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佟松蓝想，没工作最好，她还觉得清闲呢。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张越的信息：过来。
佟松蓝见张越，这才知道甄延的团队临时调整了安排。原本是做好妆造后先拍摄，换上常服再进行直播活动，但甄延觉得环节太繁琐，突然提出要先进行直播，再去拍摄。
甄延的个性人尽皆知——与众不同，自我且强硬。毕竟是第一位嘉宾，总监也不想坏了气氛，便答应了，但这就苦了在场的打工人，一边上微博通知直播时间提前，一边匆匆调试直播设备。
佟松蓝赶到的时候，张越脸色难看得要命。
“佟松蓝！”她咬牙切齿地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佟松蓝无辜地眨眨眼：“什么？”
张越看起来不止是心情不好，嘴唇也发白：“喝了你的咖啡，我突然肚子剧痛无比！”
佟松蓝想了一会：“是不是生理期？”
张越：“……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佟松蓝真诚地建议：“我说真的，你……您，要不去洗手间看看？”
“我是肚子绞痛，不是下腹！”张越瞪她。
“那您要不上个厕所？”
“我走不开！”
佟松蓝看她实在难受：“您去吧，我帮您看着。”
张越睨她：“你还挺自信啊？”
佟松蓝：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您现在脸色苍白，上镜也不好看，”佟松蓝把她扶起来，“去拿点药吃吧，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
张越忍痛道：“你把郝璐叫过来。”
“叫她做什么？”
“叫她过来准备一下，要是我上不了场，让她来。”
“为什么是她？”佟松蓝直接发问，“采访稿是我写的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张越动作一顿，“你觉得你可以做得比她更好？”
佟松蓝：“我觉得我更需要这个机会。”
张越看佟松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怎么像变了个人。”
佟松蓝看着她：“让我试一次吧。”
她并不能保证会比郝璐做得更好，但她知道童颂澜更值得这个机会。她不知道曾经有多少次像这样，童颂澜被迫将本属于自己的机会拱手让人。她不为自己争取，也要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努力一次。
或许是被她认真坚定的眼神所震动，张越头一回哑了声——直到她的肚子里再次翻山倒海。
张越看起来是真的忍不住了，索性将手里的一沓纸稿塞她手里：“直播流程和采访提纲都在这里了。你先替我看着，我去趟洗手间，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要是出了事，你自己看着办！”
张越往外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告诫她：“这次要是做得不好，别想有下次！”
佟松蓝：“我会努力。”
张越瞪圆了眼：“什么努力？竭尽全力！”
……
张越走后，佟松蓝依旧不知道要做什么。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忙，也很慌乱，平白无故被甄延打乱了节奏，估计都在暗骂。
趁着还有准备时间，佟松蓝待在没什么人的角落里，将稿子过了三遍。她的记性不错，记东西很快，乘地铁的时间就把童颂澜留下的笔记内容记得七七八八了。
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五分钟，场地终于布置好了，设备也检测无误。
佟松蓝用手机点开了直播间，直播还没开始，但弹幕纷纷在问为什么提前了。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偶像临时变卦了……
策划导演忽然走过来，问佟松蓝：“张越呢？”
“张老师不太舒服，怎么了吗？”
“甄老师那边要准备采访了。”
“这么快？”佟松蓝记得流程应该是先做热身小游戏的。
“对，甄老师团队把热身环节取消了，说太幼稚了。”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佟松蓝迅速改口，“现在要怎么办？”
“我问你啊。”导演也急，“张老师呢？”
佟松蓝拿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佟松蓝打过去，显示对方占线，估计是其他工作人员也在给张越打电话。
见电话没通，导演对佟松蓝招手：“哎，不管了，你先过来吧！”
“好的。”佟松蓝边走还不忘给张越发了条消息。
距离直播开始还有四分钟。
佟松蓝第二次给张越打电话，通了，她把电话给了导演。
挂了电话后，导演说：“张老师请了假，去医院做检查了。”
不远处，甄延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频频催促：“还在等谁？”
助理在他耳边说：“主持人还没来。”
甄延皱了皱眉，又低头看了看时间：“干脆直接去扫楼算了。”
助理连忙劝道：“这不行，直播采访也是重要环节，签了合同的。”
甄延不耐烦地抠了抠手指。
看样子甄延等不了太久，张越也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于是佟松蓝问：“能不能找人代替一会？”
