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夸张的金铜浮雕双开门，所有宾客在第一时间就能将整个内场收入眼底。

    但今天不同，率先抢夺海鲜们视线的，是眼前发着莹莹光亮的珍珠白大型圆台。

    “哇！”海绵宝宝发出惊呼。

    “真美，”蛋果妹表示赞叹，圆台白亮的很有冲击力。

    “值不少钱吧！”蟹老板眼冒精光。

    一个个的真没见识，章鱼哥皱眉嫌弃，这些工艺品怎么能和一会儿拍卖的艺术家杰作相提并论。

    它微微后退一步抱手站立，自然而然的把光滑圆亮的绿色大脑袋扭向一侧，等待海绵宝宝它们欣赏完。

    诺克的眼角微微一动，下一秒还是神色如常的继续给蟹老板介绍。

    “蟹先生您真有眼光，”诺克彬彬有礼道，“这个展示台如此白皙发亮的秘诀就在于配方，里面足足加了几百斤特供珍珠磨成的粉。”

    “哎呦呦，”蟹老板欣赏的目光中夹杂了一丝心痛，“磨成粉？那不是会变黄的更快？”

    但蟹老板接受很快，它只是抠，又不是祖辈没有富过。

    它爷爷的爷爷的爸爸还是“国王”呢，论奢侈无度，它的基因里也多少存在。

    但估计最多只有1%。

    蟹老板挥舞着小短腿，看样子是打算绕着洁白无瑕的圆台去欣赏一圈。

    诺克望去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来这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贵宾会心疼东西。按照往常套路，贵宾们如果喜欢，就会让它去帮忙订购——侍从们也是有提成的。

    这次诺克没有费口水的打算。

    等到蟹老板回来，诺克继续带领它们往里走。

    整个会场以珍珠白大圆台为顶点，铺着红丝绒的一级级阶梯呈扇贝形散开，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广，一直延续到和墙壁同样金灿灿的天花板尽头。

    “场馆的设计灵感参考了陆地上的罗马斗兽场和海洋扇贝一族的构造，从上到下整体分为三个大区。A区离展台最近，B区在中间，您座位的视野很不错，”诺克领着大家拾级而上。

    A区是镀金木柄墨绿色软垫长椅，等隔了一条宽敞的过道，b区的长椅上就是深蓝色软垫了。

    “您请，”诺克让蟹老板第一个上前，率先引坐到中间位置；章鱼哥紧接着排在右边，海绵宝宝和蛋果妹就在蟹老板左侧落座。

    “卫生间在最上一级台阶的顶端，两侧都有，”它将蟹老板手里的举号牌尊敬接过，轻轻放在小茶几上，并示意了一下桌边的小小海螺，“如果有需要，请放心拿起它，我们会马上来到您身边”。

    复古风的碧绿玻璃桌上，除了紫色小海螺，还摆放着四小份精致的水果糕点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绿茶杯具。

    “好，”蟹老板满意的点点头。

    诺克退下。

    蟹老板它们并不是第一个入场的，只不过分区零散这才没有撞上，不过落座的宾客们的确开始增多。

    左右瞅瞅没有海鲜，蟹老板“啪”的一声打掉海绵宝宝伸向小点心的手。

    “都是我的！”蟹老板瞪着眼睛阻止，红色大钳子快速把小点心们搂进怀里——这么有钱的地方，点心肯定卖的不便宜——给珍珍带的礼物有着落了。

    蟹老板在心底嘿嘿一笑。

    回家的时候从阁楼里找包装盒一包，就是一份高档点心。

    珍珍一定喜欢。

    “好的，”海绵宝宝收回手揉了揉。它其实并不饿，就是好奇而已。

    最旁边的蛋果妹默默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清香，还不错——不大会品茶的蛋果妹只能夸出这两个词。

    随着开场时间越来越近，会场内渐渐嘈杂起来。这次的拍卖会的大部分展品是珠宝，有很多大客商趁此机会保持联系，前两天预展上没碰到的熟海鲜，也在现在抓紧交流。

    但蟹老板一行海鲜和即将开始的拍卖几乎扯不上什么关系，只能百无聊赖的左右巡视。

    蛋果妹中途跑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就不喝茶了：穿着蓬蓬裙上厕所太难，最后还是脱下来给鱼侍女拿着才行。

