拖鞋，右脚穿着黄色拖鞋，撸起袖子叉腰站在路口忙的热火朝天，一转头，就看见蹲着啃包子的两人，往后扒拉了一下头发，就直接蹿过来。
“饿死了，饿死了，我也要吃。”
单亦扔了一个糖包过去，顺手还递过去一杯豆浆。
“少爷辛苦了，请喝！”
孙英发得意挑起眉毛：“那是，可不是辛苦本大爷了！”
单亦伸手拍了拍面前少年湿哒哒的头发，然后不动声色在他T恤上擦掉沾到的汗水。
“不错不错，我们办事处做大做强指日可待！”
三人正闹着，旁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个人。
“请问这里就是榕树自治区办事处吗？”
常尧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喻继。”
单亦擦了擦嘴角遍沾着的油，很是一本正经说道：“走，里面坐着谈。”
办事处的谈话室是一个朝北的屋子，不太见得到阳光，一进去就得开灯，据说人在稍暗一点的环境中会不觉得的放松，容易卸下心防，具体可以参照睡觉关灯以及睡着说梦话。
有没有科学依据单亦不知道，当时将谈话室设置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办事处没有其他空房子了。资源匮乏下，讲究的就是一个物尽其用，空着也不好，干脆放了把椅子，放了张桌子，挂上了块谈话室的牌子。
“条件比较简陋，不要介意。”
单亦简单寒暄了一句，倒了杯温水放在喻继面前，然后在桌子后面坐下。
喻继笑了笑，客气道：“环境已经很好了，有桌子有椅子的。”
单亦：“......"
喻继温柔对视。
常尧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单亦后面，他负责文字记录。
“咳咳。”单亦翻了翻空白本子以掩饰尴尬，把话题拉回来：“死者马昭雅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我们一见钟情，后来我向她表白，我们就在一起的。”
“前天，也就是10月6日，你见过死者吗？”
“见过的，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饭。晚饭后，我有演出，送小雅回家我就离开了。演出结束后，我们还通过一次电话。”
他说着，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大概是晚上11：37,我们聊了五分钟左右就互道晚安各自休息去了。”
“她这些天都情绪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小雅办完葬礼后情绪很低沉，本来吃的就少，那几天更是滴水未进，但她很坚强，很快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她最近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考试，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而且。”他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小雅和她姐姐关系算不上亲密。”
单亦挑眉：“不算亲密？”
喻继肯定点点头：“尽管血脉联系在，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总会差点。”
单亦点头，拿出狗头盒子的照片递过去。
“你有看过刻着这个纹样的盒子吗？”
喻继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又挪开视线思考了一下，语气不是很确定：“在小雅的首饰箱里面见过一次。看起来并不太值钱，当时和一堆金银珠宝放在一起，有点特别，我还问了一句，小雅说是她姐姐送的。”
“现在这个盒子，或许被银行收走了。”
根据《澧都遗产继承法》，如果死者生前未留下遗嘱，死后财产的10%用作死者的丧葬费，其他的都全部由银行接管。
“去银行那边查一下。”单亦用笔戳了戳常尧，继续问，“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时间送的吗？”
喻继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温柔：“请不要为难我了，我这个脑子实在是不行。”
常尧奇怪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
“请帮忙想想，这对于案情很重要。”单亦强调了一遍重要性，语气又软了下来：“你也想早点找到凶手不是吗？为了小雅。”
喻继嘴角依旧挂着笑，双手握成拳放在桌上，整个身体压过来，语气也变得尖利。
“找到真相？找到凶手？小雅姐姐死的这么惨，这么多天了，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审问我，还不如把杂货店的何十抓起来好好问问，怎么有人这么凑巧，两次都在案发现场！”
单亦抓住了他话语里的关键词:“案件细节没有对外披露，你是怎么知道死亡地点和现场目击证的？”
常尧站起来，将本子摔在桌子上，双手撑住椅背将喻继困住，目光牢牢将人钉在椅子上。
“人在办事处，注意言辞。”
喻继瑟缩了下，背脊贴住椅背，目光落在常尧被肌肉撑的鼓鼓的白衬衫上，迅速做好表情和形态管理。
只见他不太熟练地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往后靠着椅背，尝试让自己变得更有底气些：“我知道办事有流程，有限制，可是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伤害小雅，我需要她。”
常尧满意笑笑，语气柔和：“做的很好，请务必好好配合我们工作。”
喻继点头，目光落在单亦身上。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光天化日之下死了两人，总少不了风言风语。”
喻继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扶着腰，调整了一下看起来优雅却不太舒服的坐姿。
常尧注意到了这点细节，关心道：“坐着不舒服？”
喻继连连摆手：“没没没，就是不习惯这个姿势，平时只在演出用。”
单亦翻了翻记录本，又看了喻继几秒，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手抬起来指了指外面。
“去外面核对一下口供。”
常尧合上本子，站起来：“喻继，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