“没人比张老师更熟悉采访内容……”导演声音止住，“你叫什么名字？”
佟松蓝：“童颂澜。”
导演上下打量她。
佟松蓝看穿他的意图，指了指自己：“我啊？”
“去年公司年会是不是你主持的？还挺好的。”
没等她应允，导演就风风火火地下令：“先让甄老师那边等五分钟，我让化妆师给你快速化个妆，你赶快去换个西装外套。”
“……”
Crystal的特点是大胆和创新，敢于运用丰富多样的色彩和前卫的设计。
在行事风格上，也将这一宗旨贯彻到底。比如，即便是如此重要的一场直播活动，也敢让一位实习生上台主持。
导演追在佟松蓝耳边敦敦嘱咐。
“只有访谈这一个环节需要你，其他不用你管。
“你拿着词卡提问就行，问题很简单。
“不会说，可以不说，但千万不能说错。
“听明白了？”
佟松蓝：“……明白。”
其实她没注意听导演在说什么。
化妆师给她化妆时，她争分夺秒背台本。前面有一段比较长的开场白，要介绍《Crystal》杂志的二十周年并点明此次活动的主题，还有一段关于甄延的介绍词。
采访的内容不难，主要是跟直播间的粉丝们聊聊近况，顺便宣传一下新剧，双方已经对过台本，也根据甄延的回答设计了话题。这看似容易，但细节不少，她既然活跃气氛，又要把控好节奏，不能超时，以免影响后面的活动。因为是直播，她要分外小心，一旦说错，全网皆知。
导演比她还紧张：“你行吗？你可以吗？感觉怎么样？”
心跳得有点快。
佟松蓝深吸一口气。
其实并非全是紧张，她莫名有点期待。
她抬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童颂澜是圆脸，或许是因为长期抑郁，身体消瘦，眼圈发黑，整个人都显得暗沉。但此刻，在化妆师的打扮下，她变得更白、更美、更精致，阔别已久的精气神回来了。
佟松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忽然想，如果童颂澜回来，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更开心一点呢。
但她来不及多思。
因为她要妆发，直播被迫延迟了十分钟，甄延也在那边抱怨已久。
甄延见到佟松蓝的第一眼时，没认出她来，只是无奈地说了句：“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佟松蓝解释道：“甄老师，真不好意思，张老师身体不适，这次我来替她。”
甄延这才听出她的声音，诧异道：“怎么是你？”
佟松蓝微笑：“我方才已经解释过了。”
导演在前面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五秒之后将打开直播间，两人便不约而同闭了嘴。
侧边有一块大屏，上面滚动着实时弹幕，但佟松蓝发现童颂澜有点近视，没有戴隐形眼镜，看不太清上面的字。
“欢迎大家来到《Crystal》二十周年‘廿’系列直播间，我是今天的主持人童颂澜。很抱歉刚才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几分钟，让大家久等了。”
佟松蓝面对镜头并不怯场，虽然刚开口感觉嗓子有点紧，但她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她面带笑意：“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了甄延来我们直播间做客，我们先请甄老师来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甄延冲镜头挥了挥手，点头：“粉丝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甄延，好久不见。”
“2017年，甄老师第一次参与《Crystal》杂志封面拍摄，还记得当时的感受吗？”
甄延靠在沙发上，不紧不慢道：“是一次很融洽很友好的合作，当时拍出来的效果我也很满意。”
“那这次重回《Crystal》，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呢？”
“很熟悉，就像是阔别已久的老朋友。这次回来大家都很热情，除去有些员工不太懂礼貌。”甄延说完看了佟松蓝一眼。
这话台本上没有，佟松蓝没想到甄延会直接说出来，不愧是real哥，real得阴阳怪气的。
佟松蓝依旧微笑以待，换了下一个话题：“那您对于《Crystal》未来的发展有什么期待呢？”
“期待《Crystal》可以推出更多新颖的设计，封面精美，内容充实，继续走在时尚的前列。”甄延笑道，“也希望我们之后也能多多合作。”
前面那句像代写的，后面才是真实心声吧。
佟松蓝简单表明了《Crystal》会继续做大做强的决心后，继续问：“今年是《Crystal》的二十年，其实也是甄老师出道的第十二年，这是非常巧妙的两个数字，甄老师有什么特别心情跟大家分享吗？”
“特别感谢大家的支持，如果说这一路走来，有什么特别要感谢的人，那一定是粉丝们，我的盐巴们。”
甄延说得很诚恳，但佟松蓝在他头顶上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假”字。
佟松蓝：“……”
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于你而言，粉丝是什么样的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粉丝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系统：假！】
佟松蓝：……你还是太夸张了。