    蛋果妹：以后再可爱再流行也不穿。

    它的本体就已经很可爱了。

    维持着淑女形象的蛋果妹慢慢悠悠往回走，一不打眼就远远看到了入口处进来一只章鱼。

    不是章鱼哥。

    很像。

    章鱼都这么像的吗？

    还是它和章鱼哥是兄弟？

    那只章鱼穿着黑色西服，衣领、皮带、中跟短靴是亮紫色的——蛋果妹站在C区高台上，踮起脚眯眼眺望。

    章鱼哥是落魄贵族吗？

    它平常对艺术的东西都能娓娓道来，所以很有可能。

    等到蛋果妹走到B区时，新章鱼也跟着侍从靠近了。

    “啊，章鱼哥，”蛋果妹看见它仿佛在唱歌剧一样，微微打开双手，用夸张上扬的语气和坐在蟹老板旁边的章鱼哥打招呼。

    “啊……章鱼威廉，你也来拍卖会，”章鱼哥对着它僵硬点点头。

    章鱼威廉五官飞扬，它调笑道：“章鱼哥你有钱吗，就来拍卖会？票不会是偷来的吧？”

    它拍拍自己身上明显高了几个档次的黑亮西装，抬起戴着名表的腕足，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入座中的蛋果妹：好的，亲兄弟的可能性排除。

    章鱼威廉和章鱼哥不对付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但章鱼威廉家里有钱，是个富二代，和只能蜗居在比奇堡近郊的章鱼哥不一样。

    “……哼，”章鱼哥从鼻孔里轻出一声，懒得搭理——艺术上吹牛没有问题，说它要去开演奏会都行，但钱它真的没有——章鱼威廉有很多。

    它就不自讨苦吃了。

    “好了，带我去位置吧，”章鱼威廉笑够了，转头示意鱼侍者带路。

    鱼侍者点点头，但却没走出多远。

    “您的位置在这里，”鱼侍者微笑着用鱼鳍示意深蓝软垫——正好在蟹老板的位置后面，也是一座镀金古董长椅。

    “呵，”章鱼哥的背影中传来一声嗤笑。

    这次的场馆特点：越下面表示身份越尊贵，越受主办方重视。章鱼威廉看着风光，原来还没有矮胖矮胖的蟹老板有钱。

    旁观者蟹老板：别的不说，虽然我很朴素，但我真的有钱——我的钱都是我自己的，死了也是，它们要跟我进坟。

    我的爱～么么么。

    “你……”章鱼威廉的眉头不自觉抖抖，被老对手看低的怒气差一点就压不住，“……呼，”它最终忍住，优雅坐下，板脸挥手，示意鱼侍者可以滚了。

    不能丢脸。

    它回家要和老爸说这个主办方太势利眼，自己这次只能坐B区。

    因为种族繁殖特性，在生下威廉后已经死了很多年章鱼老妈：怎么，你还想和老/子老/娘一样牛？有B区坐不错了。你以为你的演奏会是怎么开的，还不是用我留的钱砸的。大艺术家，呵，靠自己C区都坐不上......不过那叫什么章鱼哥的，更上不了台面——钱都没有，大概只能当当侍应生——看在它也是章鱼一族的份上。

    又没有小费——扭头离开后面无表情的倒霉蛋诺克觉得今天运势不利。

    “尊敬的各位来宾，”远处看就如同一颗真正白珍珠的圆台上走来一位袅袅婷婷的美鱼拍卖员，它用温柔有条理的嗓音向各位贵客快速介绍今天的拍卖流程，“……好的，今天的拍卖正式开始。接下来，有请第一位藏品：海螺珠十玫！”

    海螺珠是长在海螺内的纯野生珍珠，每一刻海螺珠的光泽和花纹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虽然相比于不能长时间在水下呼吸的人类，海鲜们找到它们的几率大很多，但这次一次出手就是十颗，也很能点燃观众们的热情。

    算是第一道让海鲜们期待主菜的开胃小食。

    十个里面铺着天鹅绒的珐琅掐金丝古董首饰盒被一群保镖护送着在A区第一排贵宾座前经过展示，各色天然形成的海螺珠在里面尽情展示着淡淡微光。

    最近珍珠在海底又掀起一波风潮，哪家能先打出特色名头，自然在之后一段时间里有的是大钱赚。

    各位珠宝客商摩拳擦掌。

    美鱼讲解继续在台上介绍加码：“……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包裹着海螺珠的盒子，这些盒子每个都不一样，有的来着东方古国的沉船，有的是由暖流从低纬度地带携带而被发现，颇具异族风情。它们是本次藏主的赠品，也非常具有收藏价值。”

    “嗯？”蟹老板和后面的章鱼威廉几不可见的坐直。章鱼哥也很感兴趣，但它马上就想起来自己没钱——算了，章鱼哥懒懒往后靠。

    蟹老板此时的内心正在交战：拍还是不拍？第一个藏品不会太贵，如果它老蟹的眼光还是以往水准，那这些盒子转手都能狠狠卖上一笔。

    后座的章鱼威廉也不是傻子，它爸放心让它来参加，自然是相信它的眼光。

    这个盒子就不错。

    那最高心理价位线应该定多少呢？后面还有老爸的心仪藏品名单，卡不能刷爆……

    几个海鲜里，只有蛋果妹和海绵宝宝纯粹的享受着美丽珍宝们的盛世美颜。

    “给你蛋果妹，”海绵宝宝自己留一个圆圆紫黑葡萄，也给蛋果妹递过去一个，水果碟里最前面摆着菠萝，蟹老板以为就只有这一种，没有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拼盘——三角形菠萝片后面的每一颗黑葡萄都有海绵宝宝的拳头大。

    刚才的蟹老板：海绵宝宝的菠萝屋嘛，隔段时间就能看到，没什么好稀罕的。

    “好，10号举牌。”涂了荧光的号码牌在开场后漆黑的观众席上发着莹莹光亮。

    “55号举牌。”

    “17号，2000金币，还有更高的吗……咚，恭喜17号贵宾。”

    第一个藏品拍出高价，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在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一个接一个奇珍异宝被轮流送上来又拿下去，无数的鱼侍者快速摸黑走上台阶，从贵客手里接过一张张银行卡。

    一般来说都是先记账，最后结款，不过这次好像不一样，蟹老板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

    这么赶的吗？

    不用验货吗？

    ……

    中场休息，头顶的灯光亮起。

    海绵宝宝和蛋果妹心虚地藏起剥了一小堆的葡萄皮，悄悄站起身打算去厕所扔垃圾桶。

    皮厚肉更厚的夏黑葡萄，好剥的质感紫皮下是莹绿的果肉——酸酸甜甜还没有籽，剥完皮一口塞进嘴里爆汁抿化，或者一边剥一边咬也很过瘾。

    它们又吃又玩很开心，一不小心就全吃光了。

    没注意它俩偷溜的蟹老板和章鱼哥正对刚才的藏品进行点评。

    “你买了什么，章鱼哥，”后座的章鱼威廉刷了一下银行卡，签完字等侍者走后，它的头往前凑了凑，语气中透着假惺惺的关心。

    “哦不，”章鱼威廉轻轻捂嘴：“啊呀，忘记你是个穷光蛋了章鱼哥哈哈哈哈～”

    “哼，这么有钱了还坐在我后面，”章鱼哥才没被激怒，它慢悠悠撇眼讽刺道。

    章鱼威廉抽抽嘴角，刚想站起身大骂头都不转过来的章鱼哥不懂礼貌，起身时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它往后一倒，双手双脚大大地展开，头支在扶柄上，好像无意识地念叨：“诶呦，位置真空旷，有些章鱼没钱，只能挤有钱老板的沙发边角吧～”

    “你！”章鱼哥登时要站起来，被蟹老板按着肩膀坐下了。

    和钱没关系的时候，蟹老板还是很能做和事佬的，“退一步，退一步，闹起来不好看”，它对着两个章鱼往下按大钳子。

    这还是它老蟹第一次被邀请来参加这么大型的拍卖会呢。

    虽然和它没关系，但还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